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就跨着大步子去了浴室。
“等你才有鬼。”
门一关,传来温予白的嘟囔声,她重新归拢好枕头,这次舒舒服服躺下,手臂压着被子,一声轻叹把心头笼罩的所有阴霾都驱散。
会如她所愿吗?
温予白也不知道,但是她想试一试,并不是给时砚一次机会,而是给自己一次机会。
时砚关上浴室门发现灯已经关了,动作顿时变得很轻,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前,果然就看到温予白熟睡的模样,模糊的黑暗中,她清浅的呼吸声似乎撩过耳畔,时砚眼中有些失望,下一刻又变成释然。
缓缓掀开被子上床,他侧身躺在她右边,温予白安静地闭着眼睛,眉是舒展的,应该没有做什么噩梦,时砚伸出手,在她鼻尖上虚虚画了个圈,没敢戳,怕她被吵醒又炸毛。
安静中发出一声低笑。
时砚收回手,心道,慢慢来,这样就很好,然后闭上眼睛。
第二天醒来,时砚下意识去摸床铺,手在旁边来回扫了两下都没碰到人,时砚一下睁开眼,猛地从床上坐起,睡意瞬间消失不见。
皱着眉,他扶着额头仔细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难道……
时砚掀开被子,随意穿上拖鞋快步走出房门,看到隔壁间也没有人,他眼神就有些慌了,回房又拿起手机,一边拨通电话号码一边要下楼,刚下一个台阶,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你有急事吗?”
时砚一抬眼,就看到楼下,温予白穿着奶白色的毛衣坐在沙发上,正转过头看着他,面色疑惑。
时砚的心倏地坠地。
他面不改色地摇摇头,“没什么。”
脚步由惊慌失措变为闲庭信步,他轻咳一声,下着台阶,走到温予白面前,刚要开口,温予白却掏出自己的手机,定睛一看,又皱着眉头看向他:“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时砚一怔,赶紧把通话关了,闭着眼掐了掐眉心,他不太好解释自己的行为。
温予白却好像明白了。
“在找我吗?”她面色坦然地看着他,“怕我反悔?还是不相信昨天发生的事是真的?”
温予白接二连三的追问都正好戳中了时砚的内心,让他觉得面上有些窘迫,碰了碰鼻梁,他移开目光,蹩脚地转移话题:“现在几点了,你吃饭了吗?”
不转头还好,一转头就看到厨房里面阿姨正在洗菜。
“我靠——”时砚被吓了一大跳,刚才注意力一直都在温予白身上,没留意别墅里还有别的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洗菜的阿姨正在憋笑。
有什么好笑的?
时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常穿的睡衣,该挡着的地方都挡着,很严实,还好,正想着,温予白忽然拉着他的手把他往沙发上带。
“我正好有事跟你说。”
时砚回过神,顺着她的力道坐下,强装镇定:“什么事?”
温予白道:“我们公开吧。”
时砚怔住。
温予白面色很平静,却犹如在水中投下了一颗重量级炸.弹,崩地眼前人七荤八素。
时砚缓缓睁大了眼,还不等开口,温予白握住他手腕道:“先别急着高兴,看完这个再说。”
说完,把茶几上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挪到他面前,电脑贴了防窥屏的膜,在时砚角度上看是一片漆黑,他只好低头凑近,直到看清楚屏幕上所有的内容,眼中的狂喜慢慢沉寂,他脸色彻底转阴,眼中涌动着愠怒,回头去看温予白,低声质问道:“谁让你这么做的?”
温予白面色不变,她知道时砚一定会生气,所以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屏幕上是温予白的微博,她转发了那些女孩的发声博,并且配上了一则长文截图,上面是温予白亲笔写得有关张裕骚扰她的全部过程,包括婚宴上被人下料。
同时在微博置顶了律师声明、报警回执等一系列证明,三年没有发过微博的温予白,一回归就引爆这么大的炸.弹,这两日吃瓜吃到疲软的网民一下又来精神了。
严格来说,这并不只是一个瓜。
从那些女孩发声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从娱乐新闻转变成了刑事案件,成为了社会焦点事件,已经不允许有人再企图用娱乐的口吻去掩盖那些肮脏的现实了,而温予白的发声,则把这件事推向了一个更高的顶峰。
那些受害者不止有不谙世事的少女,不止有被人轻看的网红,不止有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就连温予白这种有点名气、拿过大奖的女明星,张裕这样的社会败类照样敢明目张胆地下手。
舆论已经发酵,绝无可能回头了。
这其中当然也有许多无端的谩骂和猜测,时砚光是翻看了一分钟的评论就已经看到了很多……很多不堪入目的言论,就这样把他心头放着的最珍贵的人,用最恶毒的字眼随意贬低辱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