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很快就不再关注别人的事情了,自己这边还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呢,做了府里头的管家婆后,薛陵婼发现自己再也无法维持小仙女的人设了,处理家中的种种琐事让她头痛。
每日不仅要盯家里的布置,还要□□在人伢子处新买来的下人,饶是有些已经在被买之前就已经是被□□好的,可还是让她力不从心,短短几日,薛陵婼发现自己的暴躁程度急剧增长。
徐文雁和崔梦上门来几次,崔梦见面就调侃说,表姐果然是管家的人,才几日不见,身上的气势便增了不少,果然不可同日而语。
弄得薛陵婼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辛苦,成效确实显著的,薛陵婼虽然年纪还小,内里却装了一个老辣的灵魂,处理起事情来,手段也算圆滑,不过几日,府中就已经井然有序,有条理起来,这辛苦了半月下来,府里果然大变样。
薛陵澈在金吾卫中当值,每十日轮换一次,回来后大吃一惊,从前在家中也没发现妹妹还有这种隐藏的技能,将妹妹大大犒赏了一番。
府中里已经初具规模,薛家又迎来了喜事,父亲薛策的罪名被洗净了,是薛陵澈在朝中带来的消息,事情还要从前些时日圣上派遣七皇子齐晗去蜀中赈灾开始说起:
齐晗至蜀中后,先是去彭州待了些时日,考察民情,消息传得慢,地震的消息送至长安是已经过了几日,他到蜀中后,灾情已成无法控制之势,死伤满地,哀鸿遍野,朝廷送来的补给又在路上,光靠黎州彭州蜀州的原来库存显然不够用。
没过几日,更加险恶的灾情发生了,黎州一带又爆发余震,虽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却造成山体坍塌,泥石流滑坡,堵塞了山路,当地原本就有蜀道难一说,这下更是没法过了,外面的补给送不进去,里边的人又出不来,这下蜀地真正陷入两难之地。
险情不断发生,的官员坐不住了,纷纷恳求齐晗绕路先行回京城,齐晗自是不允,言灾情一日不解,便一日不回京,城中官员拗不过他,便只能随他去。
不过这齐晗倒也不愧是皇宫里面精心培养出来皇子,智商果然不低,便想出了收集烟花爆竹等来制成火药,这个时代制造火药的技术还没真正达到成功,而且烟花爆竹之类的属于官府管制物品,条件不太成熟,实行起来很难。
不过他倒也没气馁,想出一个用石油与火药相结合,炸出一条路的想法,付出了实践,居然还成功了。
薛陵婼听了之后啧啧赞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就是高,能人辈出,居然还有隐藏的科学家。
再说齐晗那边,众人都说是山神显了灵,原本想着只是将乱石炸碎,收拾出通往外界的路,却没想到同时震到了相隔一里远的石壁,石壁炸裂,露出一个山洞,众人顺着山洞探去,进了里面,发现其中空旷深远,另有洞天。
到达最深处,发现其中居然有数十箱的金银,以及不少古董珍玩,种种奇珍异宝,让大家叹为观止,连从小在皇宫长大的七皇子都啧啧称奇:“真是惭愧,本王平日自以为见识甚广,今日才知眼拙。”
此事之奇,蜀地人们皆口耳相传,一时之间,成为人们的热谈。
不过人家七皇子是个聪明的,既然此事知道的人多,便直接当场宣布将此山洞中挖出的金银财宝悉数当作赈灾之用,众人大惊,齐齐高呼:“殿下高义!”
此举无疑为他赢得了不少民心,七皇子高义之名响彻蜀中,大家都说,是七皇子爱民之心感动上苍,是以天降恩赐。
可薛陵婼却不这样认为,她是个无神论者,作为一个信仰科学的穿越人士,她才不信这些感动上天的鬼话,猜测着这七皇子就是故意在民间给自己造势不过效果还挺好的。
齐晗既已经许下灾情一日不解,便誓不回京的诺言,现在资金问题已经解决,灾后重建工作就已经迫在眉睫。
他亲自带人施工,修屋舍,致农田,一时间,便俘获了不少蜀中父老乡亲的……芳心,其本人,便是民心所致。
可却遭到了剑南道节度使的忌讳,大抵是嫌这位殿下的手伸得太长了,最终竟做出派人行刺皇子之事,却不料反被对方当场拿下。
齐晗背后仰仗着的是圣上和太子,行事不忌,也不怕得罪人,顺着剑南道节度使这根线挖下去,总结出剑南道节度使大不敬、结党营私,构陷朝廷命官等十数条大小罪名。
而薛策,就是被构陷的官员之一,剑南道节度使是薛策的顶头上司,里来蜀地官员马首是瞻,与蜀地党羽无数,齐晗顺藤摸瓜,一窝端出数十名大小官员,其中就包括接替薛策新任的彭州刺史。
这下真相大白……
一时间,蜀地称的名号的官员都人人自危,至此,蜀地政坛大换血,焕然一新。
第38章 开宴
薛家托了七皇子的福,正式平反,薛陵婼人逢喜事精神爽,在新修建的府上开了小宴,薛陵婼于京城认识的朋友不多,勉强下帖子到了徐府和崔府,徐家徐文雪与薛陵婼素有龌龊,称病未至,崔家这边,却来了俩位小娘子,崔梦和崔芷。
崔梦不提,与薛陵婼是嫡亲的表姐妹,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表姐的,薛家这帖子虽说是下给崔家娘子的,不过她与崔家的其他姑娘素无交情,说句不好听的,彼此见面都不一定认识,所以,这帖子明面上是下给崔家众姑娘,实则是下给表妹崔梦一人的。
崔芷是崔家五房的嫡女,崔原的亲妹妹,见到她时,薛陵婼心底暗暗发虚,自己和人家哥哥刚相过亲,琐事都还没捋清了,现在还得招待好人家妹妹,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得劲。
与妹妹的抓心挠肺,浑身不得劲不一样,薛陵澈在京城可是有一众战友的,开宴这日,他邀了若干好友,回家吃酒。
宴席开在后院的小园子里,园子虽不大,却十分精致,风水也挺好,依山傍水,不过山是人造的假山,水是自己挖的池子,总体来说风景还不错的。
一共开了两处席,男宾的席位设在假山边,这一处种着大片大片的栀子花,长势极好,瞧着很是喜人。
女眷的席位设在池边的水榭上,打起白色的纱帐,便能看见满池的粉色荷花,清风徐徐吹过,迎面送来若有若无的花香,很是惬意。
两处席面各处在园子的两角,抬眼望去,依稀可以看到远处人影晃动。
表妹徐文雁怏怏的带来消息,四表哥徐文轩定亲了,未来的表嫂论关系,徐文雁也要称一句表姐,乃如今太原王氏现家主的嫡次子的嫡长女,其父是现任的正三品户部左侍郎,是二舅母王氏在娘家亲自挑选的儿媳妇。
薛陵婼有些唏嘘,同时也为二舅母感到高兴,总算随她心意娶了一个家世显赫的儿媳妇。
徐文雁有些愧疚地看着表姐,闷闷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我家阿兄却不中意王家表姐,已经在家闹了好几日了,母亲整日愁的要死。”
薛陵婼不语,四表哥还是太年轻,若是年纪再大些,通些人□□故,也就不会那么抵触了,毕竟太原王氏一族的嫡女,是多少豪门世家想娶也娶不来的。
徐文雁瞧见薛陵婼没有反应,忍不住为自己哥哥抱委屈,扯着薛陵婼低声道:“母亲也真是过分了些,明知道阿兄早有了心上人,还非逼着他另娶王家表姐,阿兄明明想娶……”
表姐二字还未出口,薛陵婼便打断了她,面无表情道:“舅母自是一片慈母之心,表哥此举未免是伤了舅母的心,表哥不理解舅母,阿雁你怎能不理解舅母呢?况且,于大庭广众之中道出兄长私事,怕是四表哥知道了,要责怪表妹。”
她的话重了点,一来是真的为二舅母抱屈,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地方官之女,肯定是比不上堂堂高门士族精心教养长大的女儿,王氏此举,原本就无可厚非。
二来气徐文雁口无遮拦,若非自己先行阻拦,怕是徐文雁就要说出自己了,帮的不说,现下正与自己“议亲”的崔原的妹妹崔芷还在这里呢,这让她听去了,自己怎么在长安出门,别人又会怎么议论自己薛家。
徐文雁是二房唯一的嫡女,自幼也是被王氏和徐永谦娇宠着长大的,哪听过这般重话,当下又羞又愧,红了眼圈,心中更是对母亲兄长和眼前的表姐内疚不已,也不到该说什么了。
薛陵婼看着她茫然无措的样子,长叹一口气,轻轻拭去了表妹眼角的泪珠,温声道:“瞧着阿雁乏了些,不如去我房中歇会,也看看我房中的布置,你一贯眼光极好,瞧瞧是否有不当之处,回头与我说道说道。”
徐文雁知道表姐是在给自己台阶下,心中更是发愧,于是点点头,道:“多谢表姐。”
崔梦悄悄低了头,平日里表姐最是温柔谦和,还是第一次见她发怒……
徐文雁走后,薛陵婼继续行使自己主人的责任,招呼大家,再看向崔芷时,更是心虚不已。
与旁的贵女不同,崔芷不像是寻常的大家闺秀,这点薛陵婼早有发现,与旁人盛装华服打扮不同,她只着一袭青色襦裙,连上面的花纹更是少得可怜,头上也是松松的插了一根玉簪子,通身素雅,与她的名字一般——如兰似芷。
她模样瞧起来不如堂妹崔梦美艳,五官略显寡淡,却胜在气质,薛陵婼第一次看见这般气质的女子,举止沉静,于仪态无可挑剔,脊背直挺,连男子都不能与之比拟,其人,自有一番风骨。
这大抵是与她的成长环境有关,薛陵婼曾听闻,崔芷与旁的兄弟姐妹不同,她是由她的祖父,过世的崔老国公亲自教养的,从小便饱读诗书,论才学,当为京中之最。
薛陵婼想着,一时之间失了神,察觉到被人打量的眼光,崔芷疑惑,看向薛陵婼,淡淡点头,薛陵婼脸一红,同样回之以微笑。
清风徐徐,饭吃了大半,薛陵婼摸了摸肚子上的肉,悄悄一比量,体重已达标,便决定不再吃了,男宾席上喝酒却是喝的正得劲,细细听去,还能够听到远处的高声谈笑,一阵阵浓郁的栀子花香顺着夏日的凉风传来。
薛陵婼算了下时间,便悄悄吩咐去送些事先预备好的解酒的茶药,作为管家婆,事先想好各种将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各种事情的对策是她现在的职责——
开玩笑,一群兵油子,发起酒疯了可不谁都能招架得住的,到时候她这精心布置的园子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她这席上邀请的可都是身家显贵的侯府,公府小姐,可不是谁都能得罪起的,到时候,这烂摊子,还得她来收拾。
崔芷最是守礼,平日里见的男子都温润儒雅的读书人,现下听见一帮鲁莽大汉高谈阔论,心中不耐,寻了更衣的借口离开了宴席。
薛陵婼自是殷勤招待,吩咐一旁侍立的小丫鬟给她带路,主人家的好意,崔梦婉拒了,她在家中带了四个丫鬟随侍,且自己平日里也不喜欢太多人跟着。
薛陵婼没有强求,反正自家这宅子还没人家的三分之一大呢,即使迷路了又能迷到哪去。
薛府有些地方的布置奇异,崔芷长这么大从未出过京城,看着颇为新鲜,边走边看,走走停停的,忘了时间。
知道身旁的丫鬟催促,她才惊觉忘了时间,连忙往回赶,薛家虽不算大,不过格局皆与长安不同,都是南方那边的风格,连房子都是京城少见的白墙灰瓦。
她心急,脚上加快步伐,一贯的礼仪让她面上镇定,看不出异样,不知行至哪,只见前方多了一个墨色的人影,她走进,才发现面熟,与其面面相觑。
……
崔梦最怕的是家里的六堂姐崔芷,因为她是在家中姐姐里面最严肃的,板起脸训人的时候最为严厉,像极了小时候读女学时打人手心的老夫子。
六姐在时,她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生怕六姐斥责自己不守规矩,一味地埋头吃东西吧,又怕六姐说没有礼数。
在崔芷借故离席后,崔梦悄悄俯下身子,捶了捶已经立的僵硬的腰,哎,每逢同六姐同处时,便是最累的时候,又忙不迭的向嘴里塞了块茯苓饼,小口小口的嚼着,这要是被六姐看见了,又该说道一番。
薛陵婼注意到小表妹如释重负的表情,拿着帕子捂住嘴偷偷笑了,有听到远处男子的嬉笑声,想起一事:“阿梦怕是还没见过兄长,过会儿我便请兄长来拜见表妹,定要送与表妹一份大大的见面礼。”
薛陵婼此举算不上什么失礼,毕竟在场的都是亲戚,大家都有点血缘关系,即使表兄,又是主家,见个面没什么的。
崔梦自是应的,先不论自家叔父是此次征讨吐蕃的主帅,只论自己母亲是薛陵澈的嫡亲姨母,这个便宜表兄也是要到国公府拜会的,只不过她当初应了勋国公府殷家二娘的帖子,前去赴宴,倒没见到这位表哥。
不过回来后,到听了一耳朵母亲与婶娘们的交口称赞,赞这个表哥的赞这个表哥的丰神俊朗,逸群之才,五婶婶还笑着揶揄母亲,道:“薛家兄妹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她听了之后还一直颇感遗憾,今天可算见到真人了。
只是这表兄还没等表姐令人去请,到自己先来了。
下人通报时,薛陵婼还颇觉惊讶,自己这哥哥她再了解不过,平日里最为迂腐,若是无事,怎么会跑到女眷这边?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薛陵澈身旁有一女子,蛾眉皓齿,婷婷玉立,面容清冷,不过细细看去,薛陵婼在她未施粉黛的脸上看出了两抹绯红。
崔梦见此情景,略有吃惊,六姐姐平日里最知礼的,怎么今日会破例与男子同行,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薛陵婼反应最快,吃惊过后,笑着问二人:“这般巧,哥哥与崔六娘子遇见了?”
……
第39章 饮宴
薛陵澈晃了晃脑袋,感觉到一阵昏昏沉沉,他知道自己喝醉了,不过人还清明,再看看席上或举着酒瓶子钻到桌子底下,或满脸通红,大着舌头絮絮叨叨,不知说着什么的其他同僚……他才发现,自己还算好的。
不过他一向爱面子,不愿在众人面前出丑,便强撑着站起,向席上抱了抱拳,借故遁走。
拒绝了小厮的搀扶,他独自跌跌撞撞的出了假山丛,站在这里,向前看去,隐隐可以看见池边亭子里人影绰约,云鬟雾鬓的妙龄少女。
他是习武之人,眼神极好,清楚地看到了他那一向嘴甜的妹妹不知说了什么,嘴角深陷出两个可爱的酒窝,逗得席上的一众贵女咯咯发笑。
想起前些时日,舅母为妹妹亲事一事操碎了心,他突然生出了几分长兄如父的心态,遥想以前妹妹还不到自己腰间,现在都到了要嫁人了年纪,时间过得可真快。
听着远处少女活泼的笑声,不知怎得,他突然对这些不知人间愁事的少女们生出几分艳羡,想起还年少时,也曾意气风发,肆意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