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柔得像水。
经理一愣,然后回道:“您的东西都在里面存放着,没人敢动。”
白祺微微点头,身体从墙壁慢慢滑落,挂上电话。
一会儿,她才撑着身体站起来,从储物格里拿出一把锋利的瑞士军刀,细细消毒后,干净利落划过手腕,刺痛在一瞬。
血液从她手腕流出,放到薄薄白瓷碗里,白祺感觉内心的燥热渐渐消退,欲望也逐渐退潮。
这种药剂解毒的方法很简单,无疑是找个男人睡一觉,疏解欲望,白祺完全可以找到干净的男人解决,甚至,她知道,沈居安今天待在沈公馆。
但她完全不想。
她不想让自己因为药物失控的丑态暴露在任何人面前,她也不知道当在她完全无意识情况下的欢好下会发生什么。
她不能冒险,所以她还是要自己解决。
放了一碗血,血液把澄白瓷碗装得满满当当,白祺的神智才算清醒,站起来时,她眩晕下,身体微微晃了晃,素白的手指扶住沙发,稍缓了一会儿,她才缓缓走向厨房,端起碗,把碗里的液体倒进下水道,冲洗干净。
然后 ,她用纱布酒精消毒包扎好自己的手腕,在浴缸里洗了个冷水澡。
寒冬腊月,冷水刺得她浑身发抖,她高举手腕,防止伤口感染,感受到欲望的沉睡。
终于过去了。
从浴室出来,白祺冷得发抖,她披着着浴袍,缩到温暖的绒被里。
她打开手机给俪宫酒店经理发信息,让他调录包间的录像。
暖气开得很足,白祺一会儿就感到暖和回来,失血过度,再加上房间里的香薰自带催眠作用,白祺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过去。
睡过去,自然也就错过了电话。
睡梦中,她好像问到淡淡的雪松香气,还有人掰开她的下巴给她喂药,他的手凉丝丝 让她忍不住把脸颊贴上去蹭。
沈居安给她喂药的手微顿,她的脸颊柔软贴在他手背,像猫咪一样蹭来蹭去。
他用湿巾擦了擦她唇角,把水杯放到床柜上,轻轻把她裸露在被子外的胳膊放到被子里。
然后他目光一凝。
她纤细的左手手腕缠了厚厚的纱布,鲜血快把纱布渗透,沈居安微微蹙起眉。
刚刚,他只注意到她发烧,却没看到,她手腕上的伤口。
他走出卧室,在客厅里 ,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好像明白什么,他走向露台,打了通电话。
——
白祺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输液。
沈居安坐在床一侧漫不经心看书,见她醒了,放下报纸,伸手端了一杯白开水。
“渴了么,喝一杯水。”他拿了勺子喂白祺。
右手在输液,白祺只好用用受伤的手腕发力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靠在软枕上,伸手想把水杯接过来 。
手腕上新换的纱布格外刺眼。
沈居安目光从纱布上掠过,注意力放在她脸上,淡声问:“我能知道这伤是怎么来的吗?”
白祺坦然说:“我自己割的。”
沈居安一点也不震惊,只是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水,好让它凉的快一些。
“为什么呢?”
白祺抿了抿唇,把事情大概经过讲了一遍,最后她还是想不通:“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谢雪亭,要让他用这种下作的法子来害我。”
沈居安忽然看向她,淡声道:“我大概知道为什么。”
“嗯?”
他把白开水喂给白祺 ,她小口抿了一点,好奇看着他。沈居安缓声道:“谢松亭虽然在谢家夺位中失败,但也给谢雪亭造成巨大损失,盛世传媒被谢松亭分出去一块,成立新的传媒公司,在各大领域跟盛世抗争,他当然不满。”
谢松亭是谢雪亭同父异母的弟弟,是谢家二公子,在争夺家产中落败。
“而谢松亭并非孤军奋战。”沈居安拇指轻柔擦了擦白祺柔软的唇瓣,语焉不详道:“他背后那个人是不是你?”
白祺神色慢慢冷下来,抬眼看他,眼神冷淡又漠然。
盛世传媒虽然是京晔的好伙伴也是唯一的合作方,理所应当它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京晔的舆论宣发与控制,这也是为什么谢雪亭在白祺面前可以有那么足的底气——盛世传媒稳坐龙头谁与争锋,即使实力雄厚如京晔,在有时候,也要矮上他们一截。
白祺当然不会继续纵容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她一直都在寻找突破口。
她想建立一个独属于京晔的传媒工具,星耀娱乐就是她第二个的方案,只不过,为了不引起盛世的忌惮,星耀娱乐目前还只是单纯的影视制作公司。
第一个方案当然是分化盛世集团,要它内部沦陷。所以,她才暗中扶持谢家二公子跟谢雪亭争家产,并力保他分走一半盛世传媒,再外面重整山河。
以下工作都是暗中部署,京晔集团内部也没几个人知道。
就连帮助谢松亭争夺家产的事情,京晔集团本身也没有参与进去,表面上,白祺清清白白。
真正进局搅弄风云的是白祺另一个投资公司。
那个投资公司白祺没有挂名,股份也是由别人代理,白祺跟它在明面上没有任何关系,知道这个投资公司属于她的也没有几个人。
只是不知道,沈居安是怎么顺藤摸瓜找到这里来的。
这不能不让白祺警惕。
她的态度变化的太快,沈居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下,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笑了笑,温言道:“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你便生气了。”
白祺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目光冷清,沈居安唇边的笑意慢慢收敛。
良久,白祺说:“我们之间只谈情说爱,不谈其他,好吗?”
沈居安平静看着她,就在白祺认为他不耐烦要推门而出的时候,他说道:“白小姐,也许我想错了。”
白祺抬眸:“嗯?”
看着他的眼神,白祺笑起来为她刚刚情绪变化给了个解释,她慢慢说道:“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任何人,除非,日月漫长,你能向我证明,你值得信赖。”
沈居安伸臂揽住她,手心轻轻抚过她背脊,不带任何**意味,仅仅是安抚。
他很喜欢跟她一起做一些亲密的事情,比如亲吻,比如抚摸,不带**意味,只是像跟一个小猫顺毛一样。
他说:“白小姐,原来我想错了。”
白祺笑起来,不无讥讽道:“想错什么了?原来我比你想象中更恶毒?”
沈居安笑了笑,敛眸道:“你比我想像中受了更多的苦,要不然无法理解你如此强烈的警惕心。”
他这话说得像是在嘲讽,又好像是在可怜她。白祺听了不大舒服。但她又不想争辩,因为她真的很累了。
她在发烧,呼吸都是滚烫的,喉咙痛到喝水都困难。
她只是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前男友吗?”
沈居安垂眸轻笑:“为什么?”
“因为我需要能取悦我的男人。”她纤细指尖点了点他心口,漫不经心说道:“一但,我发现他不能带给我快乐了,我就会立刻甩了他。”
沈居安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微笑道:“可惜了,我不是他们,白祺,你甩不掉我的。”
话音一转,他又道:“你想好怎么处置谢雪亭了吗?”
她那么不相信他,大概这件事不会让他沾手了。
白祺点点头,坐起来,语气欢快道:“还用说吗?报警就好了。”
第20章 chapter20
浣溪沙
霍华德优雅坐在皮质沙发上 ,侧眸,迎窗赏景。
手机声音响了响,收到新的信息。
他下意识笑起来,然后细致查看。
rose:晏绍均来了吗?
霍华德看了眼窗外,就在刚刚,一辆宾利停在酒店旁,现在,泊车小弟已经迎上去。
他回道:“应该快到了,他已经在楼下。你好像很关心他?”
白祺看到回信,目光微凝,不动声色,继续打字发过去,“事关大局,不能掉以轻心,我当然会关心他。”
霍华德看到回信,还想再发什么,听到来人脚步声,他才微微回了神,发了句:“他到了。”
然后立刻退出界面。
“宴律。”他站起身,露出笑意,跟晏绍均握了手。
晏绍均刚刚从会场赶过来,眼神很平静。
他也同样笑了笑,然后落座。
晏绍均五官英俊,身材高大修长,气质清冷,可以说,身上每一个特质都踩在白祺审美点上。
就连这漫不经心的神态都曾让白祺爱到不行。
曾经,她不知道对他说过多少情话。
晏绍均懒散靠在沙发垫上,抬眼看向霍华德。
他对霍华德算是慕名已久。
第一次知道霍华德还是在慕尼黑。
当时,白祺正在进行对萨尔森家族控股的金融财阀收购,她那时几乎整天待在电脑前开各种会议。
他首次看到霍华德就是在白祺的电脑屏幕上。
由于霍华德长得实在太过出色,她又久久凝视,他终于忍不住问:“这是谁?你的下一个目标?”
她笑起来,目光璀璨,看向他时,遍布柔情,她说:“宝贝,他只是个棋子,你才是唯一的。”
她的目光非常真挚,所以他相信了。
然后,不久后,她就提出跟他分手。
分手原因不是霍华德,而是霍华德同父异母的兄弟——她的另一枚棋子。
分手时,她还是深情款款,眸光楚楚:“宝贝,我真的爱你,你等我一下,好吗?”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忍住不去拥抱她,撇开眼神,冷漠说:“不会,我不会再等你。”
他没再看她一眼,就此转身离开,再也没见到她。直到她回国,聘请他做法律顾问,并注资CK律所。
从此,她成为律所最大的金主与靠山。
但她从不露面。
霍华德以前从未见过晏绍均,只是听闻过他的大名,他是最年轻的高级合伙人,才华横溢,今日一见,才发现他外表也那么出色。
他有点庆幸,幸好今天是他来见这位宴律师。
他倒不是担心白祺会劈腿,他对她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他怕这位宴律师对他家魅力四射的老板产生好感。
毕竟,对于合胃口的人,白祺总是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孔雀开屏的姿态,非常撩人。
晏绍均是京晔集团的法律顾问,也是鼎鼎有名的CK律所合伙人,霍华德请他过来,就是商量一下怎么能把谢雪亭的罪名定死。
他家老板未雨绸缪拿到俪宫内部录像还有催情酒的残余酒液。
经化学鉴定,酒液里面含有致幻剂和麻醉剂,对人体有害,可以构成故意伤害罪。
但难做的是,向白祺酒杯下药的不是谢雪亭,而是那位叫莫熙的漂亮女人,这样逻辑链就断了,当然不能那么顺利处理谢雪亭了。
霍华德把事情大概告知晏绍均,然后洗耳恭听他的意见。
晏绍均眸光微动,放下茶杯,修长手指轻点桌面,微笑问他:“白小姐打算以那哪一方面做切入口呢?”
他喊白祺“白小姐”,霍华德心中怪异。他压下那份怪异,说道:“白总更希望是以谢雪亭购买催情剂的购货渠道作为突破口。”
谢雪亭虽然没亲自给白祺下药,是他唆使了莫熙。莫熙非常忠诚,jc如何审讯她都咬死是自己嫉妒白祺所以下药。事情陷入僵局,所以白祺提出另一个突破口——交易链。
**物一定是谢雪亭给莫熙的,这种东西平常人可拿不到,顺着交易链查下去,一定可以咬出谢雪亭乃至谢家。谢家曾经是hsh出身,近些年才洗白,用白祺话说是“屁股还没擦干净,只把脸洗白了。”对于这种家族,一查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