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发展让温予白始料未及。
宗曼珺沉吟片刻,张了张口,语气多有无奈,却也是真心劝慰:“有关网上那些质疑和脏水,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嘴是长在别人那里,我们管不了,事情过去了,总要向前看,别让那些不好的回忆绊住自己,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温予白听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宗曼珺好像是在开解她,没有说得很深,也在尽量照顾她的感受。
其实她早已不在乎网上那些谩骂了,也清楚地知道这世上理解自己的人更多,但莫名的,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一阵暖流淌过,有些惊喜,也有些意外,就好像在她换牙的小时候,某天突然被允许吃一块小小的糖果,那种预想之外的甜蜜。
“我知道的。”温予白对她笑了笑,又深深吸了口气,“您不用担心,我在发出声明之前,早就已经想通了这些事。”
“而且发声之前,时砚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温予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说出口的时候她自己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想到时砚。
宗曼珺神色稍顿,手指下意识缩紧,眼帘垂下,好像一下又变回方才的态度,温予白自然注意到了,提到时砚时,宗曼珺总是显得局促又紧张。
温予白没有说话,不清楚这种情绪的由来,她不想深入太多。
半晌后,宗曼珺却自己先开了口:“没想到阿砚还会说这样的话。”
温予白抬头看过来,就见宗曼珺笑得有些勉强,她攥着手指,似乎没有开始那般优雅端庄,脸色满是无奈:“其实今天叫你过来,我也是有私心的,就是想从你这里听一听他的近况。”
“时砚的近况?”温予白怔了怔,“可是……”
宗曼珺点了下头:“对,我是他母亲。但是他很不愿意跟我们两个交流这些。”
“有时候我会去问小川,你知道小川跟我们家的关系吧,阿砚得病之后,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也就他那些儿时的玩伴,但是阿砚比较敏感,藏在心里的事也不愿意跟别人过多交流,有时候,就连小川都不知道他成天在想什么。”
宗曼珺叹了一口气,温予白能听出她话里的无奈。
其实她自己也深有同感,时砚性格古怪善变,喜欢自己悄默声地生闷气,谁都拿他没办法。
以前没有深想过,她以为时砚只是对她这样,后来渐渐发现了,时砚对身边所有人似乎都是一个态度,她甚至都佩服宗川野凡事都让着他,甘愿一直被欺负着。如果是她,没有目的的情况下,她是肯定不会这么惯着一个人的。
一时想远了,她拉回神思,宗曼珺还在倾诉。
“我每次给他打电话,总是没说两句话就吵架,然后就挂断了,久而久之,我真是一跟他说话就犯怵,可是……”宗曼珺深深吸了一口气,“做父母的,还是忍不住上去凑嫌。”
宗曼珺看起来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但说起时砚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小心翼翼,她跟温予白不过是第二次相见,却忍不住跟她倒起苦水来,可见这些话是真的憋在心里很久了。
温予白想起时砚最近的模样,觉得眼前也未必是条死胡同,他有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就试着劝解:“其实他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您试着好好跟他沟通沟通……”
宗曼珺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他心里对我有气,因为当年沈瑶音的事,唉,算了……或许就是积怨太久了吧,我们两个从前对他……”
话刚说一半,温予白忽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关门声,两人纷纷停下,转头一同看过去,管家在走廊处有些惊讶:“少爷?”
很快,温予白就看到时砚阴沉着脸走进来,他连鞋都没来得及换,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衣,身上全是冷气,长腿大跨步地走过来,径直走向她,看也不看宗曼珺,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阿砚!”
“时砚。”
温予白抓住时砚的手臂叫住他的时候,背后正好传来宗曼珺有些生气的喊声。
她俨然又成了那副严母的模样,时砚对她视而不见的态度,让她感觉颜面尽失,一时没忍住,语气便重了些。
温予白看着时砚的背影,心里也忍不住惊诧,她没想到母子之间的关系竟然差到这种地步,几乎快要成水火不容的仇人了。
时砚仅仅只顿了一下,就转过身,把温予白带到自己身后,对宗曼珺不耐道:“以后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要随意去打扰别人。”
语气很冷,甚至充满警告。
宗曼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交了女朋友,我把她叫到跟前来说说话都不行吗?”
“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时砚拉着温予白的手转身就走,力道很大,将温予白拽得一踉跄,她稳住身子后也只好跟他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然后是宗曼珺的怒吼声:“你滚吧,走了就永远别进这个门!”
随着“砰”地一声,厚重的门将里面的声音阻隔,耳边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寒冷的风打在脸上。
温予白心里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时砚收起浑身的刺,转身看着她,面色仍旧不太好看,道:“她如果跟你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