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说相思成疾,话是没错的。
白忱离开了,每个人都无法接受,但是他们终将会接受,而跟老天作对的人,慢慢只变成了她们两个人。
可是刘月芹可以走不出去,温柒不行。
她还记得那天在林荫道上,马路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她的儿子认真地跟她作保证。
他说:“她太珍贵了,我想好好保护她。”
他没想过自己一旦离开了该怎么办。
她知道他儿子喜欢一个人,必然是希望那个人过得更好,如果想念会将一个人变得疯魔,那这种不健康的维系就需要拦腰斩断。
那天刘月芹将温柒从家中赶了出去,告诉她不要再来。
每个人都需要向前走,如果她不愿意,她可以推着她走。
她说了很诛心的话,一直到离开,小温的脸色都很难看。
其实刘月芹只是想说,小温啊,你试着把所有回忆都放一放,你看一看前面,他希望你平安快乐地活着,那你能不能忘记他,真的平安快乐地活着呢?
病房里,刘月芹抹去眼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床边椅子上坐着的人道:“小时,我看你每天来看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小温这个孩子,从前过得太苦了,好不容易生活有了点盼头,我儿子又发生那种事……我知道这几年她一直都没走出来,希望你对她多点耐心,她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时砚递过去一张纸巾,声音沉稳有力,说:“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没走出来,知道自己是替代品,知道维系两人关系的仅仅是一颗心脏,和他勉强求来的陪伴机会。
时砚看着刘月芹,试图投过她去看更深一层的东西,但又望而却步。
最后只说一句:“您也要保重身体。”
护工阿姨吃完饭过来了,时砚便起身告辞,从医院里出来,一直到坐上车子的驾驶位,他的手一直在兜里转着手机。
终于,他拿出手机,找到一个联系人之后,手放在方向盘上不动了,半分钟之后,他发了一个短信过去。
“昨天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宗曼珺看着屏幕上几个字,先是感觉到震惊,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看了好几遍号码,才确定这就是她那个儿子发的。
他竟然也会道歉。
宗曼珺震惊过后还是生气:“什么年代了还发短信,有跟妈妈这么道歉的吗?”
刚说完,又发来一条。
“还有一件事,温予白对我来说很珍贵,不管将来您听到什么,都不要迁怒到她身上,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希望您不要插手。”
宗曼珺气得想把手机摔出去,又怕吓到怀里的猫咪,生生停下手,冷静之后,她开始疑惑时砚话里表达的意思。
不管将来您听到什么,都不要迁怒到她身上……有什么事会让她迁怒呢?
时砚开车回家,手机联通蓝牙耳机,后视镜里映出一张沉毅稳重的脸,眼中满是凝重的表情。
耳机里传来陆峤野的声音:“根据你发过来的那些东西,可以证明张裕的死真的不简单,他的案子不仅仅是性侵案,如果不是牵连甚广,也不会逼得人在医院动手。”
“张裕应该是有预感自己会被杀,所以在公共卫生间里留下了证据,但是仅凭这些还不够。”时砚转动方向盘,声音透着几分冰冷。
“你们那边的意思?”
“慢慢来,不要打草惊蛇,拿到证据最重要。”
陆峤野笑了一声:“巧了,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张网从燕城织到海城,盘根错节,更得谨慎,张裕的案子只能先这么结案了。”
说完,沉声嘱咐道:“你那边小心点,这件事除了信任的人,谁也不能告诉。”
时砚冷哼:“你在教我做事?”
陆峤野在那边笑得捂肚子:“你天天这么说话,小温没揍你吗?”
“……”
陆峤野又郑重其事:“我警告你,从现在开始,我跟你是连桥,小温就是我姐姐,我就是小温妹夫,你要是欺负她,我请你吃全家桶。”
时砚猛踩油门,把耳机摘了下去,任凭那人在那头嘚瑟。
下车时,时砚才发现手机有几通未接电话,大部分是陆峤野的,微信上也骂了他好几条,还有一个未接电话,是一串数字,似乎是沈瑶音的。
沈瑶音……沈家……
时砚眯了眯眼,正陷入沉思时,手机又震动了,那个号码再次打了过来,他站在门口,犹豫之后点了接听。
“什么事。”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嘈杂的声音,沈瑶音掺杂了醉音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