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十当强——西颐
时间:2022-01-22 09:20:57

  秋痕家的对面是一条三米宽的村间道路,是好几个村前往镇上的必经之路。
  小时候,她打量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带着草帽的菜农们,扁担晃悠,担着绿油油的蔬菜。年轻的妇女背着自家的娃儿,相互嬉笑打闹。
  隔着道路,住着一个寡妇和三岁的女儿。那个寡妇叫潘姨,三十来岁,她相依为命的女儿只有三岁。她长得眉目清秀,面容和善,身材苗条。
  她的丈夫是做泥瓦工。二年前,他帮人建房时,爬上房顶,不知是打滑还是没站稳,一不小心从房顶跌下来,当场身亡。
  闻此噩耗,潘姨当时便晕了过去。虽然房主赔了一笔钱,勉强维持孤儿寡母的生活。但缺少男人的家,生活还是很艰难。
  潘姨几年都走不出丧夫的阴影,可是周围淳朴的老乡很照顾他,特别是丈夫家门上的兄弟叔伯。
  家中的体力活只要她吱一声,便有男人踊跃上门帮忙。虽然村中的女人有些微辞,但是大家还是同情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年幼的孩子,潘姨没有再嫁。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还是洁身自好,把所有的爱都给她的女儿,发誓无论生活有多艰难,也要抚养她读完大学,做个出息的人。
  读书对于穷家子弟来讲,是唯一的出路。农村太苦,她不愿意女儿重蹈覆辙,过这种生活。
  潘姨对小孩子特别好,尤其是秋痕。秋痕经常跑到她家玩,她是很爱美,很爱干净的女人。
  她的屋里内外都被拾掇得整洁有序,屋外种满了花草。春天雪白的梨花,夏季红色的玫瑰,秋天金黄的桂花,冬天幽香的腊梅。
  而且,她的家里有种特殊的香味,很淡很淡,如同阳光与樟脑的混合味,跟父亲身上的味相似。他们同属一类人,爱干净,懂情调的人。
  她的女儿叫芊芊,是她的命根子。她乖巧可爱,就像个漂亮的洋娃娃。
  她经常给女儿梳好看的辫子,穿漂亮的衣服,打扮得像小公主。
 
 
第130章 父亲眼中有种复杂的神情,陶醉又陌生,还充满危险
  芊芊特别喜欢秋痕,一看见她便粘着她,寸步不离。秋痕心情好时,会陪着她玩。
  时间一长,她想独自发发呆,身边有个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跟班,也很讨厌。
  秋痕便懒得搭理她,干脆把门锁上。任凭她在外央求哭闹,秋痕都无动于衷,充耳不闻。芊芊见没有效果,只得悻悻回家。
  母亲走后第二天,父亲买菜弄晚饭,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不经常做饭,他动作生疏,饭菜的味道跟母亲做的相差太远。
  秋痕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很不满意的说道:“太难吃了,我不想吃了。”
  父亲围着围裙,满头大汗,歉意的答道:“对不起,家里还有饼干,不如你吃点充饥吧。”
  这时,潘姨从远处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长裙,很衬她白皙的皮肤,头发挽了个髻,露出光洁细长的颈部,眉梢有一种说出来的风情。
  很多年后秋痕回忆起当天她的装着打扮,怀疑她是故意勾引父亲的。
  父亲的眼神完全被她深深的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潘姨嫣然一笑,走过父亲的身边,来到秋痕的面前。她身上散发着一种似有似无的清香。
  潘姨亲热的握了握秋痕的肩,小声问道:“你妈呢?”
  秋痕仰头回答道:“我妈去县城照顾我外婆去了。”
  潘姨哦了一声,眼睛斜睨着父亲,问道:“秋哥,我家堂屋的灯坏了,附近商店又关门了,可晚上黑灯瞎火又不方便。所以想问你们家有多余的灯泡吗?”
  秋痕望了望父亲,父亲仍呆呆看着潘姨,一动不动。秋痕又推了推他,他这才如梦初醒,忙说道:“好像有,我找找。”
  他正欲转身进里屋,不料打翻跟前的凳子,一阵趔趄,差点绊倒。潘姨捂着嘴偷笑,秋痕也跟着傻笑。
  父亲在家里翻箱倒柜,四处寻找。过了好一会儿,才在老屋的抽斗下找着了一个灯泡,然后递给了潘姨。
  潘姨道谢后,走出门外。可她刚走出一丈远,父亲又突然叫住她,问道:“你会换灯泡吗?”
  潘姨迟疑片刻,说道:“以前没换过,可以试试。”
  父亲紧蹙眉头,电可开不得玩笑,怎能说试一试?
  万一不小心触电,那可是要死人的。他沉思片刻,说道:“算了,还是我去你家帮你换吧。”
  潘姨感激看着他,连声说谢谢。
  秋晨也跟着一起去了。来到潘姨的家,潘姨领父亲来了堂屋。
  灯座很高,她又搬来了个凳子,父亲站上去,三下五除二拧下坏的灯泡,再换上新的。按下开关,灯亮了,父亲这才满意,从凳上跳了下来。
  潘姨道谢后,拿了一根雪白的毛巾递给父亲擦手。那个毛巾有种跟她身上相同的味道,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他不禁将毛巾覆盖在脸上,深深的吸了口气。
  秋痕隐约看见父亲眼中有种复杂的神情,陶醉又陌生,还充满危险。
  潘姨招呼他们坐下了,又去里屋给父亲喝杯水。这时,芊芊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睡眼惺忪,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她一看到秋痕,兴奋起来,姐姐叫个不停。
  芊芊又缠着秋晨,让她陪她去看新养的小鸡。秋痕很不想去,可父亲在一旁说道:“秋痕,陪陪妹妹玩会。”
  秋痕只好勉为其难,紧随着芊芊去了侧屋。侧屋四四方方,靠里整齐堆着大大小小的柴火。
  靠外有个用竹子编成的鸡笼,鸡笼里有二只毛茸茸的黄色小鸡,叽叽欢快的叫着。她心不在焉陪着芊芊,逗着小鸡。
  秋痕对男女之事很敏感,时不时是望向里屋,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橘黄色的灯光散落在里屋的每个角落。潘姨和父亲坐在那里,轻声说着话。
  也不知道两人在聊些什么,但可以从两人的神情中猜测到是一场愉悦的谈话。
  这也不奇怪,他们有着相同的爱好,爱看书,好整洁,注重情调,所以相谈尽兴,甚至心生惺惺相惜的意味。
  父亲的脸上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柔和,笑起来嘴角向上,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其实父亲是个公认的美男子,仪表堂堂,很有男人味。在老家,俗称人材很好。
  他体格健壮挺拔,浓眉大眼,阳刚之气十足。只是平时不苟言笑,让人觉得清高,不说话总有一种威严肃穆之感。
  此刻的他就像换了个人,温柔似水,令秋痕异常陌生。平日父亲很少跟外人交流,何况是像今晚异常温柔的微笑,即使在母亲面前,也不多见。
  秋痕就这样从远处愣愣的望着他俩,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坐了快一小时后,父亲才起身告辞离开。
  回家路上,父亲哼着歌,脚步轻快,难以掩饰心中的高兴劲。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沉默不语,心事重重的秋痕。
  母亲走后的第三天,秋痕发觉父亲经常发呆,经常直勾勾望着对面。
  做饭也是精神恍惚,心神不定,老是出错。一会儿电饭煲忘了按煮饭键,一会儿炒菜时油快燃起来,最后切肉时竟然切到了手,鲜血直流。
  父亲失魂落魄反常的举动,秋痕都看在眼里。她心中升起对潘姨的恨意,恨她就像个狐狸精勾去父亲的魂。
  她不禁想起班上的一名叫李虹的同学,她的父亲出轨,有了第三者,父母便离了婚,她跟着母亲生活。
  李虹父亲离婚不久便结了婚,生了弟弟,就再也不来看她。
  李虹的母亲伤心半年后,也很快有了男友,快到谈婚论嫁了。
  可继父嫌弃她,不愿意让她跟着一起生活。李虹的母亲为了讨好自己的丈夫,便把李虹又推给前夫。
  李虹就像一个皮球,被父母双方推来推去,谁也不愿意要她。
  她最后只好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可舅舅舅妈对她意见很大,稍不如意便打骂她。
  每次学校搞各种活动,李虹都不参加,因为要花钱。学校的老师们都很同情她,经常通过募捐方式来筹集钱,帮助她。
  想到这,秋痕不禁忧心忡忡,如果父母因此离婚,没有了这个温暖的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是不是也像李虹那样,失去父母的爱,甚至寄人篱下,凄惨可怜?
 
 
第131章 姐姐,你为什么不救我?
  秋痕开始对父亲无理取闹,无端发无名火。父亲不明所然,以为是青春期叛逆期,没问缘由,就批评她几句。
  秋痕觉得委屈极了,便一口气跑到镇上,给小姨家的母亲打电话。她哽咽着对母亲说,自己好想想她,哀求她早点回来。
  母亲心烦意乱,因为外婆一直未苏醒,便训斥道:“你都长这么大,怎么一点也不懂事?你爸不在家陪你吗?妈妈是在照顾外婆,又不是在外旅行,你别添乱了。”
  秋痕只得悻悻然回到家,可心里难受极了,憋得慌,恨自己无能为力。似乎这个家就要散了,她心中既恐惧又烦躁不安。
  她开始时刻监督父亲的一举一动。还好,父亲这二天神色恢复正常,一直在家看书看报,做饭照顾她,似乎并没有逾规的举动。秋痕这才放下心来,轻吁了口气。
  第四天晚上,秋痕睡觉前喝水喝多了,一觉后被尿憋来,想上厕所。
  她看了时间,晚上十点。平日里这个时间,父亲都没有睡觉,都在看书。
  可她经过父亲的房间时,却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她的心中涌上莫名的不安,不由打开房门一看。
  淡淡的月色洒在屋子里,屋内的一切一览无遗,床上根本没有人。
  她愣怔片刻,冲到家门,望向对面的潘姨家。果然,潘姨家的灯还亮着。
  透过窗户,她看到昏黄的灯光,朦朦胧胧,影影绰绰,有人影晃动,分别就是父亲在那里。
  秋痕的心瞬间凉了,她砰的一声,气愤的摔着门,释放自己的愤怒。当晚,她睡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一想到这个家即将分崩离析,想到自己便即成为妈不疼爹不爱的孩子,秋痕立刻泪流满面,她不想成为李虹,可怜无助,落个凄惨的境地。同时,她心生仇恨,特别恨潘姨,恨她抢走了父亲。
  母亲走后第五天是个周末。父亲很早起床,对她说道,他要去镇上买点菜回来。
  秋痕躺在床上,早就醒了,却装作贪恋被窝,用被子蒙住头,含糊不清嗯了二声。
  父亲一走,她咕噜爬了起来。洗漱完毕,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鸡蛋。
  吃完早餐后,她决定去找潘姨,警告她不要缠着父亲,离父亲远一点。她似乎只能做这些,尽自己微薄之力保全这个家的完整。
  当秋痕走到潘姨家门口里,看到芊芊在门外玩小鸡。看见她,芊芊便高兴跑向她,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陪我玩。”
  秋痕很不耐烦推开她,问道:“你妈妈呢?”
  “妈妈跟秋叔叔在房里。”
  秋叔叔?秋晨一家早已搬到县城里了,所以这个村里,秋姓只有她一家人。
  很显然,父亲撒了谎,他并没有去镇上,而是迫不及待来到了她的家。
  秋痕觉得被父亲欺骗了,顿时怒不可遏,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沿着侧屋,来到里屋。她便听见一种的声响,一种她再熟悉不过的声响。
  那是男人与女人在床上发出的声音。曾经她以为这只能是父母亲热时发出的甜蜜声音,却没有料到父亲跟潘姨也发出这种声音,陌生又不堪入耳。
  秋痕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踮起脚,绝望的望向屋内。
  他俩交织在一起,身无寸缕。她疯一般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不远处的池塘旁,呕吐不已。
  最后,她瘫坐在地上,痛哭失声,心中某一处坍塌了。世间真正的绝望来源来信仰的坍塌,如同此刻的秋痕心中对父母爱情的信仰坍塌了,顷刻残垣断壁,一片狼藉。
  那天,阳光特别的强烈,天亮得刺眼,哪怕向天空凝视几秒,马上就会感到眼睛的刺痛。
  路边的石头也晒得滚烫,池塘里水似乎也在晒得微微颤抖。
  突然,身后有个人扯她的衣角,秋晨泪眼朦胧,扭过头一看,居然是芊芊。
  芊芊怯生生望着她,并伸出一双白胖的胳膊抱着她,说道:“姐姐,不哭,不哭,谁欺负姐姐了?”
  秋痕看见她,气不打一处出,立刻粗鲁的推开她,说道:“都因为你妈,你妈就是个狐狸精,她勾引我爸爸!”
  芊芊呆呆望着秋痕,呐呐的说道:“姐姐,什么叫狐狸精?”
  秋痕恨恨望着她,不想看见她,便起身走了。
  刚走出几步,秋痕听到身后传来噗嗵一阵声音,像是有什么掉进水里。
  她急忙转身一看,池塘埂上空无一人,水里似乎有人在拼命挣扎,周围激起一阵阵水花。
  是芊芊不慎掉进水里!秋痕一阵惊呼,下意识跑回池塘边。
  这个池塘水不深,只及到秋痕胸前,但对于三岁的小孩子,却如洪水猛兽,致命之击。
  情况紧急,秋痕第一反应是救人。她立刻脱下鞋子,可就在下水的那一刻,可她却犹豫了。
  她为什么要救她?她的母亲差点拆散她温暖的家,她可没有这么高风亮节,她恨她的妈妈,恨她抢走了父亲。
  以恩报恩,以怨报怨,以仇报仇,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她要让潘姨尝尝痛苦,失去孩子的痛苦。
  那一刻,秋痕完全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心灵扭曲。眼看芊芊失去了挣扎,渐渐的沉了下去。她狠下心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家,秋晨心神不定,却装作若无其事在家看书。一小时后,便听到潘姨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太凄厉了,哭得她的心里发毛。
  过了一会,父亲慌慌忙忙回来了,衣衫不整,神情仓皇又狼狈。
  她瞄了一眼,故作镇定的问道:“爸,你怎么手里空空?没买菜?”
  父亲嘴里嘟嘟囔囔几声,秋痕也没有听清楚说什么。他便进了房里,扑倒在床上,然后发烧几日,昏迷不醒,生了场大病。
  芊芊下葬后,潘姨就神志不清,一天到晚坐在家门口,目光无神盯着远方。
  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惩罚,只怪她鬼迷心窍,与有夫之妇有染,上天便要夺走她的心肝宝贝。
  这就是因果报应了,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她悔恨自责,无法原谅自己。
  一周后,潘姨便疯了,又哭又笑,整日胡言乱语,衣不弊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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