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借卧病不起,日日睡得日上三杆。
这日却起得很早,也许是昨夜下了雨,屋子湿气重,我睡得不踏实吧。
我披了件浅青色外衫走出庭院,昨夜骤雨,园子一片湿润泥泞,绿肥红瘦,花落一地无人怜。
我听师傅说,江南女子素来喜爱伤春悲秋,特别是在病中,我却与之截然不同,何况我还是在病中,我才不会傻傻去拾花自怜,还吟诗葬起花来。
我独坐长廊下,抬头仰望院子上空湛蓝如洗的天空,思绪飘远。
“今儿不嗜睡了,想必是病有好转了。”说话的顾南烈大步走来,笑容明朗。
我打趣问道:“什么事儿这么开心,是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福来了?”
他一打响指说道:“还真被你猜对了。”
“那让我猜猜这福是什么。”我故作沉思状,说道,“是不是你心仪的姑娘向你表白了?”
平旌摊了摊手说:“她啊,就是个傻丫头,病怏怏的,我才不指望她向我告白,我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呢。”
我脸一红,病怏怏?
说我吗?
我心下一片忐忑,居然有些窃喜,如果说的是我,那么他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
我极力伪装着,说:“既然她病了,你不应该在她身边照顾关心吗,怎么还有时间找我扯淡。”
顾南烈撇撇嘴,说:“那丫头啊,虽然病了,但嘴巴厉害,刚才还讽刺了我呢。”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坐定镜前,看着镜中脸色憔悴苍白的自己。
镜中的自己已然没有初到金陵时的活泼灵动的模样了,若师傅见了一定会说我不照顾好自己,让他担心。
我双手托着脸对着镜子说:“师傅,你说我要不要和南烈说我也喜欢她啊……因为南烈他喜欢我,但他说不确定我是否喜欢他,所以,我想,我应该去和他说我喜欢他的。是么?”
我知道这样很傻,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但我似乎真的听到师傅的回答了,因此,我决定,我要告诉顾南烈,我喜欢你……
顾南烈带了几服新药来给我,说是好药,我只喝了两服,身子便已大好,血气也好了许多。
虽然不能太过操劳但是恢复得已与往日无他了。
这日,顾南烈风风火火地从街上回来,就直奔我这来,还没到门口便被兄长顾北玄叫去了。
临走走时,他朝我笑笑,说:“且等我一会儿,稍后和你说个有趣的事。”
说罢,他便被顾北玄拉着走了。
顾南烈被带到顾北玄的院子。
顾南烈见大哥这样神秘,却不以为然:“大哥这是干嘛,又发生了什么大事?神神叨叨的。”
顾北玄坐定,正色看着顾南烈说:“你可了解小舟的背景?”
顾南烈一听是关于我的,不再儿戏,正经地坐了下来,问:“怎么了?我知道一点儿。她是柔安人啊,师承谪仙剑客百里长歌。”
顾北玄叹了口气:“她的确是柔安人,但她是柔安王唯一的女儿,柔安王姬。”
顾北玄的话让顾南烈如晴天霹雳,他愣是呆滞了一下,险些打翻茶杯:“不……不会吧,怎么会呢?”
顾北玄淡淡说道:“北境的消息你可质疑?”
那一瞬,顾南烈颓丧地低着头。
只见顾北玄叹道:“你怎么想的?”
顾南烈沉默片刻说道:“王姫又如何,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顾北玄神色平静,说道“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男女之情了,你们之间的联姻,不仅仅只是两家人的了,还是两个国家的了。你可明白?”
他明白,他是将军府之子,而我是柔安王姫,我们有各自的家国,各自的信仰,各自的大义。
顾北玄说道“虽说小舟是柔安王姫,但以你的身份娶一个西域小国的王姫也不是没资格。”
顾南烈眼睛一亮,说:“那是不是她是王姫也没关系?”
顾北玄摇头:“你可知道柔安太子青渊?”
顾南烈想了想,大概是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