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和还是有点不甘心,她试图寻找沈居安爱过她的证据。
“那座玫瑰园。”看白雅和找不到证据,白祺忍不住提醒她。
她听了会儿墙角,觉得无趣,转身加入战局。
沈居安则敲了敲桌面,好整以暇问她,“站了多久了?”
“我认为你自己应该知道。”白祺低头看脚尖,她没穿鞋,这样见白雅和有点失礼。
她随意瞥一眼白雅和,发现白雅和穿得也不比她正式多少,于是稍微放心。
她笑道:“昨天一句“小心肝”你都能监听到,今天会不知道我跟霍华德通电话?”
白雅和也看向白祺,眼光挑剔从她身上扫过,看到她身上的睡裙,脸色瞬间不好。
他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吗?
白雅和脸色铁青,看向沈居安。
沈居安却没看她,他站起来,走到衣架,拿起一件深色风衣披到白祺身上,“你不冷吗?”
白祺挑下眉,没有此刻秀恩爱的打算。她可以看出来,白雅和快气死了。
白祺拍了拍沈居安手,示意他放开她,然后径自走到白雅和身边。
沈居安笑了笑,松开她的手,好整以暇看白祺跟白雅和表演姐妹情深。
白祺为白雅和整理略显凌乱的领口,白雅和眼中有不容忽视的恨意。
白祺倒没在意,平心而论,她对白雅和生不出恶意,总归还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子,虽然白雅和比她年长。
白祺轻声说道:“不要为了过去的情感伤怀,世间最多的就是漂亮的男人,只要你花心思**,他总能长成你喜欢的模样。”
白雅和却捉住她手腕,讥讽道:“世间是有漂亮的男人,可不都在你手里吗?”
她看着白祺淡漠的眼睛,想起什么,突然道:“你舍得让你的霍华德陪我一度春宵吗?我还没尝过异域风情的美人呢。”
刚刚,她好像听见阿姨招待客人的声音,那位客人应该是白祺的助理。
挑拨一下白祺跟助理的关系也不错。白雅和恶劣想。
白祺则挑眉,不慌不忙:“你能拿下他,当然可以,前提是——”白祺笑起来,淡淡威胁道:“你做好得罪我的准备了吗?”
白祺气势陡然冷冽起来,睡裙也被她穿出西服的味道,好像这不是一场随意谈话,而是在谈判桌。
“白小姐,我认为你有清晰的认知,你不过是我扶起的一个纸老虎。白氏集团已经日暮西山,一潭死水,你难道不知道向谁靠拢才能盘活这局棋吗?”
话音落下,白祺听到霍华德坐下的声音。
他愿意听,白祺不介意说些甜言蜜语笼络他。
于是,她语气一换,轻笑道:“当然,如果霍华德喜欢跟你交往,我不反对双手支持,但是,在他同意之前,我不允许你用这种侮辱性的语气提起他!”
她的声音足够响亮,能清晰传到坐在楼下大厅等她的某个人耳朵里。
白雅和不可置信看着白祺。
她显然被白祺震慑住。显而易见,沈居安与她讲话照顾她的心情,语气极尽柔和,生怕挫伤她的自尊心。而白祺,因为某种目的,她语气就重了许多。
白雅和不受控制地回望沈居安。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光,更没有替她出头的意思。
他只是漫不经心看着窗外风景,那一座巨大的玫瑰园,对书房的硝烟,他毫不关心。
白雅和于是扯了扯嘴角,提起挎包下楼。
白祺看她下了楼,转过身给白绍礼打电话,语气温柔极了,非常假惺惺:“爸爸,我刚刚跟雅雅吵了一架,她现在心情不好,你把她留在白公馆吧,免得心情不虞之下开车出事。”
白绍礼应下,并不关心两个女儿的吵架。白祺倒不意外,见白绍礼应下就打算挂电话,白绍礼却突然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声音冷酷,“依依,温清荣回国了,你知道吗?”
白祺眉尖一挑。
她当然要说她不知道。
白绍礼淡淡“嗯”一声,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挂了电话,白祺歉意冲沈居安笑了笑,她不打算跟他讲话,她需要稳住霍华德的情绪。
刚刚,她的前前前前男友给她发来短信——rose,我还是接受不了你跟霍华德在一起,抱歉。
凭她对她前前前前男友的理解,很显然,他一定会把某一些事情抖搂出来。
现在,霍华德就在楼下,说不准正等着她兴师问罪。
白祺倒不怕他兴师问罪——她有无数种理由可以为自己开脱,但她怕自己来不及开脱,霍华德就辞职不干了。
他是她的第一助理,职位相当重要,堪称副总裁,在没有找到替代人之前,她得稳住他。
白祺急匆匆下楼,“等一会人我再跟你解释。”她对沈居安说。
沈居安淡淡瞧着她,不紧不慢道:“把衣服换掉,鞋穿上。”
她这件衣服确实不好见客。
白祺受教,然后飞速换好衣服洗漱完,才款款下楼。
幸好,霍华德还等在楼下。
白祺打好腹稿,款款下楼。
白祺很了解霍华德,他虽然生在柏林,但骨子里很浪漫,是很忠实的琼瑶爱好者,最擅长自己感动自己。
果然,一下楼,白祺就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睛,“不用那么急,我又不走。”
“再说了。”他笑了笑,眉眼有丝惆怅,把杂志合上,跟她说:“克劳斯说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毕竟,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他嫉妒是应该的。”
白祺真是感动极了,顺便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她穿了件墨绿色长裙,裙摆上绣着风雅的水墨图,鬓发微微挽起,用碧玉簪子固定住,清艳逼人。
她垂眸,语气带着点伤感,假假道:“可是,我真的伤害了你。”此刻,她穷尽毕生演技天赋。
“要不是我,你的继承权也不会被剥离。”她貌似真情实感忏悔,虽然有点假,“对不起,霍华德,我没想到让克劳斯重返萨尔森家族会让你受到那么深的伤害。”
霍华德则轻轻摇摇头,看着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第一继承人回归会对原本的继承人造成什么伤害呢?”
他望着她,淡笑:“你当时只是不在乎我而已,毕竟,克劳斯是你的恋人,我与你素昧平生。”
白祺楚楚可怜说:“我会补偿你的……”
“不用。”霍华德打断她的话,拒绝道:“我不要你的任何补偿,刚刚你说的话,不管是真心的还是你的表演,我都当成是真的。”
他轻笑说:“刚刚,听到你在白雅和面前维护我,我真的很开心。”
白祺倒不心虚,欣然接受他的赞美,她道:“我当然是真心维护你,你可是我的第一助理。”
她还想说些煽情的话,眼光一转,就瞥见站在二楼栏杆处长身玉立的沈居安,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场合不对,她心想。
霍华德也看出她的不自在,笑了下,指了指行李,说道:“你的衣物。”
他又解释,不知在向谁,“是梅姨收拾好的,我一点没碰。”
白祺笑,“没关系,谢谢你。”
于是他便急匆匆离开了。
白祺看着他背影,表情变得淡然,眼神慢慢沉寂下来,心中敏锐感受到一丝怪异。
出于地位考量,他是应该敬畏沈居安,但不该是这么个敬畏法,他都有些怕他了……
这不至于……
霍华德跟沈居安之间也许有故事,她想。
第18章 chapter18
霍华德走后,沈公馆终于又重归寂静。
白祺没什么精神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霍华德带来的杂志。
哦,一本伤痛言情杂志。
不明白他这个德国人为什么那么感性。
翻了一会儿,她听见脚步声,伴着淡淡的松雪香气。
白祺知道是谁,她合上杂志,抬起眼。
她睫毛纤长浓密,眼睛漆黑如墨玉般,不动声色瞧人时,总带着几分令人心颤的冷意。
但很快,这冷意又被笑意遮掩,冰雪被暖阳覆盖。
“我今天漂亮吗?”她笑着问道。
白祺大概知道,刚刚她处理事情的方法不是那么体面。
利用别人的喜欢当然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但显得太过卑劣。若她只自己知道,心里大概没感觉,但偏偏被沈居安看了个全始全终。
不可否认,在沈居安面前,她总想保持自己比较好的一面,无关其他,大概是,从一开始,他便是高高在上俯视她的。
沈居安看着她,身形挺拔修长,认真赞美说道:“倾国倾城,美不胜收。”
“可惜了。”白祺挑眉,阴阳怪气说:“不是为你打扮的。”她指了指刚刚霍华德坐过的位置,挑衅道:“那个人最喜欢我穿墨绿色的裙子。”
出乎白祺意料,沈居安倒不怎么在意,他在她身侧坐定,伸臂揽住她。
白祺顿了下,顺从靠在他肩膀上。
他修长手指穿过她发梢,侧目看着她,轻声道:“你觉得跟霍华德回不到最初了,所以很伤心?”
哦,他认为她在为了霍华德伤心。
他把她想得过于善良。
“是的。”白祺把脸埋在他怀里,顺水推舟,闷闷答:“我不可能留一个对我表现出明确喜欢的人在身边,要是不把他调走,岂不是向人证明,我欢迎别人来勾引我,那我岂不是太没有底线了。”
沈居安笑起来,意味深长看着她道:“难得,你还是个有底线的人。”
他淡声说:“白小姐,你为难的不是他喜欢你。”
他冷静指出:“你一早就知道他喜欢你,你并不在意他的喜欢,你真正在意的是,他让除你以外的人看出来了这一份喜欢。那样,你就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对于他,你必须得有一个肯定的答复。”
感到她身体逐渐僵硬,他声音变得缓和,语气温柔起来:“依依,你有两个选择,你要么答应他,要么拒绝他。但你现在跟我在一起,一定不能答应,只能拒绝,但你又想委婉,不要伤感情,这让你为难了,是么?”
他的态度很平缓,合理站在事情之外,以非常客观公正的角度看问题。
白祺眨眨眼,赞同道:“说得对,太精辟了。”
沈居安笑了笑,不接她的话茬,继续道:“依依,若不是你给他希望,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一步。”
白祺把玩他的袖扣,半真半假道:“跟你在一起之前,我都空窗半年了,一直跟霍华德保持着暧昧关系,就差捅破窗户纸,是你的从天而降破坏我们的恋爱轨迹。”
沈居安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不客气说:“如果你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声明你有喜欢的人,那么,我们不会在一起。”
“还有。”他低头,盯着她眼睛,缓声道:“白小姐,你是不是忘记了,在紫玉山庄,是你招惹的我。”
白祺才不被他诱导,她好整以暇道:“如果你不想发生什么,完全可以推开我,我没那个能力霸王硬上弓。”
她确实说得对,是他顺水推舟了。
沈居安笑起来,说道:“多谢你给我这个为你负责的机会。”
白祺靠在他怀里,依言好脾气说:“我也不亏啊,有那么英俊的未婚夫,做梦都要笑醒。”
她说得蛮认真,一时之间,沈居安也猜不出她话语的真假,只好当是她的真心话。
——
下午,白祺准时到达颖城白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