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优度调侃过郎黛,说她是诱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褒姒。
郎黛笑说,就性格而言,还是你比较像,更何况只要你点头,圈内多的是男人愿意做你的周幽王。
而温优度笑笑,说我不做褒姒,我要做周幽王。
郎黛很少在她面前提赵加誉,温优度只知道他是个颜值不亚于小鲜肉的帅哥,其他则一无所知。
也很懂事地不多问。
化妆师走过来给她卸妆。
今天剧组的进度相当快,教堂的戏份在两个小时内全部结束。
温优度起身打算离开时,乔麦宁到了。
她不是个善茬,在她之前撞温优度肩膀的那一刻,温优度心里就有了底。
乔麦宁也是汇熹的艺人,当红偶像派小花,演员出道。
甜美系长相,五千万粉丝,是她这个只有一千万粉丝所比不上的。
演员不靠粉丝抢咖位,但粉丝却是流量明星的验金石。
而偏偏,她们都是流量小花。
“温小姐,你那个经纪人真不错,看着……”她环抱着胸,指尖挑着一绺发丝,“就不像干经纪人的。”
淼淼递她一瓶百岁山。
温优度拧开盖子:“感兴趣?”
“还是抢人。”
她喝口水,视线所及是喻京南甩着一串钥匙,悠懒地甩上黑色超跑的车门。
夕阳在他下车的后几秒,终于落下西山。
黄昏的余光因黑夜的到来,而缓缓落下帷幕。
她听到不远处白桦叶的“哗哗”声。
“我好像对他一见钟情了。”乔麦宁的话说完,递给她一个本子。
剧本。
“如果你不介意帮我追他的话,我手上这个本子的女二,可以找你演。”她说的坦诚。
“毕竟我听说,你是个戏痴。”乔麦宁笑笑。
喻京南往她们的方向看过来,对上温优度的视线,以及离她很近的乔麦宁。
“温优度,可以接受别人说她胖,说她丑,说她脾气差道德败坏,但唯独,不能接受别人说她演技烂。”
温优度的天鹅颈僵直,喉咙滚动一周,她从身侧的口袋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硬糖,塞入嘴里……
“温优度,不是只有你,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
她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了。
黄昏的余韵彻底散去,化为黑夜前的暗蓝。
喻京南按锁,车子“嗒”一声落锁。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裤兜,白色的球鞋提步。
她们的方向。
“所以?”满腔的草莓甜,她的语气淡。
乔麦宁的脚步顿下来,她偏头看向温优度,漂亮的细眉微蹙。
“我就要对女二感兴趣?”她偏头看向乔麦宁。
“既然你调查过我……”她“咔”一声,咬断硬糖,“就应该知道,我是个母胎单身。”
乔麦宁看着她的侧脸,她的侧脸是真的漂亮,立体到近乎完美,即使卸了妆,她的唇色依旧红,皮肤依旧好到看不到瑕疵,睫毛长密而卷,眸子偏过来,一如既往地带着淡漠。
“所以,我不会追人,因为懒得,所以没经验。”
“你要是真的感兴趣,就报个班吧。”
温优度说完,硬糖在她的嘴巴里,被嚼的稀巴烂。
知己知彼?
知的是市面上的彼。
买的是表面上的料。
所以,认识写这些料的人,很重要。
喻京南朝她歪一下头,示意:过来。
温优度把头发拢到肩后,提步。
“你想不想知道你抢了谁的女一!”乔麦宁突然对着她的背影吼了一声。
教堂外的白桦被风吹的“哗哗”响。
天色终于暗下来。
天上南飞的大雁“人”字形排过。
剧组有人朝她们投来目光。
喻京南的眸子微眯起来,他的手指转着手机,消息一条一条的进,手机铃声响了一声又一声。
温优度的步子顿住,黑色的呢子大衣衬得她的皮肤更白。
天鹅颈直而不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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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各度秋色
第20章 三金影后
浑身凌乱的她光着脚,一点一点踩上画稿。
她的黑发乱,她的身上脏、乱、差。
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脏。
乱。
她的脸上有乱七八糟的颜料,耳朵上夹一直铅笔。
屋子没有灯光,黑的如同最深沉的夜。
她将画笔沾上最浓的黑,涂上画板上那幅未成的画。
下一秒,她坐上摇摇欲坠的钢丝床,安静的将子弹装入弹匣。
一颗一颗,叮当作响。
她眼下有化不开的乌青。
黑夜中,她的手腕使力,抬了枪……
“卡”
“一条过”汤鸿兴奋至极。
真是个奇迹。
教堂的戏份竟然在一天之内全部搞定!
淼淼赶紧拿着大衣到温优度的面前,给她披上。
她此刻冷得直哆嗦。
乔麦宁已经走了,晚上没有她的戏份。
两个小时前,乔麦宁问她:“你知不知道你抢了谁的女一!”
她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
温优度笑:“这么早的露出狐狸尾巴。”
乔麦宁怔住一瞬,随后反应过来。
气得咬牙切齿得走了。
今天第二次,以猎人的姿态摆出攻击的架势,最后掉入陷阱成为猎物。
她当然气。
温优度说她露出狐狸尾巴,是在提醒她露馅了要知道。
那么气势汹汹的一句话,温优度偏偏抽丝剥茧知道了她最原始的目的。
她本来不知道的,她本来以为乔麦宁是因为喻京南下午那番话而针对她。
直到乔麦宁为了压她一头而气急败坏地大喊那么一句。
她知道了,也是,乔麦宁的咖比她高,粉丝比她多,名声还比她好,却也只能拿到一个女二。
众星捧月的氛围很容易让一个人陷入唯我独尊的心理状态,于是便不接受任何低位者的“违拗”。
或许和喻京南有个不谋而合的共同点,他不喜欢当猎物,温优度也不喜欢。
而不同的是,喻京南或许对当猎人感兴趣,但温优度不感兴趣。
因为她对定夺别人的人生没兴趣,也讨厌别人定夺她的人生。
“学的挺快。”喻京南走到她身边,顶着一张纯真无邪的脸蛋,挂着明目张胆的坏笑,“看一遍就能掌握精髓。”
他是指她刚刚让乔麦宁吃瘪,借鉴了他拒绝乔麦宁的套路。
这招叫抛砖引玉、诱敌深入、瓮中捉鳖。
“因为我聪明。”温优度看他手上拿着一瓶可乐。
注意到她的目光,喻京南把手里的可乐递给她:“无糖可乐。”
“你就是去买这个了?”她接过,有些感动。
“不是。”他扬了扬手里的报纸,“报纸看完了,去附近的报亭又买了一份。”
温优度:“……”
“还去那家旅馆吗?”问这话时,喻京南吞了口口水。
温优度喝了口可乐,意识到,“不用,农乌泽的那些致郁戏份已经结束了。”
他微不可闻的叹口气,语气肉眼可见的开心:“淼淼姐!”
“唉?”淼淼眨着大眼睛看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就开心起来。
“带点人给你优度姐收拾行李去。”他话里话外都透着轻松。
似乎是怕她反悔似的,喻京南直接把她塞车里,直奔星级大酒店。
这副毫不掩饰的着急模样,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无法在那破旧小旅馆再待上哪怕一秒钟。
他开了顶楼的总统房。
贵公子一派脱离苦海的轻松样。
毕竟他在那小旅馆住了快一个星期的地板,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他浓重的黑眼圈,眼下的乌青化都化不开。
他很认真地问过温优度:“你一个千金大小姐竟然住的惯这样的地方?”
对于他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温优度则耸耸肩,淡定的说“关你屁事”。
借着高冷的皮囊掩着傲娇的性格。
“你和我见过的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样。”喻京南说完这话后,自己都愣住了,随后笑笑,再也没提过这个话题。
但温优度却愣是记住了这句话,像藏下的一个隐形炸。弹。
他开着黑色的超跑飞驰在公路上,周围的天色很暗,路上熙熙攘攘的车流,或许是美国的人口没有中国来的多,所以明明该是下班的点,路上却一点也不会挤。
又也许,是因为某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所以知道该选哪条路,才能又近又不挤。
想到这里,她侧头去看身边的人儿。
他的侧脸线条极优越,带着温润,不急不躁,像天然不经雕琢的璞玉,也像柔滑的鹅软石。
但他笑起来时,眉眼间又满是明目张胆的坏。
喻京南生的很好看,好看得会让人越陷越深,可他又坏,坏的明目张胆,坏的让人一眼就觉得他威险非常,可他又实实在在的没做过什么坏事。
或许就是有这样的人,他看着像个坏胚,实则好事做尽;他看着不负责任,实则手机的消息提示从不屏蔽;
他看着懒懒散散,实则每一秒大脑都在高速运转;
他看着随性而为,实则步步深思熟虑。
攻击性强,敢爱敢恨,干净又利落。
有痛绝不忍,有仇一定报。
温优度给他想到一个绝佳的网络热词。
“黑莲花。”
寂静的空气里淡淡的回荡着这么一句。
喻京南扫她一眼,眼里漫起疑窦:“什么?”
温优度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没什么。”
“刚刚乔麦宁问我,知不知道我抢了谁的女一。”温优度转移话题。
“听到了,你不是说知道?”
“我唬她的,输什么也不能输气势。”温优度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
喻京南好笑的摇了摇头,方向盘打转,拐了一个弯。
“所以,我到底抢了谁的女一?”
“能让乔麦宁服,心甘情愿做女二的那位。”他不回,他让她自己推理。
温优度皱了皱眉,开始要第一个线索:“也是汇熹的?”
喻京南点头:“是。”
“……师仪莎?”
“嗯哼。”
温优度“啧”一声,“那我还挺牛。”
喻京南笑笑,不说话。
“那她现在是气急败坏了?”
“她不会。”
他笃定的语气让她怔了怔,随后胸口一阵憋屈的闷。
这语气,听起来好像很熟的样子?
师仪莎应该算向枝校的同校师姐,当年也是全国艺考第一考进去的洛朗戏剧学院。
童星出身,现在是汇熹的一姐,拿过金像奖和金鸡奖的影后。
对于影视演员来说,中国所有的电影奖项中,真正具备公信力及让演员高度重视的电影奖项只有三个:内地金鸡奖、台湾金马奖和香港金像奖。
虽然她也是青禾华津的一姐,但就像演员有咖位一样,娱乐公司在圈内也有咖位,如果说汇熹是影帝那个级别的,那青禾华津最多算个小有名气的流量,随时面临没名气破产的危机。
能存活到现在,也算个奇迹。
所以师仪莎是娱乐圈的神话,是汇熹娱乐的定海神针。
也只是比她大五岁左右的年纪,对影后来说,这个年纪拿这两个奖,算是史无前例的年轻了。
再加上师仪莎圈内圈外的好名声,少绯闻,多优质作品,她的粉丝也大都是死忠,咖位是普通流量小花一辈子都不一定够得上的。
不,应该说是所有的演员里,都很少有人能够上。
算是温优度在圈内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都暗自钦佩的人。
师仪莎的奖没有水份,她的演技是圈内外公认的好。
所以这样的人出演农乌泽,才是众望所归,才不会让书粉吼着叫“滚”,也能让乔麦宁心服口服的认为给她作配都是荣幸。
“所以师仪莎……现在怎么样了?”
“拿下了《坏孩子》的女主。”他的半边侧脸隐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
温优度愣一下,猛得起身:“《坏孩子》的女主角不是辛栖!”
“师仪莎要,辛栖敢不给吗?”
“可是……辛栖和导演签了出演协议的啊?这样不算违约吗?”温优度皱眉。
“怎么会,辛栖也是汇熹旗下的,更何况,她主动退位让贤,接盘的还是师仪莎这样的咖,汪垂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拿合同来说道?”喻京南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毕竟合同这种东西,是为了防止纷争而存在的,既然双方都乐见其成,随手撕了也是没什么的。”
温优度垂下睫,随后,她侧头看了一眼喻京南,他的侧弧线依旧流畅优越,好看的不行,嘴角依然是那派藏坏的笑意。
良久。
车内寂静。
“所以从始至终,都是你做好的局吧?”
“不然?”
温优度咽下口水。
“你其实一开始,想让我拿的就是农乌泽这个角色对不对?”
“是。”
“所以你带着我殷勤地拜访汪垂,也是因为提前知道辛栖和我的矛盾,知道我想要什么,辛栖就一定会去抢,所以汪垂的《坏孩子》本就是个烟。雾。弹,为了激起辛栖她们的斗志?”
“是。”
“你也早知道辛栖属意的是《杀死乌托邦》的和歌颜一角,但因为她的竞争者里有乔麦宁在,所以她能拿下的可能性很小,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就在此期间经常性的约见汪垂,以此营造出我对《坏孩子》志在必得的错觉,以此催促她们,也逼她们在这样的紧张气氛里头脑发热地签下那份出演协议。”
“是,不过准确来说,汪导是帮凶,因为他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