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悠悠地向前走,叶禹岚和清衡在马车上相顾无言,叶禹岚实在是忍不住了:“你能不能说两句话,太沉闷了。”原本闭着眼端坐的清衡听了这话睁开眼:“你失了记忆,是不知道以前自己有多嫌弃我话多。”叶禹岚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得清衡愣住了,眼前的女孩笑得灿烂,虽是浅笑,却是眉眼都弯了,与从前的她截然不同,清衡的话不由得多了起来,马车上一阵阵欢声笑语。
走了许久,天色暗沉,才到了地方,清衡先下了马车,将叶禹岚扶下来,因是在街上,叶禹岚就带了个斗笠,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她抬头看着惊鸿楼,好漂亮的楼,外表由红木搭成,每层楼檐的四角都系了小小的金铃,随风叮铃叮铃响,清脆悦耳,夜幕降临,亮起了灯,古色古香,一旁的清衡看见叶禹岚在细细端详,便说道:“你别看这楼漂亮,你可知惊鸿楼为何是第一教派?”叶禹岚还没听清衡说完,惊鸿楼中就已出来了一个红衣人,恭声问道:“敢问哪位是买主?”清衡一下子闭了嘴,叶禹岚直接说:“我是。”红衣人便说:“请买主进去,这位公子在这里等上一等。”清衡点点头,握住叶禹岚的手腕道:“万事小心,我在这里等你。”叶禹岚也点点头,随那红衣人进去。
惊鸿楼外面看着漂亮精致,可里边的东西奇奇怪怪的,红衣人见叶禹岚一直往旁边看,就提醒道:“请买主随着我走,这惊鸿楼里的东西有的有些凶险,您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为好。”叶禹岚便收回目光,随着红衣人继续走,终于到了一处地方,“您请。”红衣人躬身打开了一扇门,叶禹岚进去,只见这屋子里一片漆黑,连夜晚的月光都没有照进来,她努力保持镇定,摸黑往前走了几步,一道声音传来:“买主好,敢问您是从哪里来,要办什么事呢?”叶禹岚回答:“京城人氏,我需要两个可以保护我的人。”那声音默了默,才道:“惊鸿楼规矩,请买主现真容。”叶禹岚这才想起刚刚带的斗笠一直没摘,低声说了句抱歉,将斗笠摘了下来,眼前仍是一片漆黑,只是那声音不在了,叶禹岚在黑暗中等了一会,才问:“可以了吗?”问完又等了一会,等得都快没耐心了,一道声音又传来,是与刚刚截然不同的声音:“不知买主的要求是?”“我要死士。”叶禹岚回答,那声音这次倒是反应很快:“惊鸿楼已办好,一会您走时会有两人跟上您的马车。”“那好。”叶禹岚没想到这么快就办好了,就继续问:“不知你们要多少银钱?”“不,银钱就不要了,惊鸿楼想问买主三个问题与一个信物。”叶禹岚的眉皱起来,这惊鸿楼真是奇怪,正当她犹豫之时,那声音继续说:“请您放心,那三个问题若您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只是不回答就要换另一个问题了。”“好吧,你问。”“第一个问题:您的心爱之人是谁?”叶禹岚困惑,回答:“至今,无。”想了想又说:“可以先给信物吗?”“自然可以。”叶禹岚摘下了平时常戴的玉佩,那声音又出现了,只是说的比较随意:“往前一扔就行了。”叶禹岚一扔,玉佩就消失了,她这下有些害怕,惊鸿楼果真不一般,玉佩在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可没掉到地上那又会去哪里呢?“其余两个问题等买主下次来惊鸿楼时再问吧。”那声音道,叶禹岚问:“那我若是不来了呢?”“惊鸿楼说的话必会成真,您还会再来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叶禹岚转身慢慢往门口走,中途却又停下,回头问:“你们这里什么买卖都做,那我想问个问题,也算是买卖吗?”“自然是算的,这天下没有惊鸿楼不知道的秘密。”声音道:“不知买主您想问些什么?”叶禹岚想了想,轻轻问道:“我想问,当今国师,君泽大人的最心爱之物是什么?”
这关乎幻境的阵眼,她得尽力去了解,声音沉默片刻道:“国师生性孤僻,其所居四辅宫被许多人视为禁地,踏之即死,国师在世上活了许多年,心性早已非与常人,故没有什么心爱之物,”叶禹岚听声音说了一大堆,到头来是没有,就叹了口气,早就料到这种结果,“但国师有一心爱之人,”那声音补充,叶禹岚听了猛地抬起头:“心爱之人?”“是,从小住在四辅宫的熙明公主,是国师最心爱之人,举国皆知。”叶禹岚默了,她现在不知这情报是有用还是没用,她感觉的出来君泽对她确实是宠溺,但究竟能宠溺到什么程度又有谁知道?叶禹岚想了片刻,突然抓住了重点,又问:“刚刚你说,举国皆知,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消息我为什么还要来惊鸿楼问?我想知道的是,国师他的心爱之物到底是什么?”那声音认真道:“买主,我说的是实话,惊鸿楼说出的答案不会骗人,国师大人最心爱的,确是熙明公主。”
叶禹岚刚从惊鸿楼出来,清衡马上就迎了上来:“怎么去了这么久?”叶禹岚不说话,清衡看看四周,将叶禹岚扶上马车,将她送回宫,途中问道:“怎样了?”“已经办好了,是死士。”“死士?”清衡一惊,惊鸿楼虽做生意,可这么痛快的给买主死士也不常见,毕竟死士这东西给了就回不来了,“那人呢?”“跟上咱们的马车了,我回宫再看吧。”清衡点点头。
惊鸿楼中,一个白衣人坐在屋中,手里不断抚摸着一个玉佩,回想着刚刚的对话,一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道:“主上,殿下现已回宫。”白衣人点点头,又问道:“人跟上去了吗?”“跟上去了,是楼中最好的两个死士。”“那便好。”白衣人站起来,随手伸了个懒腰:“那我也该回去了,天天这样跑来跑去的真是累,”说着便脚尖一点,站到了惊鸿楼外的朱雀飞檐上,动作形同鬼魅,瞬息就没了踪影。
马车中,叶禹岚闭目沉思,清衡一直看着窗外夜景,叶禹岚忽然出声:“清衡,跟我说说惊鸿楼吧。”清衡看夜景的思绪回到马车上,无聊道:“惊鸿楼的消息,该知道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其他的消息知道的人也都不在了。”叶禹岚点点头,又问:“他们的楼主很残暴吗?”“不是残暴,梦惊鸿此人,谁也没见过,不好形容。”“你说谁?”“梦惊鸿,惊鸿楼楼主,”
第8章 梦中惊鸿,人间绝色
夜晚的街道上很热闹,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路上都能听到小贩的叫卖声,叶禹岚掀开车帘,看着夜景,不禁想起了叶家过年时的样子,也是这样热闹,小一辈的孩子们打闹成一团,大人们也不嫌吵闹,只是笑盈盈的在旁边看着,因为探墓的特殊性,叶家年长一辈的几乎一整年都不在家中,去了就再没回来的人也有,所以过年是叶家人聚的最齐也是最热闹的时候了,叶禹岚想得出了神,“梦惊鸿此人,见过的人不多,但江湖中总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叶禹岚被清衡打断,转过头认真听他说话,“梦中惊鸿,人间绝色。”清衡说完,看看叶禹岚的反应,但叶禹岚还是很平淡:“意思是,梦惊鸿长得很美?”“不仅如此,”清衡摇摇头补充道:“梦惊鸿,谁也不知道是男子还是女子,这人在十年前于江湖中声名鹊起,很快将当年几位有头有脸的宗主教主打得心服口服,此后便迅速创立了惊鸿楼,很快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此就甚少出手了,但与他交过手的几位宗主形容他的武功,便是梦中惊鸿,人间绝色。”“那这人还真是很厉害啊。”叶禹岚听完陷入了沉思,本以为宫中的三股势力就够麻烦的了,没想到宫外的教派也不是吃素的,叶禹岚很快又问:“那惊鸿楼可与朝廷有联系吗?”清衡很快摇摇头:“没有,以惊鸿楼为首的江湖教派曾作过承诺,不会参与朝堂争斗。”“那就好。”叶禹岚松了口气,又想到一个问题,马上问道:“那惊鸿楼的实力,与大内侍卫相比,如何?”清衡听到,低下头想了想,犹豫道:“惊鸿楼中人数量不多,但遍布了全国大江南北,除却武功,还有其他业务,这比不了。”叶禹岚听了沉默,原来这幻境中,不仅是有宫中的争斗,宫外亦不太平,这太复杂了,她还是专心在国师身边好好挖掘破解幻境的方法吧,马车又走了一会,到了宫外,叶禹岚拜别清衡,回了凤阳阁,此时已是深夜,叶禹岚半躺在长榻上,唤道:“祝融姑姑。”低头候在旁边的祝融姑姑走近两步:“殿下有何吩咐?”叶禹岚揉揉眉心:“我忽然想起你之前与我说的一件事,我将你派出宫,是让你做什么去了?”祝融姑姑没有马上回答,反而问道:“殿下今日出宫,是去了惊鸿楼吗?”“对,去做了笔交易。”祝融姑姑顿了顿,终于回答:“殿下让奴婢前两日去查的事,奴婢虽打探的有十之八九,却不是肯定,且殿下如今失了记忆,奴婢现在与殿下说了,对殿下没有好处,还可能让殿下烦心,所以,”祝融姑姑躬身跪下,对叶禹岚道:“请殿下先宽心,待日后有合适的时机,奴婢会与殿下说个明白。”叶禹岚听了,本就为国师发愁的脑子更愁了,祝融姑姑做的事是之前熙明公主做的,和她现在做的事没有关系,叶禹岚将祝融姑姑扶起来:“好,你先起来吧。”祝融姑姑起身,又低声问道:“只是有一事奴婢想给殿下提个醒,殿下昏迷两日,现下已休养了两日,朝堂那边一直是国师大人代您打理,您也是时候该去上朝了。”叶禹岚听完,头瞬间疼起来,破解幻境的方法连个苗头都没有,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她从长榻上起身,又躺到了床上,闭眼不再听祝融姑姑说话。
第二日天刚明,叶禹岚就被祝融姑姑从床上拽起来洗漱更衣,准时出现在朝堂上,看着下面黑压压一堆大臣,叶禹岚闭上眼,又睁开,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无奈接受,下面的大臣一连几天见不到熙明公主,此时一见她便问东问西,担忧她的身体状况,这时,站在第一排的一个鬓发斑白的大臣猛地咳嗽一声,整个大殿瞬时安静下来,那大臣见安静了才慢悠悠开口道:“见殿下精神转好,老臣等不胜喜悦。”叶禹岚面上不动声色,心想,莫不是我眼睛不好,不胜喜悦就是你这副神情?她接话:“是,本宫如今身体康健,尔等费心了。”那大臣却又开口道:“那不知,殿下前两日所议的户部尚书一职,可有人选了?”叶禹岚一惊,好家伙,这大臣应就是王家的那位吧?真是狠,公主被他偷袭了以后刚上朝第一天,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自己上赶着来送死了,叶禹岚有了些怒意,刚想照熙明公主定的那个人选颁旨,却突然停下了,她好像忘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那个,第一名,叫什么名字啊?
叶禹岚欲哭无泪,幸而祝融姑姑站得不远,看她神情不对,便躬身走上前,叶禹岚低声问:“那个第一,叫什么来着?”祝融姑姑听完,额头一滴汗就下来了,马上回答:“回殿下,那人名唤姜松祁,二十四岁,江南人士。”说罢退了下去,叶禹岚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户部尚书一职至关重要,自然是要用经验丰富的官家子弟为上选。”说完看看下面的大臣,脸上神色各异,那王家大臣脸上岿然不动,倒是个老狐狸,叶禹岚吐槽了一番,接着说:“但一代名臣,向来都是从毫无经验开始的,故本宫对于户部尚书一职,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就是今年科举殿试状元,姜松祁。”
下了朝,大臣们纷纷出了大殿,马上有八九个人凑到王家家主王修德身边,急急问道:“丞相,殿下现已定下了户部尚书人选,这可怎生是好?”王修德不动声色:“一个户部尚书,不足为惧。”“可殿下上任时间虽短,却已有了朝上将近半数大臣的支持,假以时日,王家在朝中的位置岂不危矣?”旁边几位年纪尚轻的大臣终究还是沉不住气,担忧地望向王修德,王修德仍是没什么表情,慢慢道:“王家有我在,便是朝中第一重臣,诸位对我未免过于担忧了。”说罢向后看了看辉煌的宣政殿,眼中冷冷的:“也对殿下过于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