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随着血再度蔓延, 时砚那一瞬有些错愕,比起伤口刺激大脑的疼痛,他更加无法理解的是温予白竟然会真的跟他动手。
她似乎变了一个人, 再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予白。
在时砚怔住的空当,温予白把沈瑶音从桌子上薅起来,扼着她脖子把她抵到沙发背上, 尖叫冲破喉咙,沈瑶音的恐惧和害怕几乎让她失声, 可面对这样不计后果的狠劲, 她好像完全无力招架。
都说蛮的怕横的, 横的怕不要命的, 温予白此时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吃教训, 沈瑶音瞳孔微缩,连求救声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那一刻她想,她真的是疯了,温予白真的是疯了!
几乎是同时, 在她濒临绝望的那一瞬间,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开——
时砚看着温予白的动作,在她扬起手的时候豁然变色,他冲过去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带离沙发,但那力道显然已经收不住了!
“嗤”地一声,碎片没入血肉。
尖锐的玻璃刺进了时砚的肩膀,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之中,黑色的渔夫帽掉在地上,温予白缓缓抬眸,从自己的手,慢慢移到时砚的脸上,她双眸通红,眼里也是赤焰血色,却框着眼泪怎么都不肯滴落。
时砚在她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恨意,无法用言语形容,像是困在泥沼里挣扎不起的绝望。
他心口一滞,门被人“咣”地撞开。
随后赶到的贺彬和宗川野看到里面情形也浑身一顿,陈菲紧跟着出现在他们身后,一眼见到与时砚僵持的温予白,面色几近崩裂。
沈瑶音从沙发滚到地上,一边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一边冲他们吼:“快报警!抓住这个疯子!快啊!”
饶是宗川野这样八面玲珑游刃有余的人,都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阵仗,处事决议往往最快的他,此时也没有第一个冲出来稳住局势。
最先掏手机的是贺彬,只是还没解开锁屏就被陈菲扑过来一把按住手机,她当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予白姐就完了,而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出去。”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的嗓音打破沉寂。
几人不同程度地露出震惊的表情,同时看向时砚,时砚却只是看着温予白,右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也不用力,只是跟她说:“松开。”
那轻飘飘的语气,就好像在哄她放开手里紧攥着的玩具。
温予白表情似乎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重新看向被她刺伤的伤口,眸光微颤,手冷不防地松开,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不敢置信取代。
时砚握着她手腕,在身前放平,她手心里也都是伤口和鲜血,指头也在不停地颤抖,时砚扭头对贺彬道:“把医生叫过来。”
贺彬知道他说的是私人医生,也知道他在下这个命令的时候代表了什么,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他低头去看扑在自己身上的陈菲:“可以放开我了吗?”
陈菲后知后觉地松开,领悟到时砚的意图之后犹如劫后余生一般,她慌慌张张从贺彬怀里站起来,心底松了一口气。
贺彬转身去打电话。
宗川野看了一眼里面,温予白背对着他,看不清她此时是什么表情,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可以想象到,他眸中有几分意料之外的诧异,想不到温予白竟然藏了这么个性子。
跟他妈时砚一样他妈疯!
眯了眯眼,他对闻讯上来的保安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
所有人都知道时砚要做什么,只有沈瑶音不清楚他的意思,或者是不能相信,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时砚,恐惧害怕逐渐褪去,似乎是因为人越来越多,也有了几分底气:“都已经这样了你都不报警吗?阿砚,你都已经受伤了!”
“出去。”
时砚再次出声,但这次明显是对沈瑶音说的,十足的冷漠里已经掺杂了一丝不耐,沈瑶音震惊不已地看着他,宗川野忽然过来拉住她手臂,将她往外面带:“音音,刚肯定是被吓着了吧,快来喝水压压惊!”
宗川野把人拉走,声音渐渐听不清楚,贺彬放下手机对立里面的时砚道:“医生十分钟以内到。”
他说话干脆利落,说完就把门带上。
陈菲看他动作满脸都是惊讶,担忧道:“你不担心你老板吗?怎么还让他们单独在一起?”
贺彬没说话,陈菲作势要往里面闯:“你不担心你老板我还担心我予白姐呢,时总要是生气了报复予白姐怎么办?”
话音没落就被贺彬伸出的胳膊挡下,抬头看去,他言简意赅。
“就在这里等。”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黄白交错的灯光打在身上,冷暖重叠。
时砚抓着她的手,像是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痛一样,他低垂着视线,小心翼翼地处理她掌心里的玻璃碎渣,看不透眼中的情绪起伏,只是沉声问她:“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吗。”
原本安静下来的温予白在听到这句话时骤然抬眸,那一瞬间,集聚在身体里所有的情绪全都汹涌爆发,她冷冷地看着他,开口问:“是你让黎枢我把踢出局的?”
时砚不抬眼皮,继续挑着玻璃渣,“我跟你说了,让你放弃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