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陷入两难。
除了哭,父亲跟他都在逼我。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时的日子每天都是黑暗的,如今再回忆,那时的感觉又铺天盖地的涌进脑海,还有着那种彻骨的疼意,那怕都过去五年多了。
她回过头来,望着霍璇:“最多半年后,不管他多执着,我都回不来。”
在仇恨的基础上,霍璇或许有丝丝的不忍。毕竟那时她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就面临着死亡,与爱人的前途,在生死关头,有多少人敢拿命来换另一个人的死活呢。
但回过头来,想到因为这个女孩,自己的儿子像疯了一样,那丝丝的不忍一纵即逝。
“我没有骗您,请你看在一个将死之人的分上,不要赶我走。”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霍璇强词夺理,语气分明有松动。
欧阳陌一笑,说:“我的主治医生是程华博士,他老人家现在在美国,就近应该要回来了。我可以给您联系方式。或许,找他的助理,也可以确认。”
没有想到在说到病痛时,她还笑得出来,一副随时欣然赴死的决心。霍璇冷哼一声,说:“我会问的,要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容易的放过你。”
第五十一章 干涉
霍璇手里握着手机,她一直在思考欧阳陌的话。她虽然诡计多端,刚才的话并不像有假。从她故做轻松的谈论生死,再到嘱咐自己不要告诉祁薄。
以他对她的那个心思,如果知道了她的病,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来。
霍璇今天本来是尾随祁薄过来兴师问罪的,问这个叫欧阳陌女孩的罪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在人生的旅程上,她既然会跟她达成协议。
甚至可以说是共识。
她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缠着她,而她欧阳陌只是为了自己死后,他不必太难过。
为了万无一失,她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程华博士的助理,询问一下。电话是出门时,欧阳陌输进去的。
她甚至还告诉了自己,如果他的助理不说,就跟他讲:博士在美国,你的电话是欧阳陌给我的。我想知道这个孩子的情况。
博士出国的事没有人知道,听了这个他的助理一定会回答您的。
这是她的原话。
结果,电话才拔。
司机突然急杀,坐在后面的霍璇一时不备,狠狠的撞到了前面的车椅上。手里的手机落地,砸在了椅子下面。她一张高贵的冷脸,气的发青,大怒道:“你干什么?”
见她发怒,司机张口结舌。望望前面的黑色揽胜,再望望霍璇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董事长,我我我……”
霍璇整了整自己的仪态,眼睛透过车的挡风玻璃看到前方的车。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只见前方揽胜的驾驶门被推开,接着一条长腿伸出,不用看,就扫了眼车牌,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张贵气的脸发青。
祁薄大步流星的朝这边走来,英俊的脸上神色冷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气息。远近辐射,让人不寒而粟。
他直接拉开霍璇的车门,毫不客气的坐进了车里。“老张你先下车。”
不明所以的机司闻言,如蒙大赦手忙脚乱的下车。
霍璇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儿子,咬牙切齿的问:“这么不放心,还特意守在这儿?你这个行为是在讽刺我吗?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祁薄不与她计较,开门见山的问:“她失信于你什么。”
“她没有告诉过你?”霍璇不信的望着祁薄的脸,见他的神色分明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反倒是笑了。格外的讽刺,连漂亮的眼睛里都带着一览无余的嘲讽:“你不妨回去问问她。”
他要是会问她,也不至于等在这儿。
对于母亲的嘲讽,他只是沉了眸。
“你的这个表情让我心都冷了。”一直望着祁薄的霍璇将眼睛瞪的大大的,努力让自己挣气,不要被他气哭了。
可还是气的嘴唇都有点抖。“你现在的这个态度是一定要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结果吗?我霍璇除了跪过我去世的双亲,就只跪过她欧阳陌——”
霍璇大怒。
“你站在法庭上不言不语,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你可曾看过坐在庭下泣不成声的老母亲?那天是冬月18,雪大迷了眼睛,我跪在欧阳陌家的门外,双腿都被雪盖住了,为了什么?只希望她能出庭作证。”
“就算不爱你,至少不应该对一个爱她的男人这么狠心。就算对你狠心,能不能看在我一把年纪,一个可怜母亲的份上,帮帮我,我不想自己的儿子去坐牢。不想让我的孩子就此断送自己的人生,可是她欧阳陌呢?”
声音哽了哽,霍璇闭了闭眼,接着说:“我知道我跟你讲这些,你也不会在意,难道你不在意她当时怎么做的吗?”
这时,微敛的眉目微抬,是一个沉静带着疼痛的神色。
看到他略有动容的脸,霍璇笑了:“她不是让物业把我赶走,而是报了案。你在牢里,可能不知道,为此你妈我第一次登上了报纸头条。画面还是关在派出所的铁房子里。”霍氏的千金,S市书记的太太,一身狼狈的坐在拘留所。
“我是律师半夜保释出去的……”泪滑下来,沿着纹路溜进她红艳的唇缝中。“你外公入院了,到第二天的下午就过世了。这其间他没能留下只言片语给我,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我儿子刚入狱,我又离婚了,接着就是我的爸爸过世。”
“你外公向来有病在身,什么时候发病不好,为何在我拘留的当天晚上。不用我说,你再明白了吗?”
“儿子,你葬送的不是你自己一身幸福,而是你爸爸,你妈妈……甚至,你外公……”
这个罪名好大。
“我恨她,不要带着你的质问来找我。我不欠你,更不欠欧阳陌。”
祁薄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走下车。对着站在远处的司机招了个手,见司机朝这边跑来。才回眸看向车里的母亲,这时霍璇也正望着他。“我以为我自己说了这么多,你至少该讲两句,你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我不会安慰人。”
就这样一句话吗?
霍璇冷笑,直言不讳的说:“我强迫你带着天娇跟我去了香港,你记恨到现在,你真是记仇。可为什么不记欧阳陌的仇?”
见母亲无理取闹,祁薄望着她,说:“您想多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霍璇强词夺理,怒视他:“还有今天,秘书说跳楼,我还想你赶去她也肯定死了,不死也残废了。”
“结果我问杨苡才知道,她在你临山的别墅。这一处别墅你上个月才过户的,是为了她吧?你不要否认。”霍璇见他欲开口,抬起手,制止他。“不要说话,让我说。”
“这里的房子有多高,我可能要回忆一下。可是,你在这儿好歹住了几天,难道会不知道?”霍璇言语中的讥讽毫无遮掩的流露出来,相同的眼睛恨意的眯起。“你那么紧张,无非就是想摆脱我为张天娇当众说教你。”
“你说妈妈说错了吗?”
没错。
洞若秋毫的霍璇没有丝毫偏差,只是还有不足。
那就是,刚才的一幕是他故意做给张天娇看的。
最近张天娇在做什么,他不是不知道。
因为他在全力的救欧阳正楷,她却在暗中与人勾结阻止。同伴还有杨招谦,他不无恶意的猜想,这跟他上次拒绝了帮杨德勇有着莫大的关联。
这时,司机已经走了过来。
见母子俩还在说话,一时进退两难。
祁薄退了一步,关门前说了句:我不想忤逆你,但也不希望你干涉我的事。
第五十二章 冷汗
若大的客厅里,欧阳陌呆坐沙发上。陈妈来了几次,将她面前的水换了几次。
霍璇的到来是迟早的,今天这番话她也准备多时,有些话准备着跟说出来是两个概念。没有讲开,就可以掩耳盗铃,假装一切不曾发生。
欧阳陌与霍璇的碰面,她猜测可能会是在某个咖啡馆,或者茶餐厅,万万没有猜到是在祁薄的家里。
几年了,当时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已经老了。
在她苍老的脸上,欧阳陌可是功不可没。看着她怒视自己,她的心里其实并不好过。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祁薄从门外走了进来。
明亮的大厅里,陈妈站在楼梯旁的保姆房前,一脸愁容的望着一处。顺着她的目光,祁薄看到了呆坐沙发上的欧阳陌。
单薄的身板,手臂细长,头发随的束在脑后。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没有焦距的瞪着茶几上的杂志。
哪儿还有刚才在楼上时,鲜活的神情。
“你明天开始上班吧。”人一旦忙起来了,就会忘记很多的烦恼。
闻言欧阳陌吃惊的抬头去看他,他的脸上神情冷淡,漆黑的眼睛波澜不惊,望着她的样子不像在戏耍她。
瞬间喜出往外。“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上班了吗?”
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望着她,漂亮的眼睛都放出明亮的光芒来了。难道刚才那忧伤的模样是装的,看着她突然活过来的样子又有点后悔了。
祁薄点了点头,唔了声,说:“怀孕以后不可以上班。”
欧阳陌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怎么?”看着她的样子,祁薄挑眉:“不愿意?”
见他语气略有变化,欧阳陌立马回道:“愿意愿意。”这么难能可贵的机会,怎么会不愿意。
“那就好。”
欧阳陌得到特赦,慌慌张张的跑楼上去。
独留祁薄一人站在原来的地方,漆黑的眼睛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书房门口。猜不透是母亲刚才独处,并没有言语伤害她,还是她的故作轻松演得太好。
她是个心性简单的人,有什么事在脸上很容易发现。向来洞若秋毫,自带透视眼的祁薄也没有发现一丝丝愉快之外的情绪。
看自己,是自己太紧张了。
刚刚跑上楼的欧阳陌,突然又跑了回来。站在二楼,对着楼下的祁薄说:“你怎么又回来了?”刚才不是去上班了吗?
对于他去而复反,还反得时间这么精确,正好是霍璇离开的时间,略感吃惊。
祁薄眉峰一动,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相对迟钝,抓不住重心的她,突然这么聪明,敏锐,瞬间觉得自己曾在多个重要的时刻被她戏耍了。
抬起英俊的脸庞,探究的望着她。
欧阳陌最怕祁薄一本正经的样子,因为他太聪明,自己的一些投机取巧,在他眼前有时能短暂的糊弄到他。可是,他一但清醒,自己就难逃厄运。
所以,她立马又扯了另一个烟雾弹。“我上次用了你的电脑,我现在还想用,所以想跟你说一声。”
书房?
这时,祁薄才想起什么一般。
冷着脸,周身瞬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强,他沉着声音说:“不行。”
她就知道。
看着他英俊又略有惊慌的神色,心想,自己已经知道。假如告诉了他,自己肯定讨不到好。
“为什么不行?这几天你不在家,我都是用你的电脑的。我不会乱翻的,我这个人很有原则的。”胡言乱语,瞎编乱造就是她的强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