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以后,盛喃把自己闷在被子里闷了好久。
然后她给盛笙发了一条消息:[你的智商已经随年龄增长下降了。我都想得到办法,你竟然想不到。]
盛笙难能回她很快,还连着两句。
[不说不代表想不到。]
[问题是,你舍得吗?]
你舍得吗。
“要撞门上了。”
“……”
耳边声音勾回了盛喃思绪。她恍惚了下,回神。
她已经想不起那天自己是怎么回的了,也不太想去想。
“等我找个理由,跟我哥说一下,让他别去好了。”盛喃走进教室,回眸,“不过你请得到假吗?我是正当理由哎,你又没有。”
“应该可以,”靳一笑意入眸,“实在不行,我就说我也去参加艺考。”
“嗯?你也会画画?”
“表演系吧,”靳一笑,“靠脸可以么。”
盛喃噎住。
她是很想转过去说做人不可以这么不要脸的,但是转过去对上那张脸,盛喃又陷入这个世界真是看脸的沉痛。
不过作为颜狗,她没沉痛几秒,就好奇地问:“你以前难道从来没有被狗仔发掘过吗?”
“安城不多,”靳一随口答,“不过在泉市的商业区,每次去都能遇到塞名片的。”
盛喃眼睛一亮:“那你答应过吗?”
“没有。”
“嗯?”
“有次遇到一个,追了半条街,”靳一难得皱眉,看起来是想起了什么非常不愉快的经历,“后来就不去那边了。”
盛喃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没考虑过?其实以你这张脸,配上变态的智商,我觉得一定可以火。”
“没有,也没兴趣。”
“咦,不该是很酷的事情吗,多符合你大拽……咳,”盛喃欲盖弥彰,“为什么没兴趣?”
“很无聊,还不如解题,”靳一笑,“或者撸猫。”
“?”盛喃绷脸,“只有你这种变态才会把解题当做乐趣。”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继续尽力培养你,争取让你陪我一起变态好了。”
“??”
盛小白菜最终自食恶果。
没来得及逃,就在一声惨叫后被魔爪拎回了书山题海里。
盛喃费尽心思,终于还是用“我已经成年了我要学会独立我能自己面对”的理由,坚决拒绝了盛笙来接送自己去参加艺考的要求。
枯燥又痛苦的高四生活里,难得能带假放风,离着艺考时间还有两周,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查考点和住处的酒店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但这份快乐没能延续多久。
周五下午,盛喃刚进11班教室,就发现班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
没等她有什么反应,郭禹彤见到她,立刻起身离桌,快步走到她面前,把她直接拉到外面走廊上。
盛喃意外又茫然:“怎么了班长?”
“靳一出事了,”郭禹彤皱眉,“上周六的事情你知情吗?”
盛喃被她第一句话已经吓到了,僵了几秒才回神,遮掩问:“你是指,什么事。”
郭禹彤看穿她情绪,压低声音皱眉问:“你真知情啊?他好像被校外的人匿名举报了,说上周在校外拆迁楼那边发生了一起性质很恶劣的斗殴事件,牵连伤者很多,举报里还说是靳一挑衅、最先动手的。”
盛喃脸色微白,声音低下去:“又是那些人。”
“嗯?你知道举报他的是谁?”
“能猜到。”
“那上周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他们说的那样,靳一一个人动的手?这次教务处和保卫处可都来人了,老栾都是急匆匆过来跟我交代了几句就又走了的,看他脸色,应该是很难办。”
“谢谢班长。我现在去教务处。”
“你……”
郭禹彤刚想拦就愣了下,她抬头看清了盛喃的脸。
这是第一次,她在面前的女孩脸上看到这样脆弱又凶狠的表情,像习惯被护庇的幼兽第一次撕开蒙翳,还撑着发抖的纤弱身体,却已经做出伏低扑猎的姿势。
让她觉着陌生又惊奇。
“没关系,”盛喃稍稍定神,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朝郭禹彤笑,“我会保护好他,也会保护好自己。”
“那,”郭禹彤语塞几秒才回神,嘱咐,“你小心啊。”
“嗯。”
盛喃转头,走进楼梯间。
下楼前她拿出手机,一边拨出号码,一边点开桌面的录音机程序,检查里面的文件。
只有一段,录了整整两个小时。
录制时间在上周六晚。
“哥。”电话接通,盛喃没等对面开口,“我用手机邮箱给你发了一份音频文件,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位比较擅长处理这方面案件的律师?我需要他今天下午就能赶到我们学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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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哎,我们小白菜终于开始长大了。
解决完就可以去艺(约)考(会)啦!
考验一哥定力的时候也该到了(x)
第51章
盛喃愁思郁结地沿着楼梯下来。
教务处在A栋二楼的中间,两间独立教室大小的空间被连通,里面是教务处主任和行政老师们办公的地方,这门口则是高三A栋的学生们路过都会自动噤声的“禁区”。
盛喃没敢直接下去,就在三楼盘桓许久,直到接到盛笙回过来的电话。
“我让朋友联系到Z所的一位姜律师,他今天刚好在隔壁泉市办事,下午三点左右会开车到你们学校,你记得去接他进校。”
“三点吗?好,”盛喃连忙拿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谨慎问,“这个姜律师厉害吗?”
“他是Z所的高级律师,你说呢。”
“我记得高级律师好像没有合伙人厉害,”盛喃有点担忧,“会不会出状况啊?”
“Z所是全国性的规模大所,就算排不进前十的顶级律所,也差不远了,”盛笙叹气,“它的高级律师至少也是国内顶尖法律院校出身,你质疑他的业务能力?”
盛喃心虚:“我就是担心嘛,对他们是一单业务的事情,对靳…对我同学就是人生大事了。”
“一单业务?”盛笙笑,“好,那就用业务算,顶级所的一级合伙人,年创收都是千万以上的标准,按这种身价找人,你想把你未来十年的零花钱押给我?”
盛喃鼓气:“我大学毕业就可以自己赚钱了,怎么可能领十年零花钱?而且大不了,大不了就按这个标准给你,只要你能找到足够完全不影响他学业前途的律师——”
“放心吧,喃喃。”盛笙温和截住,“他不会有事。”
“……”
盛喃蓦地安静。
几秒后她微微低头,轻声咕哝:“别突然叫这么肉麻,钱我会还你的。”
“到这一步还不需要钱,是别人的人情。但这些都是和你无关的事情,你不要想那么多,也不用担心。过去的那位姜律师足够抹平这件事了,至于后续。”
电话对面语气沉顿,听得盛喃心里咯噔一下。以盛笙的笑面狐狸的脾气,极少发火,每次都能叫她惊心动魄的。
不过几秒后,那边语气又恢复如初,仿佛只是盛喃错觉:“后续的事情也会有专门的律师团队过去接手处理,你不用管,安心学习和备考。”
盛喃听得迷惑:“后续会有什么事情?”
盛笙:“各种。”
盛喃抿唇,纠结几秒,突然一惊:“你你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爸了吧!”
盛笙还在笑,但语气已经加重:“发生过性质这么恶劣的事情,你还想瞒过他?”
盛喃语噎。
“他公司到年底事情正多,不然这个时间可能已经直接飞过去了,”盛笙声音温柔得可怕,“如果不是我这边还有明星赛赛程,我现在也已经在你面前了。”
盛喃心虚:“我那时候就只当他们是小地方的地痞无赖嘛,没想到还会有后面的事情……不然我肯定最早就告诉你们了,真的!”
盛笙沉默之后,叹气:“你还想回来吗?”
“啊?”
“你之前不是不想复读,也不想过去?”盛笙说,“如果你现在还是这样的想法,爸那边的工作我来做,最迟月底就能安排你转回——”
“那多不好!”
盛喃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她打断得斩钉截铁,完全没给盛笙说完的机会。
盛笙一顿,问:“哪里不好?”
“这,做事要有始有终,小学就学过的道理了,”盛喃辩解,“怎么可以读到一半又转学?”
“你不是不喜欢——”
“而且我已经适应这边了,月底就要参加这个省的艺考,临时转肯定来不及。”
“你确定——”
“啊,老师找我,我不跟你聊了,等到三点我就直接去校门口接姜律师!感恩!”
“?”
盛笙完全没有再说第二句整话的机会,电话就已经被匆匆忙忙地挂断了。
盛笙没急着放下手机,而是托在掌心,对着黑下去的屏幕若有所思。
“和咱妹妹聊完了?”肖一炀不知道从战队基地的哪个旮旯里冒出来,坐进沙发,手里牛奶递过去,“没出什么状况吧。”
盛笙没接,扶了扶眼镜,隔着薄镜片瞄那牛奶:“热的?”
“嗯。”
“不喝。”
“哎笙哥你都多大人了?而且你那胃病,冰牛奶真不能喝!”肖一炀见盛笙直接起身往冰箱走,连忙追过去。
“……”
盛笙到了战队基地一楼的冰箱前,拉开冷藏区的柜门。
原本他放牛奶的格子里空空如也。
盛笙挑眉,回头:“你拿走的?”
“不,不是我,肯定其他人干的。”肖一炀坚决否认,趁机把温牛奶搪塞过去,然后熟练地转移话题:“既然没出状况,你挂电话时候的表情怎么那么,嗯,核善?”
“有么。”
“特别有,”肖一炀比量,“你每次拿辅助血洗峡谷的时候都这个表情。”
盛笙一晃神,把牛奶接到手里,反应过来他对着温热的牛奶盒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就抹平了。
拧开瓶盖,盛笙面带微笑地喝了一口:“家里进贼了。”
“啊?”肖一炀愣了下,随即警惕回头,“哪?哪有贼?”
“我家。”
肖一炀茫然地转回来:“你在你家插眼了吗,在这儿都能知道。”
“嗯。”
“那,贼偷了什么?”
盛笙:“白菜。”
“?”
与此同时。
高三A栋教务处门口。
盛喃刚从楼梯上下来,就见到在教务处门外靠墙站着的某道熟悉身影。
她呆了两秒,连忙跑过去:“你怎么在外面?”
靳一闻声抬眸,原本懒散松着的眉微微蹙起:“你不上课,跑下来干什么。”
盛喃挺直腰身:“当然是给你作证。”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好好上课,别牵扯进来。”
“当然跟我有关系,”盛喃坚持,“我那天就说过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一定会负责到底。”
“你要怎么负责?”
“我可以给你做证,是他们先——”
“事是我惹的,架是我打的,”靳一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把踮着脚也要撑起气势的小姑娘摁回去,“这些和你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盛喃终于恼了,“我会跟老师们说明前两次的冲突就是因为我发生的,而且我这里有上周六的录音,能证明我说的话,是丁九先对我——”
“盛喃。”
靳一蓦地沉声打断。
盛喃一懵。
她从来没有见靳一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就算最严重的,之前她陪栾钟海去他家那次,他那样生气时候最多也是嘲讽,而不是这样凶沉的声重。
靳一回过神,低眉轻叹,他很想抬手揉一揉面前被他吓住的小橘猫,最好再抱进怀里亲一下额头,可是理智又知道这是在学校,左右两边各有两只监控摄像头对着他们。
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克制地哑着嗓音,朝她微微俯身,低声:“你怎么就什么话都敢说?”
盛喃眨了眨眼:“我只是要说事实。”
“事实,”靳一叹声,“你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么?”
“人言怎么了,我又没做错。错的明明是丁九!”
“但丁九不在这所学校,你在。那种阴沟里的蛆虫,和他们挂钩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