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第一次碰酒的那个晚上,宗川野说沈瑶音回来了,问他对温予白是什么感情。
时砚一直沉默,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敢说。
宗川野口中所有温予白爱他的举动,都变成时砚用来怀疑这份感情动机的证据,他不太相信,却又无所适从。
其实白忱的真相并不重要,时砚自己早就已经看明白了,但他逃避,且不想知道结果,所以就一直这样自欺欺人着。
最任性的那个人往往更想更期望得到关注,不论他扬蹄挥爪,还是摇尾乞怜,亦或者是故作凶狠或冷漠,不过是想看到她眼中的情绪波动。
但就如他所说的。
当他发现每次分开,温予白都不会回头看一看他之后,往后每次印证都在告诉他——
是真的。
温予白真的从不会回头。
如果他先走,再回头去看,就只能看到更为决绝的背影。
比破镜难圆更为可怕的——是镜子根本不存在。
他以为可以弥补,但破碎的镜子只是个幻象,他找不到可以弥补的机会。
时砚睁开眼,将盖在眼睛上的手臂挪开,摔门而去。
温予白正要上床睡觉,忽然听到“砰砰砰”的敲击声,有人在敲她的门。
看了一眼表,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她提着心下床,走到玄关时壁灯亮开,她趴在猫眼上一看,脊背一僵,然后打开了门。
屋里灌进一阵凉风,还有湿湿凉凉的拥抱,时砚闯进屋子,将温予白紧紧抱在怀里,因为惯性,她向后退了好几步,那股冲力让她心头一颤。
时砚身上很冷,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
他好像要拼命汲取温予白身上的热度,把所有不舍和渴望都淋漓尽致地表达出来。
像她第一天见他时候那样。
那时候她说:“你别走好不好?”
现在他说:“温予白,你有没有一点儿爱过我?”
不等她回答,时砚捧着她的脸,将她头发撩开,然后不由分说地吻住她的唇。
她闯入他的生命,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预告,所以他似乎妄图用同样的方法留住她。
可结局不同的是,温予白这次,推开了他。
第三十七章 她过分冷静 替身今天终于……
温予白将人推开, 那道身影向后踉跄一步,又上前来。
壁灯灭了又亮, 打在身上的光深浅交错,温予白伸手握住时砚手臂,隔着湿冷的衬衣,她触摸到他滚烫的体温。
“时砚。”温予白抬眸看着时砚,轻声喊出这两个字。
是冷静的,低缓的,不容置疑的两个字。
时砚的动作像是慢了下来, 他背着光,神情都隐没在阴影中,只有最终定格的动作显露出几分错愕。
他看着她, 没有回话,湿.漉漉的眼睫一开一合,每一次掀开, 眸中的清明都再清晰几分,却像个丧家之犬一样。
温予白握紧他手臂, 问他:“你醒酒了吗?”
他身上是雨水冲散不去的酒气, 带着轻幅度的摇晃, 额鬓上的发丝滴着水, 凌厉的眉目也被这副落魄的模样化去了锋利, 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温予白。
静等两秒钟, 温予白忽然转身,拽着他的手去了洗手间, 转身的那个动作猝不及防,时砚果真被她带得一踉跄,然后不做反抗任她拉扯。
到了洗手间里, 温予白将他湿掉的衬衫脱掉,扔到洗衣机里,转身出去,不到半分钟,她拿了一件熨烫过的平整的酒红色衬衫递到时砚身前。
“穿上,别着凉了。”
时砚头不动,垂下眼帘看了一眼,伸手接过的同时,温予白已经拿起架子上的吹风机,开了最大动力的暖风,隔着一臂的距离吹着他的头发。
他被温予白按在半米高的置物架上,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一言不发地靠坐在那里。
机械的振动声打破让人窒息的安静,温予白吹得很认真,似乎在用心雕琢眼前的艺术品。
耳边嘈杂的吹风机声将一切声音遮盖,让人心难得安静下来,温予白手指插在她发丝之间,一边摆动吹风机,一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这个病能活下来很不容易,就算不为别人,只为这份幸运,你也应该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