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血吗?”曲楚幽幽问。
应无欢摇头,他点头,“那就好,撒娇时候挺可爱的,但是先停一停,要等下才能把妈妈还给你。”
曲楚冲陆莺招手,“姐,跟我上去吧。”
“马上。”陆莺边回边翻包,找出个精致的蓝丝绒首饰盒塞到应无欢手里,解释说,“你今年的生日礼物,我提前买好了。”
应无欢双手捧着盒子,站在原地目送母亲和曲楚的背影消失,才低下头去看礼物。
盒子里装的是颗天鹅绒质地的克什米尔蓝宝石,缀了名卡,11.82克拉,价值千万。
但她已经不怎么喜欢深蓝色了,可惜母亲不知道。
宝石并不透亮,映不出应无欢晦暗不明的眸色。
盒子被合上又打开,反复几次后,终于被揣进了睡裙的口袋里。
应无欢给下午应该来上竞赛物理课的老师发短信,简洁之极。
应无欢:[今天停课。]
老师回得也快:[ok,回头找时间补。]
她没再多回,老师显然习惯了她的交流方式,言简意赅,以能说清楚事情为准则。
说清楚事情就算完,除开回答问题外,应无欢少有长句,绝不会闲话家常。
厨师按今日来客人数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盛宴,但直到汤品都凉透,也没有人上桌吃饭。
今天注定是个不寻常的日子,风雨飘摇。
应无欢就坐在客厅里,口袋左边揣着早到五个月的生日礼物,右边揣着问管家要来的酒精和医用纱布,两边都沉甸甸的。
八百年没见过的“父亲”应行云跨入大门,来不及换鞋,步履匆忙到连半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应无欢盯着地板上那串脚印,直到它们被清理掉。
又过了一会儿,早已放权给堂哥应慎行的外公拄着拐杖被人搀扶进门。
应谦叱咤商海,杀伐果断大半生,最后输给的是自己的身体,中风过后他的活动能力大不如前,一度半身瘫痪,恢复到现在能勉强站起来都算是个医学奇迹。
他特地来了,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解决了,应无欢绝望地闭上眼睛,又微不可查的叹着气睁开来。
现世所有和她有亲缘关系的人,都齐聚一堂。
正在为她的归属而争执讨论。
应无欢无疑被曲楚摆在了风暴眼的位置,但明明风暴中心是最为平静的,因为气压过高,空气形成不了对流,连风都不存在。
可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巴不得卷入这场风暴里,最好毁灭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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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会客厅里气氛凝重,站在正中央的曲楚脊背笔挺,神情肃穆,他的手已经不再继续往下淌血。
沉重的呼吸声与叹息声交织,构成了这间屋子里独特的背景音。
曲楚已经接连被质问过几轮,皆对答如流。
容磊是最先开始的,他与曲楚是发小,称兄道弟二十来年。
左手拳拍右手掌,相击数次后,容磊开始绕着曲楚转,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大哥,你已经拿到了哈佛医学院神经病学的硕士offer,如果没有意外,你该拿到博士后才会回国从医,我妹起码初中要在国内读完,而且你告诉我,学医怎么照顾个未成年少女?你有这个空吗?”
“当然,我知道你物理和生物本来就竞赛拿过国际奥林匹克金牌,拿到这个offer对你来说不算困难,可这事关你的人生轨迹,你得考虑清楚,咱们就算不为别人考虑,也得为自己多考虑,不能喝了点儿酒就说胡话,对吧?”
“不对。”曲楚斩钉截铁的否决,“我来之前已经花了八天的时间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我不会出国读书,错过了国内的保研,我会直接考取国内的医学院,在帝都直博,不会影响照顾令妹的。”
陆蔺是看着曲楚长大的,眉头皱成川字形,气不打一出来,叼着烟枪没讲话。
应慎行摔过杯,曲楚手背上的伤口是偏巧不巧被弹起碎片割到的。
他是真情急想对曲楚动手的,索性被妹妹应谨言拉住了。
应慎行锋利的眼睛锁着曲楚发难,“你知道我国法律为什么会规定单身男性收养异性孤儿时候,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岁以上吗?”
顾虑重重,非信不过曲楚人品,只是单纯信不过人性而已。
曲楚颔首,信誓旦旦道,“我明白你的考量,但我绝不是出于某种龌龊的心理才会提出这种想法来的,如果我对令妹有过百分男女念头,我马上死我自己,不得好死。”
“理由?”应谨言低声发问,“你之前不认识我妹妹,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