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温予白又有些发怔,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那一瞬间,她心里好像掠过了小小的恐惧,好像雄鹰捕猎时在荒原上不停狂奔的兔子,还没停止逃亡,可展翅的阴影已经落在了头上。
头顶忽然落下一层暖意,温予白震惊回神,是时砚在揉她发顶:“困了么,我看你一直不说话。”
温予白缓慢地转过头,也是在眼神交汇的瞬间,时砚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但也琢磨不透她面色异常的原因,只是挑自己期望的角度询问。
“你不高兴了?”
温予白还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这下时砚自己也慌了起来,简单来说,他处于一个相当纠结的境地,他既不希望温予白对他的曾经太过冷漠,也不希望她真的因为过去而感到伤心遗憾。
所以等温予白不说话时,他因为摸不透她心中所想,脸色肉眼可见地焦急起来。
“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之前总是误会,尽管你现在没有误会了,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更好。”时砚显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然后发现光靠解释似乎不起作用,就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很久之后,他才低低地叹了一声,“要是我能早点遇见你该多好。”
温予白的大脑被各种信号基质轰炸得有些懵,但还算很清醒。
她当然没有生气,更没有难过。
她只是发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能看出来时砚一定还有很多话没说,无关和沈瑶音之间的感情,而是属于他自己深埋在记忆里的隐秘。
温予白也是在今天突然才想起。
时砚曾经,那么近距离地接近过死亡。
死亡,这种人人望而生畏的恐惧,曾附着在他身上许多年。
如果说意外带给人的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残忍,那像他这样,每天倒计时数日子,感觉生命在身体里慢慢流逝,这样钝刀子割肉一样的感觉又是什么呢?
同样的,温予白没有涉足过时砚的那段人生,那是他自己熬过来的,不论有没有白忱的心脏,那些日子都确确实实属于他自己。
人生真的很奇妙。
似乎处处都是缺憾。
“没有,我什么都没想。”温予白似乎是为了安慰他,拍了拍他的背。
时砚松一口气的同时,不免又感觉到失望。
最后两人的对话以时砚把温予白抱到床上而告终。
过了凌晨一点,温予白也确实有些困了。
时砚坐在床头看着温予白入睡,目光渐渐变得隐晦。
今天之所以跟温予白说起沈瑶音的事,也不完全是跟她解释自己的过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沈瑶音有一个哥哥,名字就叫沈瑞峰。
没错,跟温予白父母之死有关的那个沈家,就是以沈钲国为首的沈家。
时砚只是有意无意地开始给温予白灌输有关这个家族的信息,至于什么时候跟她透露所有的事……
时砚摸了摸温予白的头发,眼底的冷意渐渐化作温柔。
总要看看她的病什么时候能好。
虽然最近温予白任何表现都很正常,但时砚总觉得心神不宁,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似的。
希望不是他多想。
时砚吻了吻温予白额头,起身回到电脑跟前,程序员的通宵达旦似乎已经成为常态,凌晨一点半了,公司的员工还在加班加点赶进度,时砚刚才就在这里等结果,为防温予白发现,他特意将电脑屏幕转到他这边的方向。
忽然,屏幕上弹出一个消息。
紧接着,是几十条对话框相继顶上去,内容大同小异,基本上都是在欢呼。
“已经赶完了,可以在十一月二十九号提前公测。”贺彬的视频通话也打了过来,为了不吵醒温予白,时砚换了个房间。
“就是……您真的决定要在公测那天赠送玩家那么大的礼包吗?这折合人民币相当于每人免费送了1088都不止,原本打算作为圣诞活动的时装也打包赠送了……”
时砚打断他:“特殊日子,有什么关系。”
贺彬不是很懂:“虽然抢在文奥之前公测是必要的,但我们也不用这么着急,您果然还是希望在那天给温小姐一个惊喜吧。”
“这算什么惊喜。”时砚虽然在反驳,但语气明显很轻快,“回去告诉各部门,游戏成功上线后放半个月假,公司会定好毛里求斯的往返机票,愿意去度假的去度假,愿意在家里死宅的就在家里死宅,一切费用报销,算是他们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奖励。”
贺彬愣了两三秒:“老板,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