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近京都的一夜,周围的宫人经过长途跋涉,已累得倒地就睡,守着的暗卫看着京都将破,也有些倦怠,一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靠近了叶禹岚的马车,轻轻翻了进去。
一进马车,她便蹙起了眉,轻声开口:“好浓的迷药味。”说罢抬手翻了瓶药出来,倒了一颗吃下去,这才看向马车里的人,眼睛不禁睁大了些:“你竟恢复了原貌,”也就一瞬,她抬手将人抱起来,轻声下了马车,用十成轻功迅速向远方奔去,直到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才敢停下来,揭开面纱,已是满头的汗水:“救你这一趟,可真不容易。”
叶禹岚醒来时,眼睛刚睁开,便被阳光刺得又合上了眼,抬手一瞬间,她察觉到了不对,便抬眼看向四周,竟是一个破旧的小木屋,一个人睡在她身边,正背对着她,叶禹岚屏住气,并不敢轻举妄动,这时,那人翻了个身,脸面向她,已是睡醒的模样,开口道:“小公主,你醒啦。”
“云暮。”叶禹岚定定唤出她的名字来,云暮大大方方起身,又伸了个懒腰:“这些时间虽没有性命之忧,却一直睡不好,可昨夜在你身边居然睡得挺香,小公主,你真的很招人喜欢。”云暮低头,看向叶禹岚的眼睛,眼中清澈无比:“莫不是主上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如此喜欢你的吗?”“我看你的精神头倒是挺好的。”叶禹岚无奈回答。
的确,许久不见,云暮放下了过往重新开始,便活得十分肆意潇洒,连眼睛里都带着光,云暮瞅瞅她,又接着道:“我看你的精神头倒是不太好,小公主,十年前我把你打至重伤时你都不至于神情灰败至如此,那宋靖容对你做了些什么?”说罢,她眼中起了杀气:“宋靖容虽不好杀,可我若是努努力,说不定还是可以成功的。”叶禹岚听了她的话,抬手摆了摆:“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自己。”云暮不明白,便蹙起了眉:“你又没做什么。”“若不是我,宋靖容不会开战,无辜的百姓不会遭此浩劫。”叶禹岚轻轻道:“都是因为我。”
云暮知道叶禹岚现在怕是有些魔怔了,也不理会她的话,直接道:“走吧。”“去哪里?”叶禹岚问道,云暮拿起桌上放的弯刀:“自是带你回京都。”叶禹岚看看四周,眼睛转了转,试探问道:“你是自己偷偷来的吧。”云暮拿刀的动作一顿,回头把她从床上一把拽起来,又顺便点了她的穴道:“小公主,你确实聪明,可有时候话太多了,我会回答不上来的。”她直接把人扛起来,出了门,又运上轻功往不远处的京都走:“反正呢,把你送到主上那里就行了。”
梦惊鸿一早醒来,自是一桌子的奏折等着他批阅,他如往常一般起身洗漱,穿上了朝服,去上早朝,朝上还是没几个人,下了朝,宫人们围着他回了四辅宫,刚踏进正殿,梦惊鸿的脚步忽地一顿,一旁的宫人也跟着他停住了脚,梦惊鸿又恢复了常态,抬手示意他们都退下,自己一人进了正殿。
他能察觉到,正殿主位上,藏了一个人。
梦惊鸿轻声走近,藏着的那人还没有出手,应是个没有经验的,不过能瞒过暗卫闯到这里倒也有几分真本事,一会便赐个全尸,他如此想着,右手已聚了力,正要出手,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容。
梦惊鸿怔了怔,瞬间泄了周身力量,向叶禹岚走过去。
叶禹岚还在昏迷,他抚上她的脸,只觉得十分满足,就这样过了好一会,他默不作声撤了手,点了一处穴道,叶禹岚才悠悠醒过来,她一睁眼便看到了他,也不惊讶,只是笑道:“好久不见。”梦惊鸿直起身,也看向她,轻声道:“好久不见。”
两人就这样没了下文。
叶禹岚已经习惯了,她动了动身子,感觉还行,便坐起来要走,哪知梦惊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问道:“要去哪里?”她一愣,并不适应这样的他,长舒了口气才回答:“自然是要离开。”
云暮私自把自己带回来已是大错,宋靖容那边怕是要疯,说不定这几日便会加快行程往京都来,她必须马上回去,说不定最后还有用。
“为什么要回去?”梦惊鸿直直问道:“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不留在我身边?”他的眼中乘了她的倒影,像是满眼都是她,叶禹岚被现在的梦惊鸿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他问的太直接,她真的答不出来,偏偏梦惊鸿还一直盯着她的眼睛,让她更加心乱如麻,叶禹岚慌了,抬脚就往出走,可手还被后边的人拉着,自是走不了,叶禹岚攥起手,轻声道:“放手。”
“好,可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身后,梦惊鸿的声音忽地有些凝重:“我要作为惊鸿楼,向买主要回还欠着的酬金。”时隔已久,叶禹岚早已不记得什么酬金,只是记得自己确实还欠着,便点了点头:“这是规矩,规矩不可破,你说吧,只要是我有的,必会给你。”说罢,她自己先在心里轻声笑了笑,现在的自己,已算是身无长物,又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买主还欠着惊鸿楼两个问题与一个承诺,在此,我要先问买主一个问题,请买主回答,”梦惊鸿见叶禹岚还背对着自己,便抬手把她转过来,直直望着她,问道:“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叶禹岚低着头,眼中一瞬间便起了雾气,雾气越来越重,将她眼前的世界遮蔽。
梦惊鸿见她低下了头,唇微微颤了起来,又问了一遍:“你爱我吗?”声音已带了些哽咽。
“爱的。”
轻轻的话从叶禹岚口中说了出来,却重若千斤,几滴泪掉在了地上,叶禹岚抽了几口气,终究缓缓看向了男人的眼睛:“爱的。”下一秒,她便被人拥入怀中。
梦惊鸿闭上眼,把叶禹岚紧紧圈住,他生怕眼前的是梦境,直到叶禹岚抬手,反抱住了他,梦惊鸿缓了缓,才开口道:“这一次,我不会躲了,以后都不会了。”“那,那我监督你。”叶禹岚已哭得哽咽起来,断断续续说出来话,梦惊鸿点点头,两人松开后,眼睛望向彼此,叶禹岚道:“我且再信你这一次,若这一次…”“若我再犯,此生与你不复相见。”梦惊鸿极快的打断她。接着便轻轻靠近,叶禹岚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人便紧紧贴在一起。
而这一边,宋靖容的军营已被他翻了几番。
“还没找到人吗?”宋靖容坐在主位上,眼中黑雾翻涌,军营中气压低到了极致,下边跪着的人不禁先抖了抖,才回答道:“国主,属下已翻过了几遍,皆寻不到殿下踪影。”“罢了,不必找了。”宋靖容烦躁地一挥手:“我知道她在哪了。”
京都。
他目光沉沉,问道:“离京都还有几日行程?”“回国主,现还有十日行程,若开始速击战的话,不过三日时间。”“越快越好。”“可国主,”手下的人有些犯难,支支吾吾道:“三日的话,那便会带来许多不必要的伤亡,若伤了寒渊的百姓,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国主您还会背上嗜杀的罪名。”“不必管那些,”宋靖容扶住额,沉吟道:“只要快,越快越好,我要让梦惊鸿把人交出来。”
“原来是云暮。”
听了叶禹岚的讲述后,梦惊鸿挑挑眉:“这次她倒是干得不错。”叶禹岚正窝在他怀里,手指绕着他的胸膛转圈圈,闻言手顿了顿,开口道:“宋靖容那边该如何?”她刚问出来,又想到什么:“梦惊鸿,当初你既能将寒渊打下来,想必在军事方面才能超于常人,可为什么这一次寒渊会节节败退?”她早就想问出来了,这些时日听着马车外边的动静,猜也能猜出来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