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行驶的很快,握着方向盘不停地打转,一会儿超过这辆车,一会儿超过那辆车,没一会儿就领着她到了自己的住处。
下车前他刹车踩得用力,车子停得又急又快,强烈的冲力让两人双双前倾。
桑柔额前的刘海散了下来,整个人还在发蒙状态时,感到有一双手挡在她额前,急促地问道:“怎么样?”
她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来源侧过头去,恰好对上了他的双眼,还能看到复杂交错的情绪中,对她不经意的关切。
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对,立刻保持距离,冷冰冰地扔下一句:“下车。”
桑柔像是听从指挥的傀儡,正要跟上去,脚下却毫无力气,一个趔趄就栽倒在地,膝盖传来钝钝的痛感。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响声,他就像会瞬移那样,出现在她眼前,先是查看她的伤处,得见她无事后,长叹了口气,索性伸出手来,将她一把拦腰抱起。
距离瞬间拉近,就连他的质问听来都加重了数倍:“做了亏心事,学会卖惨了吗?你原来可不是这么软骨头的。”
他嘴上说着狠话,抱着她的动作稳当当的,让她产生不合时宜的错觉,发觉自己竟然如此轻巧。
这出插曲,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有所缓和,但真正到了他住处后,他室内素淡的装潢风格,还是有不小的压迫感。
他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尖锐,问出难以作答的话:“所以现在我该叫你什么呢?”
桑柔背脊一僵,默默思索着答案。
即使她无法选择出生的方式,但她是父母的基因在别人子宫里播下的种,靠偷生活到现在。
就连林思言也无言以对。
他想打破她的防线,一步步紧逼向前,想知道她用什么立场,将他蒙在鼓里近十年,但内心又无比矛盾,隐隐希望她像从前那样,什么都不说。
他希望她和他的童年毫无瓜葛,希望能留住最后一点点温存。
但她总在不该坦率的地方说实话:“当然是叫我凶手了,没有我,你妈妈不会死,你的人生轨迹会完全不一样。”
“你不该对我这么温和的。”已然失去最后的尊严,她索性抛弃表面和平,“应该更狠。”
她握住他双手向上,最终停留在她脖颈的位子:“不是说要报仇吗,按在这里用力,把我掐死,才能报仇。”
他掌心半冷半热,紧贴着她的肌肤,像在感受着跳动着的脉搏。
她眼神坚定,却比方才看来还要弱势,仿佛真的只要他微一用力,就会死在他手上。
“就这么让你解脱了,太便宜你了。”他说着最毒的话,手却不由自主地卸力。
就连到这种时候,他都没办法伤她分毫。
他暗怪自己没有出息,也需要时间缓冲:“我会向公司请假,这些日子你就留在这里,反省你的罪过。”
话毕,他没收了她的手机,切断了她和外界的关联,再没有理她。
第52章 边界之间
现代人离了手机和电脑,简直寸步难行。
桑柔无聊到在林思言出门后,只能看电视里的相亲节目打发时间。
这大抵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起码他反锁房门后,还是给了她些许自由。
综艺的剧本痕迹十分明显,满嘴厌女言论的男嘉宾和疯狂试探的女嘉宾有来有往,最后牵手成功。
一期节目净时常约一个多小时,重复的广告最起码占二十来分钟,以致于等到出现演职人员字幕的时候,午后的时光过去了大半。
她按下遥控,关了电视,耳边没了声音后,又觉得寂静的可怕。
又过了十来分钟,她终于听见门口的响动,像是得以放风的囚徒那般,倏地站了起来。
但一到门口,却听见用力砸门的声音。
她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却从小小的圆孔里,看到了周章启那张扭曲了的脸。
他向来善变,也知道一时意气将文件发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但等他神经终于搭对了,早就为时过晚。
所以他就算马上动用关系,查到林思言住处,也无济于事。
桑柔不想理会,只想等他以为屋里没人,自己打退堂鼓。
但周章启的执著向来体现在这种无用的地方。
敲门无果,他便扯着嗓子硬喊:“桑柔,桑柔,我在那边没找到你,你在这儿对不对,快出来开门。”
他这幅小丑的样子,像极了几年前《情深深雨蒙蒙》里,雪姨最出名的那张“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的动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