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故若钟爱下雨天,应无欢则无论阴晴冷暖,全部一视同仁。
从前她也经常陪着林故若踩水,看起来今天并不例外。
——前提是没有在漫步途中望见行色匆匆,淌水而来的堂哥应慎行和堂姐应谨言的话。
应无欢即将冲出伞下时,手被拉住,林故若撑着伞,冷静道,“现在你可以跑起来了,因为我跟你一起。”
她们从花园的最左端开始狂奔,到屋檐下时水已溅扫了大半身。
应无欢觉得电梯落回一楼漫长的像是经历了半个世界之久,实际上可能只过去了几秒钟而已。
陆蔺的书房偌大,足足占据了大半个二楼,会客室的门没有关上。
摔东西的响声回荡在走廊里,还没有消散殆尽,就又再响起来。
“哐铛。”
“稀里哗啦。”
曲楚清冽磁沉的嗓音响起来,“这两个青花瓷请务必算我头上,我替应总赔您。”
接着是容磊的怒喝,“曲楚,我他妈的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才发现你有病。”
愈靠近,应无欢的脚步愈慢下来,她很迅速的做出了考量。
自己的出现对局势没有帮助,还会令谁难堪,况且曲楚叫她不要听,回屋去吃东西。
她在天台随口一提,曲楚就做了,现在是否也应该选择相信曲楚?
这个想法让应无欢觉得荒唐至极,她绝不认为自己的外公和兄长们会同意。
最后停在会议室门口两米开外,应无欢开始走回头路。
背后传来曲楚的仍平和音色,“只要我能带应无欢离开,有病这个事情,我可以认下。”
第五章 。
应无欢不知道自己在相信些什么,可她就是想要如此,哪怕单纯是为了相信而相信。
楼上会客室里剑拔弩张,激烈争吵亦或是严重到动手的地步,应无欢能猜到七七八八,但什么都做不了。
她抱膝窝在一楼的沙发里,下颌抵在膝盖上,面无表情的发呆。
“莺小姐回来啦,想吃点儿什么,我让厨房马上准备。”随着张管家洪亮的声音响起,应无欢猛然抬起头向门口看去。
门大敞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就立在门口,桃花眼眼尾微挑,眸里蕴着绵绵笑意,不规则剪裁的长裙在风里微动。
“应应,过来抱抱。”陆莺张开手臂,笑着唤。
应无欢迅速下地,连拖鞋都忘了趿好,光着脚冲母亲跑过去。
她埋在母亲的怀抱里,用头蹭了蹭,低声喊,“妈妈。”
上次直接见到母亲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不知道该感谢曲楚,还是当真凑巧而已。
陆莺垂眸,抚着女儿的脑袋,柔声细语的哄,“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应无欢上扬弧度本就不大的唇线缓缓归于平直,她立刻收拾好自己外露的情绪,定神冷静回,“抱歉。”
“我这次是为你特地从法国赶回来的,错过了两个画展。”陆莺放开应无欢,询问道,“所以你是真的想跟曲楚一起生活对吗?”
应无欢颔首,干净利索的认下,“对。”
她的指尖在掌心细细摩挲,想要留住抱母亲时的触感。
陆莺了然,视线径直略过了她,“真有你的,曲楚。”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微沉磁性十足的男声说道。
应无欢机械性的扭过头,曲楚慵懒的靠在不远处的楼梯上,单手抄兜,漫不经心地笑了下,喊道,“好久不见了姐。”
陆莺长叹了一口气,揶揄说,“托你的福,又见面了,装什么酷,手拿出来。”
“��”曲楚喉结滚了滚,“不了,就乐意装酷。”
应无欢其实已经盯着他的手臂看了一会儿了,衬衫袖口卷的很随意,露出段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手腕处有凸起的骨节,而黑衣和冷白的肌肤间,有抹没被成功遮掩掉的、扎眼的鲜红。
曲楚被她看得不自在,下意识地将手揣到更里。
“别装了。”应无欢开腔,恹恹讲。
曲楚无可奈何的将手从兜里抽出来,手背上有道明显的伤痕,血自手背伤口处向下淌,沿着瘦长的手指蜿蜒,最后汇集到他指尖捻的那团纸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