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闻言笑道:“你竟还知道他?”
那人急道:“我如何不知?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若不是有他帮忙,我如何能拿到雪屑丹和还魂丹?说起来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能挟持他!”
原来此人竟是俞伯飞。
黑衣人笑道:“是,算上这次,他这是第二次救我了。”
“第二次?”俞伯飞惊奇道。
黑衣人则道:“第一次是在斗兽场,我那时斗兽结束遭人偷袭,若不是他,只怕我早已死了。”
俞伯飞恍然道:“原来你嘴里那个不着调的小个子,竟然就是他?”
黑衣人,或者说昆布,点头称是:“人长的不高不壮,胆子倒还挺大。”
俞伯飞瞥了眼苏赤华,问道:“那他认出你了没?”
昆布摇头道:“没有。”
俞伯飞道:“那药呢?”
昆布从怀中拿出瓷瓶,俞伯飞接过,打开后闻了闻,欣喜道:“是丹枫霜,这下好了,如此一来,你的药就只差七伤花了。七伤花到手,顾老前辈便能制出药丹,你就有救了!”
昆布看着俞伯飞欣喜若狂的样子,心下感动,忍不住笑道:“病在我身,你倒是比我还激动。”
“那是自然。你小子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就决定认你当兄弟,兄弟要是死了,我能不伤心吗?兄弟有救了,我能不高兴吗?”俞伯飞无不得意道。
昆布笑道:“你叫我什么?”
俞伯飞自知失言,嘿嘿一笑道:“昆兄。那昆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直接去找洛族吗?”
昆布摇头道:“情况有变,可能要劳烦你先去滇南寻找洛族。我得去一趟蕤山,将顾前辈和谢姑娘接出来,之后再去谢家庄一趟。呵,你小子替我下的战帖,时间快到了。”
俞伯飞尴尬一笑,继而转移话题道:“郁子都当初不是答应过你,等事情结束后,他就派人将顾前辈和谢姑娘送回吗,怎么还要你亲自去了?
原来那日昆布随老赵离开雁门郡,老赵便带他见了顾道之,确定了昆布便是欧阳烈选定的药。
事情还得追溯到顾道之为欧阳烈诊断那夜。
那夜,顾道之诊断出欧阳烈并非是中毒,而是患了一种十分罕见的病,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身体里先天缺少什么东西,是以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发生身体抽搐,精神失常,肌肤渗血的症状,每爆发一次,他体内的器官便会受损一次,若不及时治疗,论他武功如何高强,也总有无法压制的那一天。而顾道之给出的彻底根治的药方,便是换血。
顾道之断定,他这病的根源出在血液上,既然眼下没有药物可治疗此病,那就把他身上的血都换掉吧。
但欧阳烈受了几十年病痛折磨,身体脏器早已受损不堪,因此他需要的血不能是普通的血,而是含药性极强的血,以血中之药滋养他受损的脏器。这便需要一个人作为他的药罐子,每日服用药物增强血液的药性。但是这个治疗的方法无异于一命换一命,顾道之心生不忍,便于第二天离开了。
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谢家庄被屠杀的消息。
此后谢家庄幸存门人和江湖侠客一直在寻找欧阳烈的踪迹,可一直没能找到,直到昆布出现,告诉他们欧阳烈已经死了。
众人本来不信,欧阳烈武功当世一绝,怎会死在这个年不过三十的年轻男子手里?可听顾道之如此解释,便也说得通了。
昆布与欧阳烈相遇时才八岁,适逢家中遭遇大变,他为求生被逼跳下悬崖,若不是欧阳烈相救,只怕现在也是尸骨一具了。
因为这层救命之恩,昆布对欧阳烈十分信任。他被困在一处山谷里,四面都是高山,轻易出去不得。那日昆布能逃出来,也是在生死关头被逼出了极限,眼下再让他逃一次,还真不一定能出的来。当然这是后话。
自那日昆布被欧阳烈救下以后,两人便在山谷里相依为命。欧阳烈教昆布习字武艺,还每日给他喝补药泡药澡,为其通经洗髓。昆布年幼,又无异心,只觉得欧阳烈是倾心待他,便也对欧阳烈充满了感激之情和依赖之心,直到几月前,欧阳烈觉得时机已到要下手杀昆布换血,昆布这才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将其反杀逃出山谷,再就有了后来的事。
因为昆布十几年来一直服药洗髓,欧阳烈又不得其法,是个草药就给昆布喝,虽没把昆布给糊弄死,也将昆布的体质养得远强于他人,但月圆则亏,杯满则溢,是药终有三分毒,这样有违常理的大补,后遗症也是有的,昆布在吃药后不久就开始逐渐忘记以前的记忆,便是遗症之一。
而且眼下昆布的身体已快到了承受的极限,正所谓物极必反,若不及时治疗,昆布只怕会盛极而亡。
这件事,顾道之自认有着很大的责任,便下定决心要将昆布治好,也因顾道之的治疗,昆布的病情得到一丝缓解,记忆也逐渐恢复。但要根治,却还需几味特殊的药材。这事就落在了俞伯飞头上,他四处奔走,总算集齐了部分药材,然而还差两味,一味是七伤花,另一味则是丹枫霜。
七伤花已得线索,丹枫霜却是在郁子都手上。郁子都看中了昆布的能力,便要求昆布帮他们救出苏夔,而顾道之和谢云绮则留在蕤山作为保障。为了得到丹枫霜,顾道之答应了。
眼下苏夔既已救出,俞伯飞实在想不通,为何郁子都不肯放了顾道之和谢云绮。
昆布则道:“苏夔伤势很重,看样子怕有性命之忧,我担心郁子都会强行留下顾老前辈,为他治伤。”
俞伯飞惊讶道:“受伤很重?那要是没法救了,郁子都会不会把气撒到顾前辈身上?”
昆布摇头道:“我也不知,正因如此,我才要赶回去。”
俞伯飞无奈道:“眼下看来,也只有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