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上前拿了干帕子给她,问:“阿姆,王先生怎么样了?”
“瞧着不大好。”她擦着头发问:“郡主还在绣符袋?”
“嗯,澄明小师父刚把护身符拿来,说是主持大师开过光的,郡主留他吃了点心才走的。”
“知道了。”
她进去时,明月正盘在榻上,穿针走线飞快,见着她也是问:“王先生如何了?”
阿乔答道:“还是老样子,奴进去那屋子里都是药味儿,静娘守在边上。”明月嗯了一声,“便看着些吧。”前次出了一桩事柳太后的弟弟来大相国寺,撞上了静娘,他生的尚算俊秀,只是眼风不正,色眯眯地竟不让她走,还拿折扇挑她下巴。王氏抗争下摔到地上,磕破了脑袋。
巧慧还算机灵,趁机跑到明月这儿来求救,明月让张信安排的侍卫走了一趟,顾及到女子清誉,这事并未如何张扬。
只是后来也不知怎的传了出去,竟被谏臣写成了折子,说柳太后幼弟柳世轩强抢民女,此等恶行,上不能包庇反而该严惩给臣民做表率。
柳家自柳淑仪当了太后后便一朝得势,新帝登基不久便封了柳老爷荣国公,正妻为一等国夫人。柳太后估计存了个衣锦还乡的意思,又兼以往母家地位不高便一直如鲠在喉,是以封赏如流水,搅得柳家颇有几分膨胀。
柳家在金陵尚算收敛,可旁的,在老家郜县的族亲却是狐假虎威,借柳太后荣国公之势,蓄奴圈地,横行乡里,为非作歹。
如今犯事的是在金陵,又是柳太后嫡亲的弟弟,谏官们就和蜜蜂闻着花一样一窝蜂地围了上去。由这桩事起,弹劾柳家的折子便越来越多。
柳家以为张信在里头做了文章不光在明月这儿赔罪,更是郑重请了媒婆来说他家二公子对静娘一见倾心,欲聘为贵妾,结果被王氏赶了出去。
王氏经此一故便病了下来,她原看重一户殷实读书人家,只是静娘一直不肯,她念着她还小也并不着急,可如此一来这亲事怕是成不了了。
阿乔到明月跟前,“郡主。”
明月:“嗯?”她将手上线打了两个结,拿剪刀剪了。
阿乔道:“奴听着,那王先生怕是想见老夫人。”
明月抬头看过去“奴就坐在床边凳子上,那王先生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她怕是觉得自己不好了,自己哥嫂又是心狠的,想求着老夫人庇护,毕竟静娘也在府里呆了几年。”
明月静了下,低头换了根靛蓝的线,“那便去府里同祖母说。”
“奴哪还需要特意回府传话,反正侯爷时不时便来的。”
明月没在意:“也是,你同他讲也行。”
阿乔看见桌上放的东西,问:“郡主怎的突然要求护身符了?”
明月放下针线轻叹了口气,只道:“夜里梦见哥哥了,刚好又在寺里,便求一个。”她走针飞快,“我给虎奴也求了,到时一并送过去。”
她未说的是将来的战事等再过些时日就有迹象了阿离不似阿乔,对主线剧情影响太大,她想不出法子救他,做这些不过图个安慰。
元月前,城中落了雪纷纷扬扬一夜起来,整个金陵城都成了一片白茫。
明月兴致起来想去寺里的琉璃塔看雪,从那儿能俯瞰整个金陵。
阿乔有些恐高,便没跟来。
明月身上穿了件白狐裘,捧着手炉,里头是件藕色褙子和墨灰色的襦裙。阿姜给她简单盘了个发髻,当中插了一枚玉梳。
她倚在栏杆上,目之所及是这座庞大的都城。黑色的砖瓦都成了雪白,远处青山朦胧,一弯河水如墨玉点缀。风将佛塔上的银铃吹得叮当,宛如梵音。
雪仍在下,她伸出手零星几片便落在掌心。
寺外“侯爷。”平章坐在马上见张信已从马上跳下。
“不必等我,让林腾带大军出城,我很快便追来。”
“诺。”
他走的极快,行动间袍角翻飞,沾到了地上雪水。
寺中侍卫道:“郡主去了琉璃塔看雪。”
他走到塔下,遥遥望去,佛塔高耸,灰茫天际,沉沉欲坠,根本看不见她身影。
登上塔顶,阿姜讶异,“侯爷。”她屈膝唤了声,如今天方亮,怎这时候来。
他身上穿着紫色公服,头上的官帽带着长翅,身姿清举,亦愈发威重。
阿姜退远了些,却竖着耳朵更警醒了。两人僵了大半年,郡主待侯爷已不是当时的怒了,分明是无视。前些日子消息传来说去岁方投降的辽人宰相乌博又叛乱了,还联合了原先的辽人皇庭,一时间西境战事起,烽火直下眼看就要烧到雍州。只是金陵城相距甚远,又将要过年,倒是一点也没受影响。
“乌博叛乱,朝廷命我出征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