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都冷笑道:“我且问你,如今在滇南,除了滇南王府,何处才是安全之地?昆布将这女子送入王府,与其说是为质,倒不如说是把她送入了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在滇南王身边,谁敢动她?哼,算了,想来你也不懂。替我转告昆布,人我替他看着,保证安全无虑,但他若耍花招,就不一定了。”
说完欲走,却又被孙淑伸手拦住,问道:“万一昆布不在乎呢?”
郁子都神色忽然一恍,仿佛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莫名哀伤,叹息说道:“那么一个女人的生死,也没人在乎了。”
说完再也不管孙淑,径直走了。
第59章
苏赤华睁开眼时已在一个破败木屋里,她惊醒过来,却发现双手都被铁链拴着。
木屋里没有人,她大声吼叫,也没有任何人进屋看她。她开始尝试挣脱铁链,但铁链之坚固,又如何是她能徒手掰开的。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吼叫挣扎了一会儿就觉得肚饿,头脑发晕饿倒在了地上。她看着那扇木门,竟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正好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她急忙爬起来向男人求救,那人却只是放了一碗饭菜就走了。那碗也放的讲究,正好在苏赤华能拿到碗、却又无法伤害到他的位置。
如此几日,那男人天天来送一碗饭菜,无论苏赤华问他什么,那男人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放下饭菜便走。久而久之,苏赤华也不再指望他了。
她瘦了,浑身的力气也挣扎没了。每日能做的就只是躺在冰冷的地上,思考是谁如此对付她,祈祷慕容鸿能发现她失踪了来救她。如此又过了几天,终于有一日,那男人又来送饭了,苏赤华转过头去看那男人,却在男人的身后看到了另一个人:郁子都。
苏赤华也不知从何处生来的力气,猛地向郁子都冲去,铁链被她拉得“咔咔”作响,她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吼:“混蛋!”
郁子都嘴角上扬,接过男人手上的饭碗端到苏赤华面前,再当着她的面将饭菜倒掉,说道:“每日一饭,七分饱。江姑娘,你瘦了。”
苏赤华见他把饭倒掉,反而冷静了下来,退后几步冷冷盯着他。郁子都见她神态,知道她是在等自己开口,便让男人打开木门,指着门外说道:“这木门之外正对着的,就是牂柯郡的城墙。就在今日,滇南王下战帖给苏岑,他会在城墙上将苏明宇及其随从士兵尽数斩首。”
听到此语,苏赤华顿时一个跄踉,摇头道:“不会的,当着晋军的面杀苏明宇,只会激怒晋军,让他们更加浴血奋战,温安辰不会这么傻。”
郁子都一笑,说道:“他当然不会这么傻,陷阱已经布好,就等晋军愤怒冲锋了。”
苏赤华奋力挣扎,想要挣开铁链,同时大吼道:“放开我!”
郁子都却笑道:“怎么?听到苏明宇有危险就这么着急?看样子昆布当真什么都没告诉你,真是白费了他的苦心。”
苏赤华闻言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郁子都轻叹摇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将苏赤华的下巴捏在手里,轻声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们怎么会知道苏明宇的行踪和你们的计划?”
苏赤华转头甩开郁子都的手,斜眼怒视郁子都,却是并不搭话。郁子都却笑道:“是昆布告诉我们的。”
“不可能!”苏赤华怒道。
郁子都摇头叹息道:“女人啊,总是会被情爱蒙蔽眼睛,带着自己的期望去看待情人,以至于都看不清那个人的真实模样。昆夫人,我告诉你,昆布一直都是我们的人。或许你还不知道,当初就是他闯入歧阳地牢把苏夔救出,也是他将晋军围攻蕤山的情报透露给我们,才让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撤退。他借着与燕王和慕容鸿的交情进入晋军,为的不过是帮我们获取情报,协助我们与滇南王合作。同样,去洛族也不仅仅是为了治病,也是为了帮我们控制孙淑,因为控制了孙淑,就能以蛊术控制温安辰,这样苏夔便能毫不费力地得到整个滇南大军。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夔,而苏明宇不过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不,应该说是包括你在内,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只不过你对他而言是特殊的,所有他单独将你拎了出来,确保安全,至于其他人,生死可就不一定了。”
一股寒意爬上苏赤华的背脊,她惊恐地摇头说:“不可能,你骗我的,一定是你骗我的!”
郁子都闻言大笑道:“骗你?你一个无足轻重的傻丫头,有什么值得我好骗的?”
苏赤华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郁子都这句话抽没了,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在问郁子都道:“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郁子都上前,蹲在地上看着苏赤华道:“因为我不喜欢他这个人,但是他目前对我们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我不能动他,但我心里又咽不下对他的厌恶,所以我只有来对付你了,没办法,谁叫他对你如此特殊呢。你若死了,对他是不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或者你活着,带着仇恨去对付他,会更让他痛苦?”
看见苏赤华充满愤恨的眼神,郁子都又摇头笑道:“算了,你若活着,估计也会对付我,你还是死了为好。不过你放心,我现在不会杀你,我还要留着你掣肘昆布,让他好好完成这一场大战。等大战结束了,外面的男人就会进来杀你,顺便把你的尸体丢进战场,这样大家就会以为你是误入战场被杀,也就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了。”
说完,郁子都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道:“这木屋虽距战场不远,但也算偏僻,放心,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嗯?你听……”郁子都将手放在耳后,仔细倾听道:“号角声,好戏开始了。”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赤华,转身便走了。
这时候,号角声和战士的呐喊声遥遥地传进了木屋,传进了苏赤华的耳朵,苏赤华大声宣泄着悲痛,同时用力拉扯铁链,想要将铁链从地下拔I出来,可是她双手都被勒出血了,那铁链仍是纹丝不动。
苏赤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呐呐自语道:“冷静下来,要冷静,冷静,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啊!”苏赤华双手握拳,带着铁链重重地击打在地上。
与此同时,滇南军和晋军的战斗也已经开始。
对晋军将士而言,这是一场稍显莫名的战斗。
以苏岑以往的性子,在滇南军大军未损之前,是先想办法拿下其他郡县,对牂柯郡只围不攻,以此孤立牂柯郡,削弱温安辰的力量。期间两军也有过一两次小摩擦,但每次稍显败势,苏岑便会下令撤退。不少士兵私下里玩笑,都觉得这个梁王就是一个纸上赵括,不堪大用。可偏偏就在今日,这位主帅却接下了敌军的战书,下令全力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