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大意了,她还以为乌云已经飘走,没想到这朵云飘着飘着就只笼罩在她头上了……可他为什么还气着啊?明明他们共同的敌人都已经伏法,他们现在只要享受胜利的果实就可以了啊。
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位公子哥儿的臭脾气,还是尽快抚平为妙。
余娇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扯了扯陆凯川的衣袖,试图靠卖萌混淆过关,“诶嘿嘿,我开玩笑的啦,不好笑吗?”
“嗯,你把自己折腾得像个收破烂的一样,是挺搞笑的。”陆凯川扫了她一眼,从她汗涔涔的头发,到她歪掉的衣服领子和两手都是的红印,不知从哪里来的怒火突然冒了出来。
他又再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无法把控的无力感。余娇不是试卷上轻而易举就能解答出来的物理题,她跳脱得让他总有种下一秒就会跟不上她的脚步,下一分钟就会够不着她的失重感。
见她因为自己说的话而垂着头,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可这人,总是像是大闹天宫的美猴王一样,不被压在五指山之下就不长记性。
陆凯川以为余娇还在难过着呢,谁知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胆大地将他的衣袖拧成麻花,将他的手臂勒紧。她反客为主地盘问着他,“我问你,今天换作是你,你会不会想冲上去揍魏雪一顿。”
陆凯川避开她的眼神,默认了她的设想。他顿了好久才再次开口,“可是你是女孩子。”
虽然如她之前说的那样,女生不是橱窗里的玻璃杯,可也不应该是落在别人手里的橡皮泥。
“诶,对嘛。”她像是早就想到了他会说这句话,得逞而又狡猾地笑了笑,“女生的战争就是要让女生来上嘛,要不你一个大老粗上去,一下子就把魏雪给推扑街了,那怎么以武服人呢?”
陆凯川被她的说法气笑,她究竟是去哪里专门修炼过,怎么说的歪理总是这么有道理?好像实实在在的道理都总能被她以柔克刚化解掉,多坚毅的大脑最后都还是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走了。”
“去哪?”余娇揪住陆凯川的衣袖,
“医务室。去哪干嘛,我就手上这点战绩,你还不让我回班显摆显摆?”
“……”陆凯川无语地抚了抚额,“消毒。”
“也是,也不知道魏雪这女的身上是带了什么鬼细菌,九阴白骨爪能毒成这样。”
“……”见余娇的嘴一直叭叭地说话,可是双脚却一点都没有迈开,陆凯川更加无语了,“你到底过不过来。”
余娇这时候才不好意思地傻笑两声,“其实我脚好像又扭到了,刚才都不觉得疼,现在才感觉有点明显。”
陆凯川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这家伙,打架就能冲上第一位,其他做什么都是后知后觉要慢人家半拍,“我看看。”
余娇拒绝了。
“要不你背我吧怎么样?”她张开双手得意地在空中晃了晃,双脚微微向前屈膝,已经做好了上轿的准备。
让他背也只是余娇一时兴起,她还以为陆凯川会拒绝的,可是他却走回了余娇身边,缓缓地蹲了下来。
余娇愣着没动,还是陆凯川侧过头去,催促道:“上来。”
他的侧脸充分展现出了他优越的下颌线,棱角分明,就跟刻刀刻出来的石膏像一样。生气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他两颊的肌肉就会越发收紧,这条线就也就越发明显。
他现在是属于哪种情况呢?余娇心想。
双手搭在他宽阔可靠的肩膀,她被陆凯川背起。他的步子很稳,余娇被他背着,就像是坐在老手的船上,在海上航行时完全感受不到波浪的起伏。
虽然她很爱混在男生堆里摸爬滚打,可是这样被男生背起,还是十七年来的第一次……
她原以为自己的心是很大的,毕竟“缺心眼”“缺根筋”“没心没肺”这些词她都不知道听别人说了多少次了。可是她好像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也是会紧张的,特别是和陆凯川在一起的时候,也会不知所措。
搭在陆凯川肩膀上的手抓了又放抓了又放,她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抓他肩膀上的衣服好,还是直接抓他结实的肩膀好……
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她放弃了挣扎,却变本加厉地抓上了陆凯川的脸颊,报复性地把他的脸当作是柴犬在揉搓,“陆凯川,你陪我说会话吧,我好紧张。”
不知道她又在犯什么毛病的陆凯川想要甩开她的手,只见她好不容易停止了折腾,却又像一块吸铁石一样,双手无痛无痒地贴在他的脸上。他冷言道:“你给我放开。”
余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底气,反正她就觉得现在的陆凯川绝对不会把她甩下来,她故意转换着话题,只是双手还是不肯挪开,“你刚才不是说我不全对又不全错吗?趁这个机会你给我好好说说,我不全对在哪,不全错又在哪?”
“我随便说的。”
“怎么可能!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从来不说没道理的话,也不做没把握的事,怎么可能这么随便。”余娇又半是试探半是威胁地拉了拉他的脸,“哩嗦 不嗦 啊?”
他语速很快,“你自己去打架,没有叫上别人。”
一种莫名的甜蜜涌上余娇的心头,她甚至自大地觉得,这个“别人”是在说他自己。
嘴角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受她的控制,“那不全错呢?”
“没有断胳膊断腿,体力不错。”这句话,倒是带着笑意的。
“那你放我下来吧。”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在看奥运会,缩减了好多码字的时间哈哈。
运动健儿们都加油!注意安全第一!
第23章 宠溺
“那你放我下来吧。”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不是啊。你刚才不是夸我体力不错吗?我怎么能让你打自己的脸,好疼的。”余娇又掐了掐陆凯川的脸,“不信的话你再试一下。”
陆凯川在她身上已经几乎磨尽了所有的耐心,“……待着别动。”
“那我跟你说个秘密吧,说完了你就会把我放下来了。”她的身子逐渐贴近陆凯川的背,嘴巴放在他的耳朵边,“其实,我是骗你的,我的腿没有受伤诶,魏雪那家伙还不至于能伤我到这种地步啦哈哈哈哈……”
陆凯川步子一顿,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耳边狡猾的低声细语和紧贴在他背上的软肉,都让他此时有点失控,偏偏始作俑者还在嘻嘻哈哈地笑着。
隔着岸,她甚至都看不出来他身上的火。
她又多手多脚地摸上了他的耳朵,“陆凯川,你好神奇哦,怎么生气会耳朵红的咧?”
“……闭嘴。”陆凯川嘴里憋着一口气,还是把余娇轻轻地放了下地,路线依旧不改,直直地朝医务室走去,只是走路的速度险些连风都跟不上了。
余娇还像只蜜蜂一样绕在他的身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不要命地调侃着他耳廓上久久未能退下来的红。
她以为陆凯川把她放下是因为她撒了谎,可陆凯川把她放下是因为他撒不了谎。光是耳朵上那抹红,他就没法解释。
两人走得飞快,没料到后面还站着赶来救驾的薛文青和赵世。
赵世的表情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娇姐她这哪里是在摸狼的屁股,简直就是在狼屁股上拔毛啊……”
薛文青看着两人的身影开心地笑了,“你看着吧,按照她这种拔法,很快就能把陆凯川的毛都给薅没了。”
——
班长的事和饭堂的事件,应两个受害者的要求,都被处理得很低调。余娇只用了一纸检讨就换来了魏雪他们的记过,怎么想都觉得划算。
本来她还挺美滋滋的,不但为民除害了还收获了班长这枚小弟,可当再附送上班主任全天候式的盯梢服务之后,这话又另当别论了……
也不知道是被她逼出来的还是班主任本身就有如此通天神功,他总能在她上课发呆、走神、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偷偷出现在她的身后,精准打击。不论这课是物理课还是非物理课,只要余娇不请假,每一节课就都有见到班主任的机会。
只有在下课的时候,余娇才能稍微喘一口气。
而且还是好长的一口气。一个“啊啊啊啊”被她拖长了从喉咙里拉出来,可她却好像没了灵魂,双目失焦。
“你吵到我了。”薛文青像是抓住鸭嘴一样,捂住了余娇的嘴。也不知道是惯性使然还是她内心的愁苦还没发泄完,“啊”的长音变成了一阵“呜”的颤音。
好一会儿才她清醒过来,将薛文青的手放在她的脸颊,“青,活在聚光灯下真的好痛苦。”
“你还好意思说?我们这方圆十里的人不也都被你拖下水了?你搞得我课堂上都不敢看书了,这周还没到达预计的阅读量。”薛文青趁机掐了掐余娇肉肉的脸,然后收回手,“其实这样也好,正好月考快要到了,被班主任盯紧点你成绩也上得去。”
“青,你不懂我,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摆脱这个‘当红炸子鸡’的title。”余娇叫苦一声,然后不自觉地就看向了隔壁足智多谋的陆凯川,本来是想求他给自己出点良策的,谁知道他的一双眸子也正在看着她,平静如水,幽深如海。
他的鼻梁挺直,单眼皮是上扬的弧度,五官起初看是锋利不近人情,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觉得柔和。
是他先开的口,“干嘛?”
“哦,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这种殊荣。”她胡口乱诌。
已经适应了她的无厘头的陆凯川似乎也不觉得意外,回道:“不要。”
他继续埋头在书海中,只是余娇歪着头偷看,发现他今天好像也有点神不守舍,题目做来做去还只是停留在第三题。
余娇点了点赵世的脑袋,说:“陆凯川今天好奇怪哦。”
赵世正补作业补得手忙脚乱,转过头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川哥不是自你来到这个班之后就一直都挺奇怪的了吗?”
“你是说,这是我的问题?”
平时口无遮拦的赵世突然变得很保守,有点欲言又止那味儿,“也不是吧,可能就是一物降一物,川哥找到克星了……”
余娇很认真地在思考着。赵世还以为她开窍了,谁知道她一开口就是雷击,“讲真,我真的没有对他下蛊,你该不会还在怀疑我吧?”
看着余娇一脸“你别冤枉我”的表情,赵世真的无语了……别说他帮理不帮亲,只是他川哥一生辉煌,怎么就沾上娇姐播下的情蛊了呢?像娇姐这种这么迟钝的,该不会要等川哥有了老婆孩子之后才幡然醒悟,知道他们彼此有过好感吧。
他心里也为他们感到焦急,可又像青姐说的那样,谈恋爱毕竟是他俩的事,他瞎掺和些什么呢。
算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世:“那个,娇姐,我还有物理作业要补,要不你还是自己思考思考个中原因吧。”
“四儿,别啊,作业难道比你娇姐还重要吗……”
“作业是挺重要的。全班的语文摘录本就只有你的没交了。”陆凯川把这个问题拦截了下来,悠悠开口,引得余娇头皮发麻。
好像他明明在专心致志地做题,却能够不放过他们所说的每一条信息一样。这么想来,她刚才和赵世的讨论,他也全部都听到了?
“什么时候布置的摘录作业,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余娇急得,说话都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
他像是心情不错,语调听起来都没有平时这么冰冷,“就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
你这不是说废话嘛,余娇正想diss他,又卑微地想起自己绝对来不及补的作业。要说是平时,她还能去语文课代表那偷几本摘抄本,东拼西凑也就完成任务了,可偏偏语文课代表今天请了假,全班的摘抄本都堆在了陆凯川的桌上……
余娇的手悄悄的伸过陆凯川的桌子,“川儿,反正摘录这种东西嘛,都是从这里抄来那里抄去的,也不讲究啥技术水平,要不你在那堆作业里随便给我抽一本呗,我抄抄其他同学的,也就是做到资源共享了。”
“不行。”陆凯川回绝得很彻底,但说话的语气又让人听起来像是在逗她。
可毕竟作业要紧,余娇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猜了。她转头看向薛文青,“青,你这本书有哪些发人深省或者好词好句借我抄抄啊?”
薛文青亮出封面的《暗□□》,说:“你确定要抄?”
余娇一边擦着自己额头上的黑线,一边摇头,“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们三干脆组一个背叛者联盟得了。”
就在这时候,一本薄薄的笔记本落在了她的桌面上。损她的人是陆凯川,可是口嫌体正直,给她雪中送炭的也是他。
“川!还是你对我好啊川!”余娇激动地翻开扉页,更加激动地发现这本本子还是陆凯川的!她还以为他会随手抽一本其他同学的给她抄呢。
她!余娇!竟然史无前例地抄到了陆凯川的作业!
陆凯川手里还转着笔,眼里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我只是不希望语文老师批阅摘抄本的时候又看见你抄了些牛顿的‘名言’上去。牛顿曾这样说过,两个物体之间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在同一直线上,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你你你,你给我住嘴!”
余娇想起来都觉得尴尬……上一次忘记摘录这个作业的时候,由于时间过于匆忙,她就草草抄了物理书上的牛三定律上去……但这,这怎么能怪她呢?是牛顿还是这个定律不够有名?这有名的人说过的有名的话可不就是值得摘抄的名言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