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梦惊鸿低头看着她，慢慢又说了一遍，只是这次他的动作没有停下，头缓缓地低下去，很快，叶禹岚的额头与他的面具轻轻碰在了一起，叶禹岚心跳快了许多，她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却徒劳无功，眼见着面前的人靠得越来越近，却不知该做些什么，她脑中一片空白，又十分混乱，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脸烧得厉害，梦惊鸿常年练功，眼睛在夜晚时和白天无异，便能看到叶禹岚此时的神情，他弯了唇，又问道：“岚岚，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给你。”两人身体相触，时间仿若定格在了这一刻，窗外，月色幽幽，阁楼内，一对人身子贴得极近。
“我只想要你的祝福，”半晌，阁楼内传出叶禹岚冷静的声音：“有你的祝福便够了，不求其他。”
第41章 你是谁
当夜，叶禹岚便与天赐良缘一起回了宫，叶禹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越想越觉得不对。
只是要送个祝福，至于把她带出宫吗？
叶禹岚想不出梦惊鸿居心何在，到最后便也作罢，到了第二日早朝，她去了宣政殿，国师依旧到得比她早，叶禹岚照例来了个问安：“国师这么早就来了。”“是。”国师还是笑盈盈的模样，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两人的交谈便到此为止，大臣们的奏折中也没什么大事可忧心的，一个早朝又这么过去，下朝后，叶禹岚看着国师坐上轿辇回宫，忽然想起一事，她想了想，便马上敲定了主意，将祝融姑姑叫来耳语一番，便回了宫，用过午膳后，祝融姑姑来报：“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奴婢已经告知国师大人，您今晚会去四辅宫留宿。”叶禹岚点点头，马上要去成作国，她想在走之前再看看熙明公主留下的那个暗道，这也算是一个完美的句号，她已经想好了计划，在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去四辅宫，尽量不惊动国师，不然还要与他说上会客气话，实在麻烦，她带着天赐良缘住一晚便走。
这么想着，时间也过得极快，用过午膳又批了些奏折，日头便偏西了，叶禹岚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天赐良缘在树冠上藏着，她笑了笑，便起身去了四辅宫。
刚到四辅宫门口，叶禹岚的轿辇停下来，一身白衣的国师便从里面迎了出来，躬身行了一礼：“不知殿下到来，臣有失远迎。”面上端的极正，叶禹岚看见他，皮笑肉不笑的下了轿辇，手向上抬了一下：“国师免礼。”她想打人。
好不容易将国师遣走，叶禹岚假意在四辅宫的后花园转了转，却没看到什么名贵可观赏的花花草草，都是些外头常见的植物，她蹙起眉，这冬日虽说不是花季，却不至于成了这样，心中有些疑惑，便召来了一个宫人，淡淡问道：“国师宫里种的怎是这些？”宫人听了先恭敬地行了一礼，才回答道：“回殿下，大人初入宫时，这后花园本也称得上是宫中一绝，只是大人不喜花草，也不爱闻重一些的花香味，便让我们都处理掉了。”叶禹岚还不知国师不喜花草，只是脑中忽地又出现了一幅情景，同样的场景，花却多了许多，到处都是盛开的花，她穿着一条红色的百褶纱裙，在草地上翩翩起舞，纱裙就那样随着她的动作绽放开，一时间，周围的花竟被她比了下去，她脸上带着明媚的笑，身姿绰约，成惊鸿色，叶禹岚眨眨眼，又看看眼前的景色，心中叹了叹，不知该如何说，回了房间，叶禹岚点起了几盏烛火，把必要的地方照亮，便呆坐在榻上，月亮终于露了脸，叶禹岚咳了几声，起身将窗关上，又等了片刻，才轻轻按下了窗户边缘的那个凸起，一条暗道又显现出来，叶禹岚这一次没有犹豫，马上走了进去。
暗道与她上次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地上的灰尘多了许多，她又进了那个密室，国师的画像仍摆在那里，叶禹岚走进去，细细看着那画像，总觉得画上的人，身形有些熟悉，她转身返回，走向了最深处的台阶，台阶上的尘土很厚，她站了一会，觉得无趣，这一趟也差不多了，便抬步往回走。
“主上，熙明公主今日突然来访，会不会有什么事？”
叶禹岚的脚步瞬间收了回来，她还记得这台阶之上能听到国师寝宫的声音，那这忽然传来的声音便肯定就是了，叶禹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细细听着意外的声音。
“本座现在还不清楚，不过熙明这时候来，应是有什么目的。”国师的声音传来，比白日莫名冷了不少：“她与国师平日并无多少交流，这次突然来访……”声音停下了。
叶禹岚察觉到了不寻常，国师为何自称为“国师”？她下意识蹙起了眉，继续听。
“那属下可要去凤阳阁打探一番？”“不必，”国师马上打断：“凤阳阁有她的死士，一旦有人闯入，她便会马上察觉到。”“那现在属下该如何做？”“等着便好，会有消息传过来的。”叶禹岚听到脚步声，国师似是开始走动：“本座昨日见她，许给她一个愿望，什么都可以，可熙明仍旧没有与我说实话。”国师叹了口气：“本座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做了。”
听到这里，叶禹岚的身子忽地凉了下来。
怪不得，第一次见梦惊鸿，他便可以在被人们视为禁地的四辅宫中来去自如，而后便是寒渊派中，他“碰巧”救了她，带她离开处处机关的寒渊，且没有受伤，怪不得，他能在自己同意婚事的当晚就来找她，她当时还存有一丝疑惑，宫中的消息为何传得如此快，原来，原来。
“原来如此。”叶禹岚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可墙上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中，“那主上您真的要让殿下嫁到成作国去吗？”另一道声音答得很是果断：“有本座在，这件事便不可能。”
听到这里，叶禹岚毫不犹豫地下了台阶，往密室外走去，出了密室，她脚步不停，直直向国师寝宫方向走，步伐迅速，不出半盏茶功夫便到了寝宫门外，在她接近寝宫时，梦惊鸿便接到了消息，此时殿中只剩他一人，叶禹岚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来，梦惊鸿缓步走出来，面上仍是浅笑，马上行礼道：“殿下。”“殿下？”叶禹岚此时怒气直攻心头，这大半年来的伪装在此时全都卸下了：“你还叫我殿下？”她冷笑一声：“你若执意如此，那本宫便照你这套来说。”她没说免礼，梦惊鸿便还是躬着身，叶禹岚弯腰，在他耳边慢慢道：“不知本宫此时该称你为国师大人，还是，惊鸿楼主？”梦惊鸿神色不变，眼睛微微睁大，心中却已惊涛骇浪，他还没说话，叶禹岚便已夺门而出。
叶禹岚怒气冲冲的往四辅宫宫门口走，谁知还没走到一半，已有一圈黑衣人飞身而下将她团团围住，不等她停住脚步，便已把身上闪着寒光的武器抽了出来，意图显而易见，天赐良缘本在暗处一直观察着，见此也马上出现，将叶禹岚护住，双方剑拔弩张，叶禹岚看着周围一圈人，怒气慢慢消了些，只觉得周身疲惫，梦惊鸿适时出现，直接使了个手势示意黑衣人退下，只有两个近身保护的黑衣人固执地留下，低声劝道：“主上，殿下已知晓了您的身份，这样放她走，怕是会对惊鸿楼不利。”梦惊鸿没管他，只是走到叶禹岚面前，却被天赐良缘挡住了，他停下脚步，无奈唤道：“熙明。”叶禹岚此时也清醒了些，看他如此做，便让天赐良缘退到一边，两人面对面，又同时双双避开对方的眼睛，叶禹岚默了片刻，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她的语气已恢复了平静，可心中还是一片混乱，“那你有什么要问的吗？”梦惊鸿反问，“我想问？那好，”叶禹岚见他如此说，深吸了几口气，眼睛看向他，问道：“告诉我，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你是避世已久，不闻烟火的国师？
还是与我谈笑风生，又时时阴晴不定的梦惊鸿？
梦惊鸿看着叶禹岚，心中无言，只是几息的功夫，他便有了动作。
他垂着头，抬手毫不犹豫地将脸上一直覆着的面具轻轻撕了下来，露出原本惊为天人的面容，而后，又将一个红色的面具拿出，戴在了脸上，这才看向叶禹岚：“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