下一刻,驰宴脸色黑了下去:“怎么会是那个蠢货。”
李熙文定是没那个胆子敢往宫里安眼线,更何况还是在这承明殿内。
徐公公:“若是岚家嫡女,应当是商阳巡抚来接应这一事才是。”
岚娇吸了吸鼻子摇头:“我已经不是什么岚家小姐了,真小姐早年间失踪,人。贩。子看我与她长得相似,便骗岚家人说小姐找到了,将我送进了岚府,后岚家真小姐被寻回,我便成了义女被送到乡下。”
“还有这等事!那人贩子呢?”
“死了,被人打死的。”
徐公公直呼岂有此理,岚家竟是拿了个义女搪塞过来,可转念一想,这姑娘总归是姓岚,算半个岚家人,在岚家也是生活了十年有余。
不管怎么,这人应该不是大臣们送来的探子,而是一个被卷入纷争的无辜棋子。
“王爷。”徐公公试探问道,“可要将这姑娘送回去?”
驰宴眸底幽深,他淡淡看了岚娇一眼,闻着身边浅浅的梅香,若有所思道:“送回去?”
岚娇隐隐期待着,若是把她送回去,她大可以拿着那些首饰和衣料在中途跑路,去别的地方谋生。
说不定还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呢!到那时,她自由,不用看别人眼色,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多自在。
身侧梅香萦绕,熟悉的香味让人舒心。他想着,杀了取心头血,可惜了这身清冽梅香。若是送回去了,小团子便不能为他掌控,就看不见她哭着跪地求饶,浑身打颤的有趣样子了。
驰宴眸光一凝,本就是送来给他的人,凭什么还回去呢?
他心底隐隐烦躁起来,恨不得剥开那小团子的皮当皮毯,将骨骼拷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笼里。
生出一捧腐烂的浪漫。
半晌,驰宴幽幽笑了:“不必了。”
“!”
岚娇开口欲要再说什么,就听见驰宴阴恻恻说:“再多说一个字,本王便拔了你的舌头。”
她立马把话咽回去了。
徐公公笑着说:“王爷这是要把岚姑娘留在承明殿伺候呢。”
岚娇不可察觉地翻了个白眼。
—
三日后,杨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过来踏月阁将岚娇领去了正殿。
“王妃。”
杨嬷嬷帮她梳好头:“王爷戌时便回,还请王妃耐心在寝殿等候。”
徐公公按照规矩,怕这事后面落人口实。姑娘请回来了,穿到前朝耳里便是摄政王以权谋私,滥杀无辜,糟。蹋民女。
他早早便跟嬷嬷们说了岚娇要伺候王爷的事,众人先是心惊,后而惋惜,最后到底是按规矩办事,还是得把岚娇送上床榻。
寝殿炭火旺,嬷嬷让岚娇乖巧坐在床头等着,不过岚娇仔细自己的脑袋,等嬷嬷走后乖乖跑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她快睡过去时,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小太监的请安声落下,门扉便被人推开。
驰宴抬眼就看见一个糯米团子背对着自己,头一点一点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
他冷哼一声,抬了下巴让人把窗户都打开。
寒风灌入,岚娇立马清醒了。
下一秒,深紫金云纹衣摆晃入了她的眼帘。
不等她抬头,驰宴居高临下道:“会伺候人么?”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第10章
这声音冷的渗人,小太监吓的胆一抖,以为自己做事不到位,王爷又生气了,他偷偷看了一眼,想起师傅给自己的忠告。
“咱们这行,就要学会察言观色,事情抢着去做,这做的还是得让主子开心的事情。”
他细细想着,摄政王喜寒,喜阴冷,喜暗。可那岚姑娘好像畏寒?但这他才不关心,就一个暖。床的玩意儿,连他都不如!
刚吩咐了开窗,现在王爷心情不佳,那肯定便是屋子里不够冷。
小太监是新来的,爱出风头自作聪明,干脆抬手,把叉竿给彻底支起来。
这一支,朔冷寒风吹得垂帘飒飒作响,肉眼可见的冰霜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
直接把岚娇冻的缩成一团,不停往暖炉旁移。
他狗腿似的笑呵呵躬身:“王爷可还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
薄雪从发梢略过,驰宴看着小团子缓缓挪动的笨拙身影,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欣喜若狂,他果然没想错,果然越冷王爷越喜欢,这会儿问他名字,就是要提拔了他!
“奴才叫小泉子。”
驰宴没看他:“拉出去腰斩罢。”
徐公公在外面侯着,一下下摸着拂尘,听见了吩咐,立马领着小卒冲进去把人拖出去处理。
“王……王爷!奴才犯了什么罪啊王爷!”
小太监吓傻了,手指扣着紧紧地面求饶。
徐公公直接抬脚踹他:“呸!你这个烂嘴巴,没看见人岚姑娘还在里头吗?嚎嚎嚎!吓到姑娘了本公公就先打烂你这张嘴!”
不过岚娇还真没被吓着。
她生来本就不是皇亲贵族,生在边北,脑子里只有活下去,吃饱穿暖。
她母亲自幼教她的也是这些,无论如何,都要竭尽所能的活下去。她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只知母亲带着她嫁给父亲后,便是整日被打,轻则赶出门外不给饭吃,重则是打断骨头。
好像在那,人们骨子里都是卑贱的,什么与狗争食,刨树根野草吃,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那里,走三步便能看见恶狗在分食尸体,有老有少,大多都是饿死病死的。
后到了岚家,所谓的乖巧娴熟,大多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她若不成为大家都喜欢的好孩子,一旦发现了破绽,被赶出去的人,便是她。
她以前也怕,但看多了,就麻木了。
碧玲的惨死,许是驰宴在故意吓她,但这无疑是一剂猛药,让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强了几分。
身后传来轻响,宫女把门窗关好,燃了香烛后便退下了。
岚娇裹着小被子,身子一直紧紧挨着暖炉。
方才驰宴问她会不会伺候人,她想了想,有十年没伺候过了,自打到了岚家,都是别人伺候她,十指不沾阳春水,以前手上做粗活留下的茧子都淡了不少。
“王爷您回来啦。”
岚娇佯装才听到动静,她眉眼弯弯,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驰宴。
驰宴眼底幽深,小姑娘今天穿了一身红,淡红衣裙外披了件白色绣梅斗篷。面色比起之前好了不少,小脸也圆了些,鬓发松松绾在两侧,两条同色发带垂在耳旁,双瞳揉碎星光,通透明亮,像只乖巧小猫。
他冷着脸没说话,转过身,继而展开双臂,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是……
岚娇眨眨眼,小半会儿才明白过来驰宴这是要让自己给他宽衣。
不过这宽衣怎么宽来着?
以前都是丫鬟给自己解衣服,且都是女子衣饰,这男子穿的,大抵也是差不多吧。
这么想着,岚娇把小被子放在一边,小脚落地噔噔噔绕到了驰宴身前。
他可真高呀,岚娇微微踮起脚尖才够得到他的衣襟。
“唔……”她有些费力,“王爷能劳驾您低下头吗?”
驰宴面上冷色更甚,她说什么?让自己低头?!这蠢团子怎么这么矮?
岚娇又蹦了两下,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上面领子的盘扣慢慢开始解。
驰宴被这么一拉,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鼻尖梅香萦绕。
眼前是颗毛茸茸的脑袋,碎发拂过他面颊,驰宴心中逐渐烦躁,这团子真是做什么都不中用!
他一个人人都要上赶着来攀附的摄政王,竟然被一个小姑娘要求了低头?
驰宴嘴角微勾笑的渗人,这小团子就应该斩了四肢拿去当人。棍。
这般大的胆子,够他杀几十次了。
岚娇费力解开了外袍,她一双纤细小手灵活往下绕后,抓住了驰宴的鞶带,她身量小,等好好扣住了鞶带,已经整个人贴到了驰宴的怀里。
鞶带扣子繁琐,岚娇小手左右乱摸,一会儿摸到了驰宴肩背,一会儿又摸到了人家屁。股。驰宴面色黑的滴水,微压凤眸,看向了墙上那把刀。
她找不着方向,头胡乱蹭在驰宴胸膛,正当要解开时,驰宴忽而抬手,把她的那颗乱动的小脑袋给按住了。
驰宴冷声问:“谁教你的?”
“啊?”岚娇不明所以眨眨眼,以为驰宴是问伺候人的问题。“没人教过我这个,这是我自学的。”
好一个自学的。
驰宴摁着她脑袋把人拉开,岚娇黑亮的眼睛一直瞧他,映在暖黄烛火下一闪一闪的,仿佛盈满世间一切灿烂璀璨,好看的耀眼。
“啧。”
每每对上那双眸子,驰宴都烦躁不已,他把衣袍都解了下来,抬手一丢,豆沙馅的糯米团子整个被包住,变成了芝麻馅的。
岚娇眼前一黑,不等她把衣服扒拉下来就听见驰宴冷声嫌弃道:“洗干净了再进来。”
“……”她边翻白眼边心道,我身上干净的很!
宫女伺候了她在侧殿净面净手,宽衣解发,待一切收拾妥当回到正殿寝殿时,屋里竟是一片黑暗。
烛火不知何时被人灭了。
宫女们站在十米开外,面露恐色:“王妃,奴婢们先行告退。”
岚娇本想叫她们点个火,但还没说话几人就跑远了。
这正殿,在她们看来就像是什么虎豹豺狼的老窝一样,恐怖极了。
她无奈,只得自己进去找香烛。
殿内漆黑一片,岚娇轻手轻脚,摸黑找蜡烛。她手还没碰到,榻上的人便幽幽开了口:“敢点灯就把你双手砍了喂狗。”
岚娇一个哆嗦,立即不敢动了,她委屈啊,不给她点灯,她怎么知道床榻在哪呀?
与陌生男子同床本就够考验她的了,现在又多了个这么个情况,她真是想哭。
岚娇就这么一路连摸带摔的走到了床榻前,她先是用足尖碰了碰,确定了这是床才轻手轻脚地开始往上爬。
这榻较高,再加之岚娇心中紧张,手没撑稳滑了一下,她想抓住被子但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栽了下去,根本来不及躲闪。
随着她的一声“哎呦!”
岚娇只觉撞到了一片坚硬,疼的脑袋发昏,眼冒金星。
没吵到摄政王吧?没吵到摄政王吧?
动静不小,她心里慌的厉害,连忙想爬起来装死。
“自己挑个死法。”
没等岚娇手撑起来,她的腰肢就被一把捞过,驰宴单手锁住她,将她压向自己。
一阵天旋地转,岚娇心都要蹦出来了,她稳住表情,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凛冽眼眸。
这不是摄政王驰宴还能是谁?
原来方才撞上的那片坚硬是驰宴的胸膛!且还撞的那般用力!
救命了。
岚娇抖着小手蒙住自己眼睛,埋着头闷声闷气道:“王爷……我想留个全尸。”
小姑娘腰细,身子也软,驰宴搭在腰上的手朝那掐了掐,触感柔软细腻,伴着清冽梅香倒是像块饴糖。
他眯了眯眼,声音冷飕飕:“腰上这块肉本王倒是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岚娇:在王爷眼里我是能吃的么?
第11章
岚娇腰肢被牢牢锁住,一双小手紧紧捂住眼睛,呼吸一下比一下轻。殿内炭火足,她却只觉得冷,驰宴搭在她腰间的手动了动,随后不轻不重地掐了她的腰两下。指腹隔着中衣仍渗出寒意,瞬间,岚娇寒毛直竖,僵着身子趴在驰宴身上不敢动。
小团子身子软,腰盈盈一握,一手掐起来连二两肉都没有,不过触感倒是滑软,掐着挺舒服。驰宴手往下移了些,换了个地方继续掐。
万籁俱寂,岚娇怕的发丝都在颤抖,她手指微开悄悄露出一指缝隙,借着天边一轮残月,只见驰宴阖双目,呼吸平缓。天边黑云不知何时散去,月光透过镂花窗倾泻而至,洒了一地清玉。
眼前的人脸庞冷俊,映着清冷月色入眼柔和俊逸,像是时间倒流,让她望见了梦中的另一个少年。
他也是这般淡淡笑着,于万千尸骨上,一身赤目红衣,睥睨众生。
硝烟、战火,百姓流离失所……一幕幕都如此真实。
岚娇心口颤抖,她不敢想象,她面前的人,本是开疆拓土、斩敌救国的大英雄。在未来竟会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将背负着千古骂名而亡。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无论如何,她必将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腰上的手停了动作,岚娇本以为自己下一秒可能会被掀下床,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驰宴并没有起身,也没有睁眼,腰上的手仍搭着,岚娇只觉自己后背一暖,锦被已经罩住了她。
她与驰宴之间仅隔着件单薄中衣,距离近的能清楚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肌。理相贴,渗人的寒意尽数传来,冷得岚娇想逃跑,但无奈人被驰宴死死固住,她动都动不了。
“想跑?”驰宴嘴边挂着阴恻恻的笑,“敢跑就把你脑袋给拆下来。”
岚娇一个哆嗦,登时服服帖帖继续趴在驰宴胸膛。
见状,驰宴意味不明地笑了。
“小团子,把头抬起来。”
岚娇心里可谓是千万个不愿意,可惜命的她还是听话抬头。
驰宴笑意更浓,他微微倾身:“别害怕。”
下一秒,还没等岚娇反应过来,驰宴便已低头朝她侧颈咬了下去。
“嘶!”
岚娇疼的眉头紧蹙,吓的一张小脸都变了颜色。
“味道不错。”驰宴舔着牙尖上的血,“挺甜的。”
殷红血珠顺着雪白颈项滚落,岚娇想起了徐公公所说的心头血,惊的手抖,直接要晕过去。
驰宴此时心情大好,他放在岚娇腰间的手轻轻拍着,似在安抚:“别怕,你闻着好闻,味道也甜,本王还不会杀你。”
可是这话落在岚娇耳里确冷如冰渣子。她忍着刺痛别过头,小脸煞白,一双眼睛盈满水雾,委屈的无声哼哼。
腰间的手轻轻抬起又轻轻落下,一下接一下地安抚着她,岚娇窝在驰宴怀里,小手小脚都是规规矩矩。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珠掉下来弄湿了驰宴的衣服,一边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指画圈表示对驰宴的不满。
鼻尖檀香萦绕,她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视线也模糊了起来。
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均匀平稳,睫毛像蝴蝶振翅,一颗泪珠挂在那摇摇欲坠,肤白胜雪,腰肢纤细。如此脆弱的人,驰宴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