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撞见——佛家沧渊
时间:2022-01-21 15:37:50

  在心里和自己较着劲的人,有时,膈应着自己与别人。

  雪越下越大,篮球场上最后一波也收球走了,周木将就着在水坑里洗了手,甩了甩水,转身走时,眼前出现一个人,他想放在衣服上擦干的双手,瞬间停住,大步流星往前,笑眯眯的打招呼:代弋同学,终于舍得下楼了。

  代弋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周木毫不客气地将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贼眼兮兮地笑着,双手拿开时,代弋的双肩上,留下两个大大的手印。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引来了无数围观的同学,操场上渐渐多了人,来回走时,都会放慢脚步,任凭雪落在头上,也没有伸手去拍落。

  周木和代弋走到韩察身边,三人都没有说话,韩察望着代弋水汪汪的眼睛,嘴角微微引起,代弋也只是笑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好,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息,这感觉,像是相识了几十年的人,连见面也是心领神会,眼神沟通。

  韩察将杂志递给代弋,代弋接过说:我先上楼放东西。说着,转身朝宿舍楼走去,握在手里的书,书角被风轻轻地吹开,雪花铺满书面,代弋用手轻轻的擦去,像捧着宝贝那般放在胸口。

  周木掏出烟,嘴里含着一根,轻轻的甩甩烟盒,递到韩察的眼前。韩察接过,将烟挂在耳朵上。

  冷风阵阵吹过,消瘦的周木站在风中,双腿发抖,带动整个身体,夹着烟的手也在晃动着。

  代弋从宿舍楼下来,冷冷一笑,调侃地说道:你们这是有福同享。

  这是一个问句,周木掏出打火机,用一只手挡住吹过来的风,代弋说话的时候,他的嘴角往一边倾斜,打火机点着了香烟,深深的吸一口,烟雾弥漫在整个空气里,他说:能同享的福很少,所以得好好珍惜。

  韩察将烟从耳朵上拿下,像曾经把玩着笔一样把玩着香烟,连忙解释着:我不抽烟。

  那你接过来干什么。代弋反问,说话时,语气温柔,但,里面就像隐藏着一把小刀,上挑的弯弯眉,冷烈地散发着一种气势。

  韩察将烟递回给周木,手刚伸出去,烟被代弋提前握在手里,微微歪过头,微笑着望着周木。

  周木深深的吸了一口,将半截烟扔在地上,耸耸肩,笑着说:代大小姐,可否满意啦。

  被扔在地上的半截烟,飘在一水洼处,点着的烟沾了水,沸腾着冒出一股白气,然后缓缓地熄灭,白色的胭纸被水浸湿,像一具沉重的尸体,沉入海底。

  三人朝学校大门而去,留下那半截浸在水里的烟,渐渐地,被落雪覆盖,剩那半截黄色的烟蒂,仿佛是插在白雪里,仰天祈祷。

  那时候,小镇上还没有网吧,甚至是没有一切娱乐设施,唯一能玩的就是顺着小镇每一条小道,欣赏着长得类似的梧桐树,但是生活在这座小镇上的人,早就厌倦了这种熟悉感,这其中,厌倦的,包括韩察和周。

  街道的出口,通往县城的方向,他们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微型车,白色的,看上去有些破破烂烂,门推往一边,里边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代弋揉了揉鼻子,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周木将头探到前面,看着正在扭钥匙的韩察,调侃着说:你行不行,不行就换我来。

  代弋这才恍然大悟,突然坐直身体,小心翼翼地问:韩察,你确定,你会开车吗。瞳孔放大,面部惊讶,代弋的心里,有一丝恐慌。

  放心,我小学就会了。代弋半信半疑,追问:小学,你确定是小学,不是想学。

  由此,韩察讲了一段故事。

  他说:因为母亲是做生意的,父亲是大货车司机,五年级,我就会骑摩托车。那时候,很调皮,我好奇,上了一辆大车,学着父亲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居然把车开走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挺兴奋,车刚开始走,我站直身体,看到前轮就快要落到坑下,那一秒钟,我他妈居然哭了。

  说到此处,周木和代弋像是故意配合好,笑得前仆后继,他们很难想象,坐在他们身边的这个大男孩,哭鼻子,是何种模样。

  你们俩笑啥呀,真的很恐怖,我下来数了一下轮胎,整整12个。他刚说完,两人笑得更带劲,他们更难想象,哭着鼻子的一个小孩儿,居然还站在车前扶着轮胎,他这明明不是怕,是不服。

  三人有说有笑,代弋已经忘记了车里那股难闻的味道,车窗玻璃外,大雪毫不留情地往下落,凹凸不平的水泥路,常年累月的车辆经过,早就坑坑洼洼,变成了一条土路,坐在车里,时不时的摇摆着身体,像极了,在酒吧里蹦迪那般,摇摆着。

  他们将车停在一个黑暗的小角落里,由于两边比较窄,车门只能打开一半。

  小巷子里,雪早就停了,只有被人群踩得稀稀拉拉的地面,挂在围墙上的干枝,应该是春天盛开的某一种花,县城里,没有小镇上的梧桐树,也没有宽敞的马路,更没有新鲜空气,来来往往的人,都像挂着心事那般,步履匆匆。

  三人顺着小巷子往上走,小巷子里敞开着的门面,玻璃门柩已经看不出年代的久远,发黄的玻璃门上斑斑点点。有人推着烤红薯车,在高低不平的小巷子里来来回回,小烟管里冒出一股烟雾,是淡淡的一股木材的香,代弋买了一个烤红薯,握在手中,冰凉的手瞬间有了温度。

  猫咪变得惊慌失措,躲避着人群,在小镇里,猫咪会停在路边,等待着陌生人的投食。代弋的小白鞋上,早已经斑斑点点,踩碎的稀泥无情地粘在上面,像极了苍蝇的粪便,她微微地皱着眉,尽量挑干净的地方行走。

  雪停了,城市的地面上,就很难堆积着白雪,来来往往的车,步履匆匆的脚步,会将她们踩得稀碎,然后变成一滩又一滩的污水,让人有些厌恶的绕开走。

  巷子的尽头,是一个卖包子的胖阿姨,她的火炉很暖和,即使靠着边走,双腿也会被轰热,于是,买包子的人排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自己在木柱上扯下口袋,然后等待着胖阿姨揭开锅,热气腾腾的水雾,让人觉得很温暖,排着队的人,自觉地将钱丢在木箱里,接着包子,不曾滞留半分。

  周木将代弋拉到火炉前:特意说,你们站在这里,我去排队。

  不要吧,那么长。代弋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

  你不懂,来县城不吃胖阿姨的包子,等于白来。说着,往回走,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嬉皮笑脸。

  站在炉火边,温度升高,代弋竟感到有些发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这时,韩察站得离她更近,手臂微微弯起,伸在她身后,防止代弋没站稳,向后倒而撞在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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