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对我的情史这么清楚?”白祺很纳闷:“难道我的资料那么容易获得?”
沈居安捏了捏她手心,淡声说道:“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白祺抿了抿唇,看向窗外,迅速整理自己的心态。
这么多年过去,跟晏绍均在一起的情景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是,他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当初太年轻,总觉得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很容易,于是把真情当做不值钱的石子随意抛弃,但此去经年,她才发现,她曾经丢弃的也许是她再也得不到的东西。
在利益场上挣扎沉浮,见惯鬼魅人心,虚情假意,或许她再也得不到如此皎洁的感情,再也没有可以全身心托付的感情了。
她清楚知道,她思念的不是晏绍均,她思念的只是那一段在她人生中还算得上幸福的时光。
车内空调很暖和,白祺出神良久,感觉到热,她把外套脱掉,露出粉白色毛衣裙。然后才转过头,看向被她冷落许久的沈先生。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沈居安弯唇笑了笑,温和问她:“想明白了?”
“我不贪恋失去的东西 ,只珍惜现在拥有的。”想了想,白祺还是认真解释,说道:“我对晏绍均已经没有爱情了,只觉得亏欠,目前我只喜欢你。”
沈居安微微颔首,看不出他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他只是礼貌对她的解释做出答复:“毕竟是你甩了他。”
白祺侧眸,不是很理解。
沈居安望了她一眼,慢慢说:“据我所知,除了你的初恋以外,你跟你的历届男朋友感情的终结,都是源于你被对方甩掉。”
“所以,宴先生真的难能可贵。”
他目光含笑,看着白祺,显而易见揶揄。
白祺不为他的揶揄感到羞恼,她只是微微叹口气,捧着脸颊,轻快道:“难道我这么没魅力吗?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主动甩了我!”
沈居安只是静静望着她,看着她把自己的过去又轻巧翻了一页。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白祺真的是个很好交往对象,她总能在潜移默化中解开你对她的心结。
譬如现在,沈居安已经不大在意关于她过去的丰富情史的,因为她已经给出明确答复。
——现在,我只喜欢你。
过往翻了一页,白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或许今后,在沈居安这里,她能够更坦然提起她的前男朋友们了。
也许沈居安足够包容,不在意她从前过往,但她还是要做好他是个心思敏感细腻的男士的准备。
在一起是为了得到感情上的回馈、利益中的共赢,而不是为了无意义的怀疑与争吵,不是为了每前进一步就要踩上一颗地雷。
白祺轻轻靠在车垫上,面无表情拿起手机,给霍华德回消息。
刚刚在俪宫酒店门口,不止有沈居安的车在等候,霍华德也来接她了。
她回道:“理所应当,我应该坐男朋友的车回去。”
——
霍华德坐在车内,收到白祺的消息。
“白小姐跟沈先生的感情很好。”晏绍均坐在霍华德身侧,瞥到她的回信。
霍华德摇摇头,他硬挺的五官笼罩在光影里,神色不明,“我们boss,对哪一任男朋友都很好。”
看到晏绍均诧异的眼神,他轻笑,举了例子:“比起帮其他男友创业,拿下继承权,投资公司来说,她对沈先生只是把架子摆得低了点,态度温和些,这不算什么。”
何止不算什么呢?
用她的话说“脸面是什么,架子又值几个钱,我为什么不能把姿态放低一点呢?”
“这么说来,她对其他男友是很高傲的。”晏绍均摩挲着手腕的定制表,温和道。
霍华德对脾气温和的宴先生很有好感,有些话他直言不讳,省得这位宴先生也走上爱上他老板的老路。
“何止是高傲呢?”霍华德忍不住讥讽道:“以前那些男朋友,甭管他们多么才华横溢,家财万贯,在她眼里,就是一只得趣时就逗一逗的宠物罢了。”
白祺回国三年,这三年霍华德一直跟在她身边,也亲眼见识了她身边的各个男朋友。
只能说,他们这些或英俊或高雅的男士们,在白祺这里,只是一尊稍显好看的瓷器,只值得她观赏。
晏绍均若有所思点下头。
这才是她。
——
时隔二十年,白祺终于又在白公馆吃了一顿年夜饭。
吃饭过程中,白蕴和出奇安静,白绍礼几次问他话,他都沉默不语。
白雅和立刻关切说道:“你这是失恋了,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
比起白祺穿得保暖,白雅和穿得很清凉,一袭红色高定长裙,美得耀眼。
但可惜的是,这么好看的裙子并没有得到某些人的注目。
白雅和心底黯然,面上仍是保持精神,尽力热场子。
整座酒席,除了她跟白绍礼还偶尔说两句话,其余人都是锯嘴葫芦,尤其是白蕴和。
由于他出奇的沉默,白雅和对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给予可怜巴巴的口头问话。
白蕴和扯了扯唇角,没搭理白雅和,而是抬眸看向白祺。
白祺正吃着饭,心里还在盘算南城项目,即使敏锐觉察到白蕴和的注视,她也没有抬眸看他一眼。
她太知道年少莽撞的青年心里想什么,所以早早就失去探寻他们内心的欲望。
“把我包装成一个工业品,白祺,你是不是很骄傲?”他讥讽说道。
直到今天,白蕴和终于知道是谁推波助澜让他有了今天娱乐圈新星的地位。
但他丝毫不感恩,反而怒气冲天。
显而易见,他看不上白祺给他搭得天梯,他觉得这掩盖他的努力。
“依依是为了你好,要不然,凭你的演技,你能在娱乐圈混出人样子?”出人意料,白雅和今天竟然为白祺说话。
不是白雅和因为真的喜欢白祺才为白祺说话,而是白雅和太了解白祺的个性——她极其讨厌不知感恩的人!
如果白蕴和再闹下去,他不但得不到白祺一丝注目,反而会让白祺彻底厌恶他,然后收回对他投资的一切资源。
白祺倒是没搭理任何人,过年期间,她不想跟任何人起争端。
但她兴致也不是太高,吃完饭就直接离席。
白绍礼只是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白先生邀请白小姐来过年,但全程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白绍礼很想跟白祺破冰,但他始终放不下架子,连脸色都不能缓和一些。
而白祺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哄着白绍礼倾诉衷肠。
她不想看白家父子儿女其乐融融过年的场景,不想看白雅和跟沈居安回忆过往,也不想看白绍礼拘着白蕴和和白雅和说错话,生生把她当洪水猛兽的样子。
白公馆风景并不好,除了满园的松树她看不见其他的。幸好,她穿得多,还能在这绿油油的松林旁闲逛。
她闻着松木香气,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着路。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点开,手机屏幕的亮光映得她脸色惨白一片。
“喂,你是……?”她淡声说,天太冷,她说话时能看到浅浅的白雾。
那人轻笑起来,声音低沉悦耳。
凉风穿过松林吹到她耳侧,她忍不住微微闭了闭眼睛。
她听见他说:“rose,生日快乐。”
是的,今天是她的生日,但好像没有一个人记得。
第23章 chapter23
沈居安比白祺离席时间还要早一些,在离开时,他曾对白祺轻声耳语:“去沈公馆等我。”
彼时,白祺乖巧点头,还体贴道:“早去早回。”
但此刻,在白泽楷书房的沈居安却收到自己女友已经回到兰亭名邸的信息。
她写道:“有一个视频会议要开,我先回兰亭,抱歉。”字迹后附上一个可爱的表情。
沈居安神色淡淡按灭屏幕。
他可以猜到,她是用何等不耐烦的表情打下这句还算温柔的文字。
白泽楷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悦,小心翼翼道:“是白祺?”
沈居安微微颔首。
他双腿优雅交叠,神色依然平静,目光深邃幽静,但他身上的沉郁气息却瞒不过白泽楷。
白泽楷笑起来,把玩着手中一支定制钢笔,不咸不淡说:“白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搭上白家的大门在政商两界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成功入了zy的眼,却又要把白家撇在一旁了。”
沈居安抬眼,淡淡说道:“白家不是已经对她跪下了么?既然已经向她跪下,那为什么不心甘情愿呢?”
白泽楷被他不轻不重噎了下,没有恼怒,反而继续说道:“当初白祺没进白家族谱时是很好说话的,现在脾气倒大了起来。她的目的达成,白家在德国的生意却处处掣肘,明明她是萨尔森财阀的大股东,可萨尔森银行却迟迟不拨给白家贷款。”
“还有。”好似觉得好笑,他唇角扯起弧度,说道:“沈先生,你能想象到吗,白祺竟然举报白氏集团搞垄断违反了德国反垄断法!”
“可是,在德国,由她控股萨尔森财阀就是最大的垄断财阀!她怎么好意思举报白家!”
显而易见,白泽楷对白祺已经非常不满,不满到在沈居安这个白祺男友面前都不愿意伪装。
他认为从前对她还有过微弱好感都是眼瞎,更后悔没有像白景仁一样直接阻止她进入白家。
沈居安倒没什么反应,他依旧面色平静,好整以暇听着白泽楷倒苦水,好似白泽楷愤愤不平的不是他的女友。
白泽楷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
沈居安这个人公私分得非常清晰,有时会理智到到冷血的地步。
即使那人是他的挚爱,但也不妨碍他会在某些方面给她使一下绊子。
他这样想。
——
白祺回到兰亭名邸 ,打开门,客厅里的灯还亮着。
她这栋房子装修得很简洁,乍一看像样板房一样毫无人气,只有灯光是暖融融的晕黄色。
梅姨从卧室出来 ,看到她,眼底闪过喜悦 ,她比划:“回来过年?”
梅姨跟白祺在旧金山旅居三年。
回国三年,三年内也没过过像样的春节,但她仍然对春节充满眷恋。
白祺想起防盗门上贴的“福”字,忍不住笑了笑,她向前去抱了抱跟自己生活了六年的阿姨。
她点点头,看了窗外即将破晓的天色,用手语道:“您先去睡觉,明天我们好好过年。”
梅姨点点头,回房前有恋恋不舍看了她一眼。
在独子去世后,梅姨就跟白祺住在一起。
白祺从来没说过她跟梅雨书的渊源,但梅姨却认为,她跟雨书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看梅姨回了房间,白祺才收回视线,走到酒柜里,随意挑了瓶酒喝。
手机被她放在一旁,屏幕上闪着幽光,显示着来电人的身份。
高脚杯里装满猩红的液体,剔透的杯壁被女人纤白手指握着。
看到来电,她端起酒杯,拨开来电。
“你知道我身边都要漏成筛子了么?”没等那边说话,白祺先开了口。
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的盛景,背影高挑纤细,却又很寥落。
她微微抿唇,侧颜线条绷直,她听到对面的声音,他用柔和夹杂着笑意的声音说:“rose,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不要那么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