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目看他,“看来沈先生安全感非常不足,在家里也要按监听器。”
沈居安坐到她身侧,伸臂揽住她的腰,侧眸看她,身上的气息如冰似雪,他淡声说:“小心肝?你平时那么肉麻?”
声音里好像有冰碴子,但语气又很柔和。
白祺处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爱慕者向她告白被男友抓包。
对于处理这种事情她很熟练。
“与你何干呢?”白祺笑起来,控制情绪,用既清又冷的眼神看他,声音淡淡:“我不关心你的任何绯闻情史,也请你不要管我的。”
照以往经验,她说完这句话,她的男友就不敢再纠缠不休了——除非他们确保自己干干净净。
下一步,白祺略微垂下眼睑,思考怎么礼貌告一下状。
他那个管家,让她不舒服极了。
沈居安神色缓和下来,垂眸瞧她,莞尔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情史呢?不妨你告诉我,嗯?”
白祺心道,真好,刚想要下楼你就送梯子了。
她轻笑望他,淡淡说:“刚刚,你的管家告诉我,白雅和来到沈公馆,每次都会去你的房间闹得天翻地覆,你能告诉我,这个‘天翻地覆’指的是什么吗?”顿了顿,看见他渐渐冷淡的神色,她又继续说:“白雅和曾经还是你的未婚妻,你还为她修了座玫瑰园,她在你身边长大,你对她极尽宠爱,这些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沈居安抬眼看她,眼底有笑,捏了捏她脸颊,“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的情史。”
白祺说:“我从来没有遮掩过。但你却刻意隐瞒你跟白雅和的关系。”
顿了顿,她意味不明道:“你倒是没有情史,但你会对另一个女人无底线纵容。”
沈居安沉吟说:“我可以……”
白祺只是望着他,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可以怎么样我并不在意,我不想让你做二选一的抉择,毕竟,你看着她长大,你们感情深厚。”
沈居安被她这个“不介意”刺伤,平静道:“所以呢?”
白祺笑起来,切入正题:“所以,我们彼此尊重,互不干涉。我不介意你跟白雅和如何,你也不要干涉我跟霍华德。”
“如果我不呢?”他挑眉。
白祺瞥他一眼,倒没有生气,只是说:“霍华德对我非常重要。”
她捋了捋头发,回忆道:“他知道我一切狼狈不堪,跟我一起走向最艰难的岁月。有一次,我被人背叛,商业机密泄露,公司欠了一大笔钱,跟我一起创业的合伙人受不了这个打击,从二十八层楼跳下去。”
“我就坐在隔一条街的咖啡馆里,看着他直直坠落的身影,还有鲜血铺了满地。”
她声音很淡,像烟一样,“那个时候我太难了,曾经一度也想跟这个合伙人一样,一死了之,多清净啊。”
“后来我还是放弃了。”
“因为霍华德?”沈居安把玩她的手,漫不经心道:“我记得你当时的男朋友不是他。”
白祺捏了捏眉心,垂眸想了想,还是语重心长跟他说:“有时候事业伙伴比男朋友更重要。”
她站起来,显然不想跟他解释许多,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是喜欢跟人诉苦的人。
沈居安看着她纤瘦背影,用指尖轻轻敲击床榻,眼神深澈。
不可质疑,白祺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跟调查结果也不一样。
认为她是娇艳玫瑰,其实她是坚韧的兰花。
——
白祺在隔壁女主人卧室睡觉,半夜,她惊醒,伸手往旁边一摸,果然摸到一个人。
沈居安捏了捏她手心,声音带着笑意,“醒了?”
白祺眯了眯眼睛,知道他这是把一切都翻篇了。
他翻篇,她也不苦苦纠缠,只是“嗯”一声,然后拿起手机给霍华德发微信。
“抱歉,刚刚睡着了,都怪你的声音太好听。”手机光影下,她面色淡漠,却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沈居安抬手开了床灯,看一眼她,淡淡道:“你这样不管用,除非他是傻子才会信。”
他眉眼温润如画,语气不疾不徐,丝毫不带一开始的冷肃。
白祺欣赏他的脸,然后笑,“你放心,他会把自己当傻子相信这个理由的。”
她执起他的手亲了下,意味深长道:“有时候人缺的不是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而是一个台阶。”
沈居安神色静一瞬,突然揽过她,吻白祺脸颊,她的眼睛,一直往下 。他看着这一双冷清的眼睛染上湿气和**。
沈居安是一贯温柔的人,今天却强硬许多,白祺吃不太消。
好在,他不是很纵欲的人,只要她一次,白祺洗过澡后就直接睡去,有些疲倦。
沈居安刚想揽住她,却见她已经蜷缩在角落睡着了。
她喜欢侧躺睡觉,整个人蜷缩起来,离得床沿很近,把中间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他。
这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沈居安看了会儿,轻轻把她揽到怀里,让她枕着他胳膊,抱住她。
“这样睡,第二天你的胳膊会麻。”白祺觉很浅,他一动,她便醒了。
她撑起身子,把他胳膊拿开,重新枕到枕头上,然后在沈居安静静注视下,轻轻靠在他怀里。
有时候,她太了解这些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沈居安轻轻吻一下她额头,揽住她睡觉。
温香软玉在怀,他一夜好梦。
白祺却几乎一晚上没睡着。
她不习惯跟人同床共枕。
第17章 chapter17
第二天一早,管家收到了离职的消息,尽管补偿很丰厚,他心里依旧不满。
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只是,整个沈家没人敢跟沈先生讲道理,于是他机智找了外援。
早九点,白雅和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大摇大摆进入沈公馆。
昨天,她并没有在白公馆住,是从郊外某一个庄园赶来的,昨晚闹腾到半夜,她身上还残留着很浓重的酒气和香浓的脂粉气。
跟幽静清雅的沈公馆格格不入。
那又怎么样呢?
白雅和漫不经心想:从始至终都是她不要沈居安,她从来没有配不上沈家。
管家已经离开。
是他给白雅和发了信息,他却不敢留在沈公馆直面沈居安,他只是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礼物”。
没有管家也不要紧,沈公馆的阿姨都认识她,轻车熟路给她煮了醒酒汤还有一盏燕窝粥。
“三叔呢。”她问。
燕窝粥有点烫,她轻轻吹了口气,残留的口红涂在她唇上,有种别样的瑰丽。
她知道沈居安今天没工作,他特意调休一天,陪着白祺去祭祖。
多可笑啊,她竟然比白祺还要了解沈居安,知道他的一切过往经历,而不是白祺那样把面对他当做应付公事。
“在书房呢。”阿姨轻轻答。
沈公馆的人说话声音都很轻,只有凝神才能听清她们在说什么。
“哦,我去找他。”她放下包,自然而然上楼。
过往十几年,她到沈公馆比到白公馆还要随意。
——
白祺是被电话吵醒的,她摸到手机,点下接听,然后坐起来。
“需要我帮你送衣服吗?”是霍华德。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想必已经下了白祺递给他的台阶。
白祺为他的知情识趣感到喜悦。
她捋了下头发,发梢微微泛着卷。说实在,她不想让霍华德来沈公馆,那到底是不体面的——让一个喜欢她的男人到她男朋友家里给她送衣服。
但白祺又不想打破她跟助理刚刚修复好的岌岌可危的平衡关系。
于是她问道:“你已经到沈公馆了,是么?”
霍华德不置可否:“我进不去庄园,被守卫拦住,你得让沈先生放行。”
“好的。”他既然已经来了,白祺就不能阻止他了。
她穿好鞋,缓缓直起腰站起来说:“你先等一等,我去跟他说。”
怕他久等,白祺没急着换衣服,就穿了件睡裙。
推开门,她脚步微顿,听到隔壁传来熟悉的女声,“是因为我太无可救药,所以你才选择了尽善尽美的白祺吗?”
这个声音太抓耳,让白祺凝眉,那是属于白雅和的控诉。
声音来源地是隔壁书房,门是虚掩的,任何声音都逃不过白祺的耳朵。
白祺双手环胸,侧过身子,就站在门口。
想了想,她又低头给霍华德发信息:“dear,你再等一会儿,沈先生在忙,我大概一会儿才能见到他。”
蹙眉检查一番,白祺慢慢把“dear”删掉。
然后发送。
——
白雅和坐在书房摇椅上,问出那句话后,眼眸倔强含着泪水,似是想要一个答案。
是不是因为她太过顽劣滥情,所以他才这么轻易就跟她分手?
他们在一起十年,度过她一整个少女时期,她从十岁起就盼望着嫁给他,刚成年就成为他的未婚妻,他是她全部的少女心。
“我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同意跟我分手?”白雅和还是忍不住道:“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要你哄哄我!”
沈居安低垂眉眼,发了短信,好让某个来送衣服的人进来。
然后,他看向白雅和。
她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喜欢玩乐,酗酒,猎艳,很明艳张狂,是真正受尽万千宠爱的人才能形成的性格。
相反,白祺则更妥帖。
他挽起袖口,慢条斯理道:“你还记得你刚成年的时候告诉过我什么吗?”
白雅和懵了瞬,“什么?”
沈居安双手交握,淡声道:“你告诉我,你心里有一个意中人,之所以要跟我订婚是由于沈白两家不得不联姻婚姻协约,你希望我不要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等你心底的人飞黄腾达配得上你的时候,你就会立刻解除婚约。”
“所以。”他缓缓抬眸道:“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孩子,把你养大,好好交到你喜欢的那个人手中。”
其实原因没那么复杂,只是不喜欢而已。如果没有白祺,他不介意遵守故人心愿,照顾白雅和一生一世。
但,偏偏遇到白祺。
闻言,白雅和笑起来,眉眼艳丽,讥讽道:“我认为你看得出来我在骗你,我只是想让你对我放心,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矜持,我根本没有喜欢的人!”
顿了顿,她睫毛轻颤,眼底隐隐有泪花闪烁,“一直以来,我只爱你。”
可惜,她这句迟来的告白没打动沈居安的心。
“是的,我看得出来当年你在说谎,你的眼神和神态都在告诉我,你或许喜欢我。”沈居安望着她,像看一个小孩子,温和道:“但我是个很卑劣的人,没有兴趣跟小女孩玩一些养成游戏,所以我顺水推舟答应你的请求,并且依照你的请求,从未对你动心。”
白雅和不可置信看着他,唇瓣轻颤,“你怎么能这样?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沈居安平静说:“我认为你看得出来这个事实。”
他温和且谆谆善诱道:“你还年轻,有很多漂亮的男孩子值得你喜爱,以后就不要来我这里荒废光阴了。”
她来一次,白祺就要不舒服一次,尽管白祺并没有说,但他看出她在意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