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音量大到起码上下楼能清晰听到动静,这时候不想再沾染是非,桑柔冲他喊道:“你能不能安分一点,赶紧滚回去。”
“我就知道你在里面。”他听到回音,喜出望外,“他是不是把你关起来了?我马上找人来帮忙。”
他把别人的命运当作玩弄于股掌间的小事,以为随便作秀就能救人于水火中,这样就算引发了不可控的后果,他起码能安慰自己,已经做过补救。
“你别帮倒忙了。”桑柔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请走,“制造噪音,又私闯民宅,我看你是真想做法制咖”
熟料她随口一句打发人的话,倒是成了他的金点子,周章启居然真想把事情闹大:“我马上报警,告他非法□□。”
“喂,你别乱来啊。”眼见他真的拿出手机,桑柔慌了神。
奈何林思言家里没装有线电话,她手上没有通讯工具,只好靠疯狂跺脚喊话制止:“你爸妈知道知道你在这里丢人现眼吗?脸不要了,就捐给有需要的人。”
倒霉就是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他们两个这出好笑的“隔空对喊”,比招魂还要管用,直接把林思言喊了回来。
他手里拎了两个袋子,买了很多日用品,看到站在门口的周章启,心里已经门清。
“我就出去一会儿,居然就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冷静的极为反常,竟是直接打开了门,还请了人进屋,“不进来坐坐?”
这下轮到周章启傻了眼,迟迟没有动作。
“刚才还把自己当正义之师,现在就怕了?”林思言倒是毫不避讳,“我这没装机关和暗器。”
他甚至摆好了拖鞋,就等人进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周章启糊里糊涂,但还是老老实实穿上了鞋。
“你们怎么谈,谈多久,我管不着。”林思言倒了两杯水出来,放开了让两人长谈。
作为房子的主人,他很有底气,甚至高抬下巴,摆出高傲的姿态来:“我只认结果,如果她说我非法□□,你们可以一走了之,甚至报警。”
而后他走向自己的卧室,“砰”一下关上了门,不管外面两人如何。
周章启肩膀佝偻着,完全没了之前的气焰,而是毫无逻辑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脑子一热。”
“桑柔。”像是老外互不交好的时候,通常尬聊天气,他也只能轻唤一声她的名字,“不然你还是跟我走吧,万一他发疯起来,做出伤害你的事……”
桑柔把回旋镖扔了回去,:“你有什么资格对他评头论足,他再怎么样,也没你惹得麻烦多。”
周章启完全接不上话,也无从反驳。
醉酒闹事,不停威胁,像个自带GPS的跟踪狂一样,渗透进她生活的角角落落,他自认是个人渣,所以连一直隐忍的唐英,都弃他而去。
想到这里,他又是胸口一紧。
“坏事不会因为隐瞒就被抹掉。”她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这会儿反倒看开,“这样也好,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你不生我的气吗?”周章启本以为她会暴怒。
熟料桑柔却极为平和:“又不是你干的,生你的气干嘛。”
但她冥冥中,开始相信玄学:“所以恶有恶报真的是有道理的,我父母做了那种事,才会那么早走吧。”
时候到了,谁也跑不掉。
“还真是你会说的话。”周章启垂头丧气地应道,那股一直被吊着的气性,全都散了。
他心底深处早已明白,他们早就各走各路,不过是他厚着脸皮,用那件事死缠烂打,才换来最后一点交集。
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多少有点得不到就毁掉的意思,如今失去最后的筹码,他不禁有些茫然。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答复,竟没有唐英的离开让他难过。
他就是犯贱,非等到唐英也寒了心,才发现一个人是那么空虚寂寞。
脏了的衣服不会自己跑到阳台上晾干,冰箱里满当当的食材不会自己变身可口的饭菜,马桶不刷不会永远干干净净,边边角角的地方稍不留神就落了厚厚的灰。
他怀疑自己是翻版何书桓,总是同时对两个女人牵肠挂肚。
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都这样了,你还执意要留在他身边吗?”
桑柔没有丝毫犹疑地点了点头。
周章启总算彻底死心。
离开前,他冲着她望了一眼,目光中带着难言的深意。
心里还藏着让他犹疑的事,但最后还是抱着“就这样吧”的想法关上了门。
桑柔本以为会说得口干舌燥,没想到结束的如此之快,有种“这家伙总算懂事了”的欣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