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予白整理床单的手一顿,有些惊诧地看向刘月芹。
她从没跟他提过时砚的事,在她印象中,刘月芹应该也不知道时砚是谁才对,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但刘月芹每天在病房里,接触不到网上的八卦,除非有人跟她说过。
是那两个护工阿姨吗?
温予白没有回答,刘月芹说:“你不用瞒着,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说完,她转头看着房顶,声音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他人我见过,挺好的,你跟他好好在一起,我也放心……忘了白忱吧。”
温予白眸光一颤,觉得那声音有些刺耳,连带着心脏也跟着疼痛。
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的事不用您操心了,您只要好好养身体就行。”她面不改色地说着,其实口气已经有些冰冷。
刘月芹就不说话了。
温予白觉得胸口闷闷的,有些堵得慌,刘月芹像是随口一说,可她却过不去,她不觉得这是一句祝福的话,反而听着像讽刺。
可是她比谁都清楚刘月芹没有这个意思。
回去的路上,温予白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在逃避这个话题。
她似乎没办法在刘月芹面前说她会把白忱忘了,连安慰都做不到。
她跟时砚在一起是事实,她忘不了白忱也是事实,而这两件事好像不能同时发生,她尤其不能在刘月芹面前表现出来。
或许不是不能,而是她不敢,她也觉得有些荒唐。
答应时砚的告白,最大的理由,不过是因为她贪恋那一点来自于记忆中的温暖,可不管欺骗自己的谎话说得有多冠冕堂皇,她都知道时砚终究不是。
他只是一个接受了白忱心脏移植的人而已,他只是他自己。
那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温予白靠着车,指头深深插入发丝中,在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她赶紧吃下一片药,闭眼放空很久,她才觉得舒服些。
也许她会慢慢放下的,她安慰自己。
转身要开车门,温予白发现车钥匙不见了。
似乎落在了病房里。
最近总是精神恍惚又健忘,叹了口气,温予白又从地下停车场原路返回,到了病房门前,她伸手要开门,忽然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你不用每天来看我,让小柒也不要成天往这儿跑了,太折腾。”
“她不来的话心里也会惦记,您就当成全她这点小小的心愿吧。”
温予白动作一僵,听着里面熟络的对话声,脸上慢慢浮现惊色。
里面的人,竟然是时砚!
两人还在低声说话,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温予白想到每次去的时候床头上不同的鲜花,心中的猜测已经浮出水面。
里面,刘月芹神色有些无奈,脸上满是歉意:“我今天好像说错话了,我嘱咐她跟你好好在一起,提到我儿子了,她好像不太高兴。”
时砚插花的手一顿,眸中微闪,但很快就隐藏起来,转过头,他对刘月芹笑了笑:“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最近她在家脾气也不怎么好。”
刘月芹一听,面色放松许多:“原来是这样……”
然后长叹一声:“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怕她陷进去就出不来。”
时砚在椅子上坐下,双手随意插在口袋里,他没穿西装,看起来比平常少了几分冷肃,多了几分亲近,也或许是他刻意在刘月芹面前保持笑意的关系。
“放心吧,我会一直陪着她,所以您也不用跟以前一样,总是给她脸色看,她知道您是故意的,不会丢下您不管,心里又不好受。”
刘月芹听着眼睛就有些混浊了。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她声音有些哽咽,又在极力忍耐着。
“可她那么年轻,我不想……她一辈子搭在我儿子身上。”
第五十四章 忘不掉的人 白月光和替身……
人该怎么接受与重要的人生死分离, 这似乎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最终, 人们都会把选择交给时间。
也许在时光的洪流中,记忆终归会淡去,留下的人舔舐着褪去血痂,粉红鲜嫩的伤口再也感觉不到疼了,那就是开始进入淡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