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好,”大姊和小妹都来了,“先前你烧得一直说胡话,我们急得不行。如今可好了。”
彼此都哭了一会儿,阿娘收泪,道:“你现在觉得如何了,头昏么?”
“水……”
小妹去倒水,我连着饮了好些。
大姊道:“肚子饿么?先吃些粥?”
我摇头。
除了痛,哪里还知道饿不饿。
“这样就不行了。一定要吃。这么多天水米不进,怎么熬得住?横竖都是要将养个把月的。听娘的,吃好了,才能吃药。身体顾好了,其它的才有力气想。”
不由我分说,喂我吃了东西,又吃了药。
我实在乏力,还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力气说了。
“睡吧,娘和你大姊小妹都在这儿呢。明儿你烧退了,再叫你阿兄和阿弟来看你。”
我就此又沉沉睡去。又是睡睡醒醒,虽仍是噩梦不断,到底第二天就退烧了,将养了三五天,大好起来。果然阿爹同阿兄阿弟那天都来看我,说了许多喜庆的话。我一时在病中,所以才分外想念他们,但身体渐强,知道姐妹们特来看我,陪了我这么些天,甚是过意不去,一一又遣了回去。只有阿娘不放心我,说家里的事都交给阿嫂们管,一定要看着我将身体将养满一个月了,元气恢复了才肯回去。
日子一天天热起来,很快端午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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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
五月初一挂了艾草,就要过节,我去得去看看红玉。
绿油油的一堆草里面孤孤单单的一个坟头。
看了就叫我心里难受。
好在这里的环境一向清幽,稍除一除草,也得整理出一副模样。摆了时蔬,在碑前焚香。香烟袅袅升起,混着草木的清新气味。
我不敢想认识她的这么些年的点点细节,每次刚刚开始想,就立马想到了眼前。这天下原本多像我这样不见旧人哭的人,如今却又这般戚戚惨惨来她面前。
她总是带着那么一抹落寞的眼神。
她的印象在我的脑中,竟渐渐模糊起来。我甚至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墓碑上写的是“洪氏”。
一定是她也懒待见我这副模样,故意叫我想不起来。
我偏偏要记得。
每每要生我气的时候,眼光一放嘴角一挑,说几句讥诮我的话;开心的时候眼角里都蓄满笑,流光溢彩;温声细语,每一句话都像春风拂面……还有她温存的气息……
我以为过了这么些时候,我总会看得淡一点——其实也确实看得淡了,但是一到这儿,那种剜心之痛又明明白白袭来。
恨不得,恨不得。
至大无奈,死生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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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奚白
“二娘,娘明天就回去了。”
其实身体早就大好,但是娘不放心,方才留了这么久。
娘这个时候用这种语气同我说话,是要说她忍了两个月没说的话。
“你跟娘说实话,你跟安王,究竟怎么了?先前你昏迷时还寸步不离地守着,你醒了,他倒不进来了。不但今儿个,从你醒那会儿,我光看他在外头,这里面,他连脚都不敢踏进来。往后还有一辈子呢。你这究竟是跟他气什么?”
我解释不清我跟崔清的事情,自然也说不清那天在陈国公府的事,现在当然也说不清,我跟李济因何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我的娘,我虽然很想对你哭一哭说一说,但是我又如何能说?
我摇摇头。
我希望不要有人再问。事已至此,我既不想为自己说话,也不想为他说话。
“我听说,安王前一时很是宠幸一个歌妓?”
我摇摇头。
娘看着我,带着责备的目光。我知道她生气了。
“二娘,你从小就比其他人懂得多,论看时事,就是男子,也未必有你的眼光。什么话,说的都是多余。安王将来是什么分位上的人,你从嫁给他时就知道了。阿娘不指望你其它的了,阿娘就指望你开怀些。你还年轻,路还长。琴瑟和谐未必可想,能博得个相敬如宾,就已是难能可贵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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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