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地笑了笑,碧儿笑嘻嘻地指了指李鸢儿:“你那么想做皇后,为什么不和皇上说呢?每天想这想那的,现在皇上就在这里,你怎么不说呢?”
李鸢儿震惊地看着有些失去理智的碧儿,尴尬地不知该怎么办,迟迟不敢去看寻夜阴沉的脸。
“你干嘛不说话?”碧儿继续道,“难道说,是我说的不对?”
“带下去。”寻夜冷声下令。
几名太监立马走进,将碧儿拖了出去。边被拖着,碧儿还大喊着:“你们要带我去哪?我不要去小黑屋,我不要去……”
李鸢儿愣在原地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头埋的很低,压根不敢抬起一点。
凛冽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寻夜开口道:“你当作何解释?”
泪水从李鸢儿的眼中滑落,李鸢儿跪倒在地,恳求道:“请皇上饶恕,鸢儿再也不敢了,鸢儿再也不敢了……”
“再?”寻夜冷冷地看着哭泣的李鸢儿,说道,“你还想有第二次?”
李鸢儿边哭边慌乱着:“不是不是,鸢儿这次是糊涂了,是糊涂了。”
“来人,”锋芒的眼神从李鸢儿的身上转移,寻夜一挥衣袖,转身离开,“将婉妃打入冷宫。”
听闻“冷宫”两字,李鸢儿挣扎地疯狂哭喊道:“皇上,不要啊皇上,鸢儿知错了!鸢儿不要进冷宫!皇上!皇上!”
她明白一进冷宫就意味这一辈子都永无天日,永远只能一个人在冰冷的宫殿里度完余生。她这一生所有付诸的努力全部都在此刻倾塌,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支离破碎。
一直都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可没想到自己唯一一次引起皇上的注意之时,竟是被皇上打入了冷宫,一点余力也没有。
泪水不断地下落,此刻的李鸢儿已再没有人倾诉。就算她悔不当初,也无济于事。
婉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婢女太监们听闻都感到十分惊讶,大臣们也是连连叹息。
当这消息传到李述的耳边时,李述猛然一惊,难以置信地起身奔向冷宫。
而永安殿内,西凌阡听罢也有些惊叹,最近几日她过的也算是风平浪静,为何忽然就听闻了婉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寻夜一定是很多事没有告知她,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无从知晓。
这般想着,西凌阡决定去广政殿一趟。
来到广政殿后,寻夜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西凌阡,说是多亏了漓沫,她才幸免于难。
听罢,西凌阡十分震惊,原来自己在无意之中躲过了一场劫难,李鸢儿居然狠毒到想要害死她。虽然有些同情李鸢儿进了冷宫便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西凌阡还是有些庆幸除去了这样一个祸患。
回永安殿的途中,一抹冷艳高傲的身影锁住了西凌阡的视线。
多年不见,她还是一袭清素的雪白衣袍,冰冷地行走在皇宫庭院的小径之上。
“漓沫。”许些感激之情涌过心头,西凌阡不禁开口叫住了这像是在冰上盛开的雪莲的女子。
漓沫转身,意料之外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西凌阡。
“谢谢你。”西凌阡微笑道,这一次是最真挚的感激。
漓沫明白西凌阡所说的是失心散一事,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还是一如往常的冰冷:“我插手这件事,不是为了你。是觉得,比起陪伴在谷主身边是这样的一名毒心肠的女子,我还宁愿是你。”
听闻漓沫的话,西凌阡还是禁不住微笑了。
她明白漓沫,就是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子。
第30章 若华映潇湘
李鸢儿一事过去之后,皇宫的里里外外又恢复了往常。只是李述因为李鸢儿被贬冷宫,原本新上任的丞相一职在朝中显得更加卑微。
有的大臣在私底下嘲笑着李述,本来费尽心机想让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作凤凰,没想到,却被送进了冷宫,成了一只永不见光明的小麻雀,任人宰割。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李述也只有忍耐的份。毕竟自己的女儿触犯到了皇上,没被赐死罪已是最大的宽恕。
而寻夜在空余之时,还是一如既往地前往永安殿,陪伴着西凌阡。也有人猜测,或许李鸢儿是遭西凌姑娘的陷害才落得此下场,如若真是如此,西凌姑娘一定是个不好惹的女子,要不然皇上怎会被她迷成这个样子。
很少人会明白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与相知。
今夜的星光依旧那般璀璨,夜色已十分寂静,虫鸣声在草丛中肆意地回放着。
永安殿内还是一派亮堂。
寻夜与西凌阡商议完朝事,见天色已晚,也准备休息了。
似乎像是在迟疑着什么,寻夜缓步走向殿门,墨黑的身影在门前伫立。
“阡。”一声淡然得呼唤却让西凌阡有些疑惑。
“嗯?”西凌阡坐于床边,目光静静地流淌在眼前这位与她经历了无数磨难的男子身上。
寻夜望着门前深暗的夜空,没有转身,犹豫了会儿,既而开口道:“今晚,我能留下来吗?”
立刻明白了寻夜的意思,西凌阡莫名地感到心跳骤然加速。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突如其来的欣喜与恐惧交织错乱,停止了下一秒的思考。
渐渐地,不断扩大,蔓延了全身。
竟是无尽的恐惧与害怕。
错杂的思绪汹涌弥漫,让她无法开口。
寻夜静静伫立着,没有听到回应,他明白了西凌阡的犹豫与害怕。踌躇了多时,终究还是吓到了她。
带着许些自责,寻夜踏出了永安殿。
“夜。”西凌阡忽然唤道。
停住了脚步,寻夜犹豫着缓缓转身。
西凌阡的目光温和地锁定着他,淡淡微笑着,像一朵出尘的白莲。她害怕,但她一定要留住他。这一走,她不知会失去多少。
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玉簪静静取出,头发顺直散下。
寻夜望着西凌阡的举动,有些错愕了。
她竟然就这般答应了,若隐若现的欣喜渐渐溢满了眼眶。
“夜,”西凌阡开口道,一字一句格外清晰,“一路走来,我们共患难,那些感动是刻骨铭心,挥之不去的。我是你的妻,以前是,现在是,一辈子都是。”
寻夜静静地看着她,两人目光双双交汇,一种无言的默契。
缓步走近,深沉的目光似黑夜一般,落在了眼前的这抹明丽上,夜空下最温和的色泽褪去了凛然。
望着眼前长发散落的西凌阡,轻抬起手,寻夜有些迟疑。
行事果断、锋芒毕露的他竟然颤抖了。
这样的西凌阡竟比平日里更加惊艳与明丽。
见寻夜如此迟疑,西凌阡不禁笑出了声,静静地抱住了眼前这位与她许诺一生一世的男子。
下一秒,他俯身静静吻住了她。
墨黑的衣袖一扬,烛火熄灭。
帘幕轻落,月色撩人。
与君结发,至此一忆。
碧落黄泉,相知不悔。
那一晚的夜空十分的明亮,月华不断地绽放,像是一朵白莲。星辰闪烁,萤火缭绕。花丛中沉睡的彩蝶悠然地停立在花簇之上,诉说着这样一个难以忘却的夜晚。
如若记忆永不消失,她想,她应该能将它烙刻于心上,永远都铭记这一段温柔,铭记这一份不泯灭的情感。
她与寻夜结发,今生今世便不会再改变。她很幸运遇见了他,在黑夜里让她不再惧怕,从此不再觉得,她是一个人。
他们,是两个人的并肩作战。
第二日的清晨来的太快,当第一缕晨光铺洒在大地之上时,世界上的万物都还在沉睡一般。那样的安详,那样的惬意。
而在京城的一角,在一块写着清静酒馆的牌子前,一名眼神澄澈的女子静静伫立着。
不知不觉,她已经走了那么久。
只是游遍了大江南北之后,她终于释怀了。她与歌涯一起看过了最美的黄昏,最艳的朝霞,还有最清澈的晨露。
歌涯终究是走远了,再也回不来了,如同一瞬即逝的流星。
她本想着回京城再见见姐姐,怎料到酒馆已被关闭,姐姐也不见了踪影。
如今这般,她也不知该去向何方了。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西岚槿有些欣喜。对呀,她可以去找澈羽哥哥!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三王府是一直都在的呀!
想到这儿,西岚槿快步向三王府走去。
说来也十分巧合,当西岚槿来到三王府门口时,恰好碰到了从朝廷回来的南澈羽。
依旧是那般的温文儒雅,眼神之中流淌着寂静的温和,如水墨画一般的男子。
“澈羽哥哥!”一声愉悦的欢呼让男子转过身,怔怔地看着声音的来源。
那俏丽的身影一如三年前,流露着轻盈与活泼之感,像一只自在的燕子。
“槿儿,”南澈羽十分惊讶地回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当然是想姐姐和你们啦,”西岚槿微笑道,轻盈地跑到南澈羽面前,“姐姐去哪儿了?为什么清静酒馆关门了?”
听闻西岚槿这样的问话,南澈羽愣了愣,随即感叹时过境迁,三年前充满欢声笑语的清静酒馆,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你不在的这段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南澈羽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寻夜登上了皇位,成为了现在的当今圣上。而西凌则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现在就住在永安殿。”
仿佛在听着天方夜谭,西岚槿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始终不敢相信这些事情是真的。
“这么说来,”西岚槿似乎明白了什么,“姐姐就是如今的皇后?”
微微蹙眉着,南澈羽轻轻摇了摇头,道:“西凌并不想做皇后,所以她只是暂且住于宫中。”
点了点头,西岚槿继续问道:“姐姐在宫中可有受到别人的欺负?她过得好吗?”
叹了口气,南澈羽也不打算瞒着西岚槿,回道:“前几日李丞相的家女李鸢儿想毒害西凌,已被寻夜打入冷宫。”
听闻这样的消息,西岚槿立刻慌乱起来:“那姐姐有事吗?有没有受到惊吓?”
“在宫中,这些事情难免会有的。”南澈羽感慨道。
“真的是难为了姐姐,”西岚槿听罢有些难过,忽然抬头看了看南澈羽,恳求道,“澈羽哥哥,你能带我进宫吗?我想见见姐姐。”
南澈羽微微笑道:“当然可以。”
山的远处,积卷的云层若隐若现,阳光从云层的缝隙之中流淌而出,悠扬的清晨似一曲牧笛声婉转而来。
寻夜由于忙于政事,今日的永安殿显得静谧。趁着自己有空余的时间,西凌阡在永安殿内静静书写着字。
“姐姐!”一声熟悉的呼唤引得西凌阡立马转身,那灵巧的身影如昔日般映入眼帘。天真的笑容,淡雅的衣着,如三年前一般没有改变。
“槿儿!”西凌阡怔怔地放下笔,快速起身,激动地上前,抱住了此生唯一的妹妹,“之前走了也不和姐姐说一声,你知道我又多担心吗?”
“好嘛好嘛,”西岚槿道,“三年前是我不对,让姐姐担心了,可我现在不是又回来给姐姐赔不是了嘛。”
西凌阡疑惑地看了看西岚槿,似乎不明白她为何会此时回来,又为何会找到皇宫里来。
看出了西凌阡的困惑,西岚槿幽幽道:“走遍了天涯海角,发现还是和姐姐在一起最好。这里有着许多我和歌涯的回忆,是带不走的。”语毕,又添道:“是澈羽哥哥带我来的,姐姐不会嫌我添乱吧?”
西凌阡望见了宫殿门口那一个许久未见的身影,笑道:“哪能啊,我还求之不得呢。”
话道嘴边,却又迟疑了会儿,西岚槿小心翼翼地问:“寻夜大哥……他还好吧?”
西凌阡笑了笑:“他现在可是皇上了呢,你看见了他要喊皇上万岁。”
听罢西岚槿撅了撅嘴,正准备回话,一声呼喊声打断了对话。
“皇上驾到!”
紧接着玄黑色的身影就出现了永安殿内。
寻夜见了西岚槿,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槿儿?”
西岚槿看了看一身华袍的寻夜,眼中溢满了笑意:“刚与姐姐谈起寻夜大哥,寻夜大哥就来了。”
这样的气氛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清静酒馆,那般亲切与怀念。笑了笑,寻夜回道:“你们在谈论我什么?”
“谈论你有没有欺负姐姐。”西岚槿撅了撅嘴,故作淘气道。
深邃的目光望了一眼身旁的西凌阡,寻夜笑道:“我哪敢。”
西凌阡笑了笑,拉起了西岚槿的手,思索了一番,道:“既然槿儿现在无处安家,不如与姐姐一同住在宫中?”
听罢,西岚槿故作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我才不要打扰姐姐和寻夜大哥呢,要不这样吧,我觉着清静酒馆关了挺可惜的。如今我回来了,我去将酒馆重新开张,可好?”
西凌阡见西岚槿有自己的打算,便也不想强求,微笑道:“当然好。槿儿想做什么,去做便是了。”
“真的吗?姐姐真是太好了,”西岚槿欣喜道,转头望了望寻夜,有些不客气道,“寻夜大哥,我可有些私事想与姐姐聊聊,你可否避一避。”
似乎忘记他是皇上的这一层身份,西岚槿快步将西凌阡拉到一旁。
寻夜笑着摇了摇头,缓步转身,走出了宫殿。
南澈羽在殿门口没有走远,见着寻夜走出,立马恭敬地行礼道:“微臣给皇上请安。”
静静看了一眼低头参拜的南澈羽,寻夜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淡然回道:“免礼。”
既而将墨玉的目光投落在毕恭伫立的南澈羽身上,寻夜又缓缓开口道:“关于西凌阡,你似乎有话想对我说。”
抬起头,南澈羽微蹙眉,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对寻夜道:“不要再做让她伤心的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