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妗郁闷地向他解释两任舅妈的关系,而且,第一任舅妈还是母亲的闺蜜,两人同进同出七八年,比自家亲兄弟的关系还要亲近。
这也是为什么舅妈自杀后,母亲立马和家里断绝了所有关系,辞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抱着还在襁褓之中的自己,跟着父亲去了杭州。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尤其是秦母还是这对的媒人。
秦妗就是在舅母跳楼那天早产的,她的生日就是长辈的忌日,不仅如此,她的名字也是由舅母的婧改为妗。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是这个来历呢。”
拿女儿的名字来表达对好友的愧疚,让兄弟痛苦一辈子。
徐朝挑挑眉,确实像是岳母大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秦妗没听出徐朝语气中的赞赏,又给他讲了,因为这名字,在父亲家引起的轩然大波。
秦家子孙无论男女,都是按照族谱取名。
当初大伯母特地请人算的好名字,都被爷爷否决了。
她这名字不仅入了族谱,奶奶当时可怜母亲,还请了月嫂照顾她。
这样的区别对待,直接把大伯母气到住院,父亲拎着东西去看望也被赶了出去。
从那以后,两家人就算真正撕破了脸,来往逐渐变少。
明面是因为名字的事情,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徐朝作为未上门的女婿不好评论这样的家事,只是车子驶过那辆车时,忍不住往里面瞥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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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泞的乡间小野,雨水打湿后泛着潮,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过年走亲戚的人多,外地车子都停在了村口新建的操场上。
秦妗一下车就被认了出来,不仅仅是和秦母七分相似的长相,更是因为秦家老大媳妇早早在村里宣扬,弟妹一家终于有人回来过年了。
她心里对大伯母仅存的一些愧疚也消失了。
老宅在村子里的西北角,秦妗带着徐朝走过去时,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尤其是还要在路上回答邻里为什么这些年不回来的问题。
秦妗在此刻庆幸,幸好是她回来了。
无论是村里人的闲话还是后舅母的出现,哪一个都能让母亲抓狂。
不过,秦妗他们到的时候,在门外就听见了激烈的争吵。
小姑姑看见他们到了,干脆把老两口叫出来,把屋里腾给那一家人。
秦妗看着在院内的人,就知道是大伯母一家又闹幺蛾子了。
老两口也习惯了这样吵闹的日子,指挥着两个小外孙去屋里拿着零食出来。
“又瘦了。”
秦奶奶带着老花镜打量着几个月没见的小孙女,把桌上的糕点往她面前推。
一家子人都不瘦,唯独这个早产的小丫头长不胖。
手量着她的手腕,秦奶奶拇指和食指绕一圈,将将圈住。
秦妗笑笑也不解释,看着老两口又老了几分,忍不住心里叹气,也不知道父亲同意大伯一家养老对不对。
秦爷爷是军人出身,为人严肃沉默,慈爱地看着小辈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听着孙女和老婆子聊天,最后又把目光移到身旁的男人身上。
“爷爷,你觉得他怎么样?”
趁着徐朝带着表弟去卫生间,秦妗也移到他身边,询问老爷子的意见。
“不错。”
年轻时因为他的意见,拆毁了一段好姻缘,秦老爷现在也不想再插手小辈的婚姻大事了。
小儿媳的眼光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妗丫头把他带到这里也说明了她很中意。
人老了才不去干讨人嫌的事。
悠哉悠哉地泡着茶。
“是蛮好的。”
秦奶奶对徐朝也很满意,独生子也没有那些糟心的事,听到屋里摔盘子的声音,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孽缘,真是孽缘。
自从老大媳妇进门后,这家里就没安静的时候。
老小媳妇进门后,这房顶都修了几次。
忍不住怪老头子思想封建,若是老大同学进门,哪有后面那么多糟心事。
“我说了,我不同意。”
里屋又传来了阵阵哭声,听不真切,似乎是个女声。
这是大伯母还是未来堂嫂?
秦妗也有些被惊到了,这若是大伯母的哭声,那得是多大的事情才能把她刺激成这样。
院里人都心不在焉的聊着,心思都放在那家人身上。
就连秦妗的小姑姑也时不时地从厨房跑出来,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动静。
小姑姑吃瓜的模样逗乐了秦妗,她们两年岁差的不太多,相处也不像姑侄,更像是姐妹。
“也没个大人样子。”
秦奶奶假模假样地训斥女儿一句,也不去管她。
“也没外人,怕什么。”
大门早就被她关起来了,不过这事迟早都会传出去,小姑姑听了一会又惦记着厨房熬的汤。
不过她这次还带走了秦妗,以往她和小嫂子聊八卦最起劲,不过她既然没来,就让大侄女转告。
“大伯父初恋的女儿?”
秦妗装汤的手都顿住了,这么狗血的剧情都会发生?
她想起看过的一本本言情小说,按照剧情发展,这堂嫂莫不是……
“收养的女儿。”
小姑姑说起那女儿的身世,也觉得惋惜。
父母因为车祸都过世了,然后被一直没结婚的姨母收养,孤儿寡女地艰难过了那么多年,谈几年的男朋友竟然还是养母初恋的孩子。
别说秦家不同意了,她养母都不一定赞成。
大侄女不清楚两个大人的感情纠葛,家里其他人心里都门清。
当初老爷子是如何嫌弃人家资本家出身的时候,谁又能想到这件事情会影响到第三代人的姻缘。
“那堂嫂是挺可怜的。”
外面的秦奶奶看见小辈都跑光了,也在埋怨老爷子年轻时的干预。
“本来秦宁这孩子摊上这样的妈就不好找对象,学历人才也拿不出手,都三十岁了,再往哪儿找。”
刚带着小孩进来的徐朝听见年纪又被插了一刀,其他方面还可以弥补,年纪他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人注意到徐朝的异常,秦爷爷无力地辩解几句后也不说话了。
饭菜好了,也没见屋里人出来,若不是时时传出来谈话的声音,秦妗还以为里面出了意外。
没有一个人敢进去查看情况,就这么在外面等着。
也没人觉得在徐朝面前暴露这一面有什么不妥,等结婚后发现这样的情况,还不如早早做好准备,毕竟亲戚血缘关系割舍不掉。
徐朝还沉浸在自己年纪过大的事实中,虽然小姑娘不嫌弃,但是架不住家长介意啊。
偷瞄着几位长辈的脸色,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里面的情况而脸黑。
陪小孩踢球也心不在焉,一不小心用了点力,带球把小男孩耍了一遍。
“你们这不是比赛,让着他点。”
秦妗善意地提醒徐朝,小表弟现在可会争宠了,要是把他弄哭了,全家的注意力都会转移到他们身上。
第40章
院中还有一颗葡萄树,藤蔓相互缠绕,留出一片阴凉点,秦妗记得小时候暑假时,她总是骑在堂哥肩头摘着葡萄。
角落里还摆着一个瘪了气的足球,那时候她还没参加校队,还是陪堂哥追西甲比赛时对这项运动产生兴趣的。
秦宁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倚着墙玩手机的秦妗。
兄妹两挺长时间没见面了,尤其还是在这个的场合,秦宁朝她点点头就把女朋友送去车站了。
谈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的观点,但是没有一条从他的感情出发,他第一次意识到母亲的自私、父亲的懦弱。
屋里一片狼籍,都有能摔的东西都被女人扔在了地上,不管她怎么苦苦哀求,还是威逼利诱,家里的两个男人就像是死了一样,维护那个毫无干系的女人。
这些年她为家里所做、所争取的一切都像是笑话。
凌乱的头发、狰狞的面目让两个小朋友都不敢直视,躲在了徐朝背后,偷偷探出头看着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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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到大伯母的冷言嘲讽,秦妗还有些不习惯,以往她到了第二个小时,大伯母就会开口赶人了,哪会让她在以前的房间休息一会。
秦妗躺在床上时还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她上次躺在这里还是小学的时候了吧。
床单上还是美少女战士的图案,充满童真的气息。
徐朝擦干净了小姑娘皮鞋上的泥渍后,也偷偷溜了进来找女朋友。
“我大吗?”
徐朝郁闷地问小姑娘他的年纪,他见到同岁的堂哥后,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感觉自己看起来还年轻不少。
秦妗显然想歪了,不仅是这个问题,也因为两个人的姿势,她的臀下正对着。
想起昨晚的触感,秦妗微微脸红了,立马把大伯母的事情抛到脑后。
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虽然没见过其他人的,但是从那些照片中也能猜出尺寸,男朋友还真是哪里都优秀。
“嗯?”
徐朝没打算怎么样,轻轻的一个吻就当作是惩罚了。但是小姑娘不规矩的双手,很快就挑起了他的□□。
男女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
徐朝的手距离敏感处还有一小段距离时,秦妗就叫停了。
她最怕的就是擦枪走火,昨晚就差一点点。
吊着徐朝行,但是搭上自己就不值当了。
秦妗自己内心也很矛盾,家里的传统教育告诉她要洁身自好,虽然和徐朝奔着结婚去,但是宝贵的第一次她还是想等两个人关系完全确定下来再说。
但另一方面,上大学后的思想改变以及国外的留学经历也告诉她,女人也要学会享受身体、享受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在边缘性行为的时候,往往她是主动的那一个,但是真正要到最后一步,她就会及时喊停。
哪里学来了坏习惯。
徐朝不知道小姑娘内心的想法,只知道被她这样折磨了许多次,吃不到肉,在这样的环境下肉渣也不行。
他又想起张楚的话,夫纲不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但是怎么振夫纲呢?
这个答案张楚也不知道,李子夜的女朋友倒是个个听话,但是就凭着他把一个个女孩都处分开了,徐朝也不想向他讨教。
更何况他没追到秦妗的时候,李子夜还试图和他一起竞争,若不是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李子夜在他这里连面都见不着。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秦宁回来后外面又开始吵起来了。
两个小朋友也是这个时候被小姑姑塞进屋里,让秦妗照看着,自己又去了外面。
只是脸上不再是八卦的神情,取而代之的不常见的严肃。
出什么事了吗?
秦妗和徐朝手里一人抱着一个小朋友,拍着后背哄他们睡觉,都站在窗边注意着院里的情况。
她的左眼皮止不住的跳动,总感觉有坏事要发生。
不是秦妗迷信,而是她在这方面一向很准。
果不其然,就在怀里的小朋友快要睡着的时候。
大伯母去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不停地尖叫乱挥着。
谁都没想到今天本是令人高兴的日子,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妈,我们会结婚的。”
秦宁根本不惧怕母亲手里的武器,站在葡萄藤下也没有躲闪。
他三十岁了,好不容易找个和他愿意和他在一起的,难道要因为上一辈的纠葛,就要辜负那样的好姑娘吗?
“你有没有考虑过家里的感受?”
她看见女孩的第一眼就发觉了她和丈夫所珍藏照片中的女子很相似,关于结婚前的流言蜚语,她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些年她也没少拿这事恶心不中用的男人。
唯一的儿子竟然找了情敌的女儿,这件事情传出去,她出门都抬不起头,更何况那个贱女人到现在也还没有结婚,不知道是没人要还是心里惦记着她的男人。
想到这里,秦妗大伯母转了方向,朝着一直沉默的男人走去。
原本她只是冲着秦宁去的,虎毒不食子,老大媳妇多看重儿子,他们都知道,不过是吓唬人,大家虽然担心但也都没拦着。
可若是冲着男人,秦妗小姑姑眼神示意着丈夫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对大哥,她才不会手下留情呢。
小姑姑分心看着屋里的情况,就担心两个小朋友不听话,这时候跑出来就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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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情况确实不好,徐朝个子高,怀里的男孩惊醒后看到的画面也比秦妗更清楚。
当刀剑划过外套,露出里面的鸭绒时,男孩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因为他看见了母亲惊慌失措的一面。
“没事。”
徐朝还不知道小男孩什么时候醒的,抱着他在屋里来回走着。
这是他第一次带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没有经验去哄他。
一个哭就会吵醒另一个人,小丫头打小就是哥哥的跟屁虫。两个人像是比赛,比着谁的声音大、谁能哭得久。
“没事,没事,姐姐在这里呢。”
秦妗摩挲着后背,轻哼着小姑姑哄人的摇篮曲。
一首江南小调,短短的几句词来回唱着。
等到小朋友们睡着后,秦妗的后背都出了一身的汗,他们也不敢再靠近窗户,就在床边看着孩子。
秦妗心绪不宁,院里依旧是吵闹声,听不真切具体内容,但是应该还没有出现受伤的情况吧。
“有我在呢,没事。”
徐朝看得出女朋友的不安,把她环在胸前。
他虽然在司法部门,但是也跟着同事提前介入过不少大案,也随着警方一起去过案发现场。
所见的场景比这个血腥残酷一百倍的也大有很多,这些自然不会吓到他。
相比而言,他更情愿面对外面的情形,而不是躲在屋里带孩子。
秦妗一直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想着大伯母虽然爱贪小便宜,但是骨子里还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不会做出伤人的事情。
院里的惊呼和撞倒盆栽花盆碎裂的声音,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