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笑起来,跟旁边的中年人打趣白祺:“瞧瞧吧,郎情妾意呢。”
白祺抿唇笑了笑,电影开场的光晕打在她脸上,多了层温柔的光彩。
电影开始了,白祺就把心情放在《故园》上,没再胡思乱想其他的。
渐渐的,她就被剧情完全吸引了。
这个电影是很不错的,艺术性跟商业性融合的很好。
电影结束后,许多人都隐隐抽泣起来,许多影评人面上也是动容的。
家国情怀向来是打动人的,尤其电影角度找得那么巧妙,以小博大。
电影结束后,观影室亮起灯,制作方们上前致辞。
白祺坐在首排,能清晰看见站在角落里的白蕴和。
他眼眶微红,好像也被电影打动了。
他瘦了些,也黑了些,气质也不显得那么阴郁,多了丝坦然。
白祺看他顺眼不少。
实在是,他演的的确是个很出色很打动人的角色,这角色让白祺对他微微移情。
看着他,白祺慢悠悠盘算着,该怎么样给他营销。那么好的角色,不能一点红利都吃不到。
观影结束后,为了庆祝首映成功,《故园》剧组组了个局,开了庆祝晚宴。
白祺刚一到会场,身边又被一群人包围住。
“白小姐,感觉这片子如何?”说话的人很年轻,也很英俊,目光隐隐有几分倨傲 ,是星耀的总经理。
也是白祺的前前前男友。
白祺目光没落在他身上,随意拢了拢头发,点头,赞赏道:“很好。”
他垂眸握了握拳头,然后看着白祺,动了动唇,想说什么。
片子很好,排片率上不去,那也是不行的,但星耀只会制片,不管发行,这一块,还得仰仗京晔集团。
他需要对白祺说几句软话,让她不要因为隔阂亏待这部电影,但当年的隔阂,又不能让他轻易低头。
于是他陷入沉默,拳头仍紧握着。
今晚,星耀娱乐是最大的光源,总经理江峤当然也是众星捧月,旁人想跟白祺搭话,也不敢越过他去,只好等他讲完。
他迟迟不发声,一些人也有些耐不住,好性子道:“白董,您看江总一见您就害羞,说不话话来,您快帮帮他。”
他哪里是害羞呢。
是恨不得吃了她吧。
白祺给他台阶下,“大庭广众之下,江总不好意思呢,江总,要不,我们去雅间聊?”
江峤掀起眼皮凉凉看了她一眼。
“好。”他淡着嗓子应了声。
只是,待他走到台阶,也不见她跟上来。
回眸一看,见那女人跟几个中年男人谈笑风生,正是刚刚围住她的那几个人。
她生得美,气质优雅,带了几分疏离感,待人接物却是礼貌周到的,于是,每个跟她打交道的人都诚惶诚恐,说话声音都是轻的,生怕慢待她。
江峤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总是这样!
白祺让莉莉安收了几位老总的名片,又口头定下去那几位的实验室参观,等到她忙完了,向前看的时候,哪里还有江峤的身影呢?
莉莉安说道:“他等都没等您呢,直接就走了。”
白祺不甚在意道:“那有什么,他走了,我去找他就好了。”
说着,她款款上楼。
莉莉安十分敬佩自家大老板的好脾气。
其实,哪里是白祺的脾气好呢?
她对有价值的人,向来都是礼让三分的。
——
江峤在雅间等着白祺。
许是白祺的名声太响了,或者,是她投资的酒店太多,反正,每一间江峤去过的酒店,里面都有给白祺预留的房间。
他就在给她预留的房间里等着她。
房间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窗台上那一束鲜艳的玫瑰格外醒目,打开窗户,风划过来,便飘来一阵阵玫瑰清香。
他捏着一只白玉杯,等着她过来。
时间不长,他就听见她的脚步声。
很轻缓,柔软的步伐走到地毯上,像波斯猫一样,无论何时,她都是优雅从容的。
白祺打开门,江峤直接望过来,不遮掩的目光。
他忍着嘲讽道:“白小姐终于应酬完了?”
“没有呢。”白祺脱下风衣,挂在一架上,她里面穿了件墨绿色的长裙,修身,勾勒出她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她回眸,眼里映着笑意,道:“这不是急着赶来见你了吗?”
满腔的怒火,因为她这一句话,没了。
江峤闷闷饮了口茶,酝酿着语言,待她坐在他对面,才说:“你打算给《故园》多少排片率?”
京晔旗下就有电影院线业务,白祺本身也跟各大院线的负责人交好,排片率是多少,都是白祺一句话的事。
白祺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刚刚她在厅里喝了点酒,有点燥热。
她语气依然平稳,笑道:“这早就商量好了,当然给《故园》最好的。自家的孩子,我能亏待它吗?”
她这是告诉江峤,别管曾经他们如何,现下,他们有共同利益,有共同利益在,她就不会为了私情,伤了大局。
她一贯都是理智的人,或者说,唯利是图。
白祺知道,江峤找她,无疑就是为了这一句话罢了。
他想让她保证,她不会为了曾经的隔阂,伤了《故园》这部星耀娱乐全体工作人员的劳动成果。
现下说完了,白祺自觉没什么留下必要,起身,对着神色不明的江峤道:“我先走了,江总随意。”
她说着,脚步不停,拿起风衣,一走了之。
江峤很想捉住她的手问个明白。
在她心底,他到底算什么?
——
庆功会结束,时间已经很晚了,酒宴上人喝得醉醺醺。
周斯瑾跟白蕴和缩在角落里喝酒,全程,他们俩都没参与进名利场。
一直喝酒,当然会醉。
所以,当白祺走过来时,白蕴和还以为看见了虚影。
他迷蒙着眼睛,拽住白祺的衣角,喃喃道:“依依……,你怎么过来了。”
周斯瑾酒量稍微好些,看见白祺,下意识挺直腰,露出笑意:“白小姐。”
他没站起来,一站起来,他就要晕倒了。
白祺点下头,浅浅跟周斯瑾交谈两句,全程没提绯闻的事,给周斯瑾留足颜面。
然后,她才看向白蕴和。
“怎么喝了那么多?”她摸了摸白蕴和发烫的脸颊,温柔道:“头痛不痛?”
周斯瑾摸了摸鼻尖。
他还认为白祺过来会大发雷霆。
她刚刚的神色真的吓人。
白蕴和醉迷糊了,脸颊顺势贴在白祺微凉的手背上,舒服的喟叹:“不痛,很舒服。”
白祺弯唇笑了笑,眼底没有笑纹。
她抽出被白蕴和贴住的手,转头跟霍华德说:“带大少爷回白家。”
白蕴和抱住她:“不要,我不回白家,我不要见白先生!”
像个孩子一样。
白祺摸了摸他的头,面无表情,声音却很柔和:“邈邈,不要怕,姐姐陪你一起回去。”
第15章 chapter15
回国两年,白祺一直没来过白公馆。她顺着车窗向外边瞧,只看见一排排的枫树,枫叶在路灯照射下,折射出旎丽的光影。
“依依,我要喝水。”白蕴和醒了,目光蒙蒙看着白祺。
霍华德靠边停下车,没等白祺回应他,顺手拿了一瓶依云递过来。
白祺接过,道了句谢,再把水递给白蕴和。
白蕴和接过水,慢悠悠喝了几口,眼神看向白祺。
白祺没看他,也不说话,越靠近白公馆,她好像越沉默。
不似平常和煦得像春风,现在,她就像冻住的流水,丝丝缕缕散出冷气,不明显但也不可忽视。
车在白公馆门前停下,霍华德转头看白祺。
她正支着额头看着车窗,眼神沉静。
“是白先生给你发了微信吗?”霍华看着白祺,淡淡问她。
白祺点点头,没回眸,眼睛一眨不眨,道:“作为父亲,总是思念孩子的。”
反正,不是思念的她这个孩子。
白蕴和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喝过酒,酒气上涌,他有些燥。
目光触到白祺冷得像湖水的眼睛,心底抖了抖,又突然不敢造次了。
只是问了句:“你们在讲什么?”
白祺摸了摸他的头发,他发丝很硬,扎手,她只触了一瞬,立刻收手。
“嗯,下了车,就知道了。”
白蕴和被霍华德拉住下车,白祺靠在车垫上,静静坐了会儿,扯过湿纸巾,擦了擦手指,才推门下车。
——
白公馆客厅很亮,白绍礼坐在主座上,目光沉静看着白祺走过来。
白蕴和跟霍华德已经坐在小客厅的沙发里,被招待着吃夜宵。
见她过来,白蕴和不满道:“姐姐,怎么来得这么慢?”
白祺拢了拢头发,对上白绍礼的目光,微微笑了笑:“近乡情更怯,不是吗?”
她的话伴着冷风,透着微微凉意。
白绍礼倒没有不满,神色淡淡的,唇角微弯。
他知道白祺在怨恨她。
这“怨恨”真是好极了。
有怨就意味着有感情,代表着她还不是块石头。
不是石头,便总能捂热的。
他缓声说道:“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要不要去看看?”
白祺有点意外,扬眉笑起来:“人都没了,做什么留着呢?”
白绍礼深深望着她,“有时候,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白蕴和眯起眼睛看着白祺跟白绍礼一来一往,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怪异感。
好像,那边搭话的不是一对父女,而是棋逢对手,是对弈的敌人。
霍华德慢吞吞吃着糕点,看着那一出好戏。
白祺的目光冷冽,隐隐藏着委屈,以及怨恨不满。
她的裙摆比风衣略长些,顺着冷风飘起涟漪,显得她有几分单薄的脆弱。
这一场戏,霍华德猜不出她在车里酝酿多久。
或许,这不是表演,而是她真情实感的发挥。
——
白祺婉拒白绍礼邀请他留宿的请求。她走出白公馆,踩着落叶,沿着小路,跟霍华德走着聊天。
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刚刚,我认为你要哭出来。”想起在白公馆里白祺的神色,霍华德忍不住微笑:“你不知道你有多可怜,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咪,满腔怒火却不敢发出来。”
风有点大,白祺裹了裹风衣,眼神淡淡,她说:“其实我是认真的。”
她拢好头发不让风吹散,慢吞吞道:“我在白公馆站了好久,找不到一丝我曾经在这里留下的痕迹。曾经花坛里种着很大一片蔷薇花,我经常藏在里面捉迷藏,现在它已经被铲除干净了。”
小径是由鹅卵石铺就,走起来有些精巧的困难,霍华德伸出手,让白祺搭住。
她穿着高跟鞋,在上面并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