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一一地应着，最后两人挂了电话。
一旁全程目睹了异样的姜宁的堂哥，看向姜宁调侃道：“怎么？隔壁那个周川跟你告白了？”
姜宁顿住，警惕地看向自己堂哥。
“你放心，我不说。”堂哥依旧懒散地靠在沙发一侧，转头看向电视，“还没成的事我就告家长指不定遭天谴呢。”
“你怎么突然就懂事了？”姜宁好笑地踹了踹沙发另一头的堂哥。
堂哥闪到一边，“人家鼓足勇气认真告白，我还是不瞎捣乱了。”
姜宁突然觉得自家堂哥懂事了，到底是结婚了。
她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发现看的剧都没进脑子，于是放弃了，洗漱洗漱便回房了。
第18章
回到雁城后没多久，姜宁就开始准备入职。
这一天大起了个大早，在家里吃好早餐后姜宁就去杂志社报道了。
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姜宁看了一圈，比想象中的小，整个杂志社大概就二十多个工位，而且现在大半的人不在工位上。
“他们有的出去外采了，有的在会议室开选题会，有的在家里苦逼赶稿呢。”梁之琪突然出现在姜宁眼前，她笑着朝姜宁招了招手，“把东西放那边吧，你的工位在那。”
此时会议室里传出了激烈的争吵声，即使关着门，声音也大得整个办公室都听得见。可是姜宁瞟了眼众人的反应，大家似乎习以为常。
“为了一篇稿子大家不至于搞得关系不好吧？”姜宁悄悄地问梁之琪。
梁之琪听了哈哈大笑，接着她笑着轻声解释道：“你问了我刚来这问的同样一个问题。”
梁之琪解释说：“放心好了，他们吵完出了会议室照样活蹦乱跳。”
姜宁放心地点了点头，继续整理东西。
这个杂志社主要做线上自媒体采访报道，多以万字出头的深度报道和人物特稿为主。姜宁办好入职手续后，就被安排先跟着一个编辑做。
被安排给的那个编辑叫做黄茹，以前做传统记者做了十年，互联网和自媒体兴起，加上对深度报道的兴趣，黄茹从传统纸质媒体转行，加入了这个新兴行业。
黄茹刚从会议室出来，果然她从会议室出来神色正常，全然没有被刚刚会议室激烈的争吵声影响。
她把电脑放在办公桌上，对着姜宁说道：“你现在还不能做单独的采写，先跟着我做，了解这个行业是怎么做的你再着手自己的选题。”
姜宁点了点头，“好的黄茹姐。”
姜宁发现，这个杂志社不像姜宁以前呆过的职场。由于要面对许多商务人士甚至是业内精英，姜宁每每都是穿着精致的职业装。而在这里，姜宁瞟了一眼会议室，大家穿的除了卫衣就是宽松的套头毛衣。就连黄茹姐，穿的也是咖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黑色大衣，头发随意地绑在脑后。
“今天下午我要去雁城大学做个外采，你跟我去吧，看着学一点。”黄茹说。
姜宁点了点头，接过黄茹之前采好的一些素材认真看了起来。
下午两人出发，姜宁拿上采访工具跟着黄茹出了杂志社，她坐上了黄茹的车。
“我们虽然在业内小有名气，但由于人手太少，不能像大杂志社一样一周出四五篇报道，我们一周只能出一篇，有时候一周出两篇是极限。”黄茹在车上说道。
黄茹接着说：“我看过你的那篇非虚构写作，是写得不错，不过问题当然是有的。我们做人物特稿，不是写采访对象为什么这么做，而是写他们的处境和困惑，不像你写财经报道，用数据和事实说话，我们写人物特稿，写的是人们藏起来的那面，写的是不易被人挖掘的细节。”
姜宁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黄茹看到姜宁认真倾听的模样笑了笑，“有时候一篇稿子写好要花两个月，慢慢来吧，多的是要学的。”
很快两人到了雁城大学，出租车在校门口停下，姜宁跟着黄茹进了学校。
黄茹向姜宁解释道：“我现在做的这篇是关于华南大学1978级物理系的故事，主要写的是他们那群人在时代变迁的历史洪流下各奔东西，一路沉浮的本真岁月。”
物理系？那不就是宋乔阳的学院。
姜宁却没多想，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和黄茹去了物理学院所在的楼栋。
姜宁知道黄茹会采访物理学院老教授，却没想到黄茹要采访的是龚老——那个撞见姜宁坐在宋乔阳办公椅上的老人。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姜宁以为龚老不认识她了，她恭谨地和黄茹向龚老问好：“龚教授好。”
“是你啊。”龚教授一眼就看到进门的姜宁，欣喜地说道：“你在这家杂志社工作？”
姜宁笑了，“是的，刚来没多久。”
龚老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黄茹看着两人相识也只是略微惊讶，但想着后续采访应该会好做一些，便没多想，迅速正式开始进入工作。
采访很顺利，黄茹的观察和采访角度都很专业，龚老本人也很健谈，讲到自己和同窗在峥嵘岁月里的起起伏伏，龚老感慨道：“我们时常想念过去读书的日子，我和我的同窗都尽量保持着联系，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的。”
或许是讲得有些久了，龚老喝了口茶，换了个坐姿，“可是我们也到了这种接受分别的年纪了，有的人若无音信了，则永无音信了。”
龚老说，他和一些同窗曾在几年前的同学聚会上见过一面，大概知道有的人可能见一面就少一面，甚至是最后一面，一群人就聊得特别热络。
采访进行了近三个小时，结尾的时候黄茹问起龚老同窗们这几十年来所著的书籍和报刊，想借阅找些素材。
龚老回答说雁大图书馆就有，但现在还没开学，图书馆也没开。
但龚老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掌搭在扶椅上揉了揉，突然笑了出来，“这样吧，我喊我们学院的宋乔阳来，姜宁也认识，他带你们开后门去图书馆。”
末了龚老还强调道：“我们学校图书馆的小姑娘啊可喜欢他了，他拜托什么她们都会答应，我有时候都得找他帮忙。”
黄茹又对姜宁惊讶到，转头挑眉看向姜宁。
“巧合，巧合！”姜宁心虚地对黄茹轻声解释道。
龚老看着姜宁不自在摸了摸鼻头的样子，突然特别想看看宋乔阳的反应。
他立马起身去拿办公桌上的手机，拨打了宋乔阳的电话。龚老什么也没明说，只是在电话里对宋乔阳说快过来，带记者去躺图书馆。
所以当宋乔阳进龚老办公室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姜宁时就顿地愣住，然后他再看向坐在对面喜笑颜开的龚老的时候，宋乔阳似乎懂了什么似的，无奈地一笑。
他走到龚老身旁，附身在他耳边轻声抗议，“您这是不是稍显刻意？”
龚老听了朝宋乔阳的肩膀一巴掌拍去，力度也不小，疼得宋乔阳呲牙咧嘴。
虽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但这大幅度动作也看得姜宁和黄茹一惊。
兴许是注意到自己这一掌太过惹人注意，龚老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伸手轻轻抚摸这刚刚拍过去的宋乔阳的肩膀，一边抚摸一边轻声对着宋乔阳说道：“你天天在这磨磨唧唧，你妈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
宋乔阳一听还想说些什么，一看龚老朝他瞪大眼睛，拧着眉毛，一副倔老头模样，他就止住了嘴。
宋乔阳讪讪直起了身，转身对着姜宁和宋乔阳微微点头，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三人一出办公室，姜宁就问宋乔阳，“龚老刚刚打你干什么？下手还真不轻。”
宋乔阳心虚地抿了抿唇，慌乱之中想了个理由，“他可能觉得我干活不积极？”
宋乔阳觉得这个理由也差不太多，应该不算是骗姜宁。
而姜宁睨着眼看向宋乔阳，整个表情仿佛都在说你宋乔阳天天泡实验室还不积极？
宋乔阳似乎也读懂了姜宁的表情，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适时地转移了话题，“等会弄完你还有事吗？一起吃晚饭去？”
宋乔阳心虚的样子太明显了，姜宁也懒得计较，想着饶过宋乔阳一条小命，顺着他的话回答了，“不知道，等会儿得看黄茹姐还有什么安排。”
谁知刚走到楼下，黄茹喊住了姜宁。
“图书馆你就自己吧，我还得回去整理素材。”黄茹说，“找完书你再回去结合之间我给你的东西写一点出来，多和我沟通沟通。”
姜宁应了下来。
交代完黄茹也不再停留了，朝不远处的宋乔阳解释几句后便开车离开了。
“走吧，宋老师。”姜宁目送黄茹的车离开，随后拍了拍身旁的宋乔阳。
宋乔阳点了点头，带姜宁去图书馆。
到图书馆两人并没有从正门走，宋乔阳带她绕到了图书馆的左侧，那里有个小门，姜宁随宋乔阳进去，右手边是一间大的办公室，左手边的房间则堆满了书。
听到声响，办公室的人都抬起了头，看清来人后，几个女生开心地打起了招呼，“宋老师来了呀。”
宋乔阳点了点头，身体微侧，向大家介绍他身后的姜宁，“这是要采访龚老的杂志社编辑姜宁，她要找点老人们之前写的书和文章做素材，我们不借走就在这看完。”
“好的呀，你们直接上去就行。”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女老师点了点头，“你们要不要把书拿下来在办公室看呀？到时候我们再重新摆回去就行。”
姜宁听到推脱掉了，随后和宋乔阳向她们点头道谢便离开了。
宋乔阳领着姜宁接着朝里走，走廊尽头有一扇玻璃门，出了玻璃门后就是图书馆大厅。
“龚老说的果然没错。”姜宁在后面点评道。
宋乔阳疑惑地看向姜宁。
“他说……”姜宁双手被在身后，正了正身子，身姿变得挺拔，她学龚老学得有模有样，“‘图书馆的姑娘都喜欢宋乔阳，他干什么她们都答应，有时我都得找他帮忙’。”
宋乔阳窘迫地左右到处望了一圈，见没人看到才松了一口气。
“他就爱逗我，你千万别听进去。”他伸手捏了捏姜宁的脸颊，姜宁的脸颊又肉又软，以前经常被人捏。
被捏脸颊的姜宁当然不服输，她也抬手要报复回去，奈何宋乔阳比姜宁高了大半截，姜宁怎么垫脚去捏，宋乔阳都只要轻轻一偏头姜宁就够不着了。
脸颊没捏到，姜宁却一不小心捏到了宋乔阳的喉结。
姜宁哪肯就这么放弃，脸颊捏不到，于是姜宁就着喉结不轻不重地捏住。
看着姜宁气鼓鼓的样子宋乔阳好笑地松开了手，姜宁见势也松开了手。
随后宋乔阳双手搭在姜宁肩两侧轻轻把姜宁身子转了一个方向，接着就放下双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电梯在那。”
看着宋乔阳独自往前走的背影，姜宁作势朝他挥了挥拳头。但也只是对着空气打了一拳。
打完后不知怎么的，姜宁突然看向自己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那是刚刚捏过姜宁喉结的两根指头。
姜宁觉得自己手指头还留着刚刚捏宋乔阳喉结的触感……
走在前面的宋乔阳发现姜宁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向后看去，看到在原地停留的姜宁疑惑地喊了她一声。
处于怔然之中的姜宁瞬间反应了过来，向宋乔阳的方向跑了过去。
第19章
物理类书籍在八楼的理学书库。
出了电梯，整层楼黑黑的。宋乔阳右手握着姜宁的右手腕，然后就牵着姜宁慢慢往前走。
由于宋乔阳握着的是姜宁的右手腕，姜宁就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走在宋乔阳身后。原本可以提出让宋乔阳握另一只手，可是又不知怎么的，姜宁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姜宁作罢，就这样将就着走着。
没走几步宋乔阳就停了下来，姜宁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宋乔阳宽大的后背。
好痛……
姜宁“嘶”了一声。
整层楼暗暗的，姜宁听到宋乔阳在黑暗中笑出了声。
姜宁揉了揉额头，随后握紧拳头，这回真朝宋乔阳的后背捶了一拳。
紧接着就是一阵“哒哒哒”地按开关的声音，瞬间光亮照射了下来，整层楼的顶灯都打开了。放眼望去，满目都是书柜，大致有五六十个大大的书柜整齐地立着。
宋乔阳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自助查询机，“想要查哪位老师的书可以用那个查，如果是文学类随笔就得去三楼。”
“我知道了。”姜宁点了点头，“我得看好一会儿，你怎么办？”
“我去三楼找本书就上来。”宋乔阳左看右看，最后指着东边的阅览区沙发说道，“在那里看书等你。”
姜宁点了点头。
宋乔阳从三楼回来后，手里除了拿了一本待会儿要看的博尔赫斯小说，还拿了两本散文集——龚老的两位同窗分别在在十五年前和五年前出的。
宋乔阳顺着一列列书柜地找过去，最后终于找到了姜宁。
整个图书馆安静极了，琥珀色的木质书柜混合着书籍散发出别样的味道，令人人心神都静了下来。
冬天还未退散，天气还很寒冷，没正式开放的图书馆也没开暖气。姜宁把自己的帆布包铺在地上，然后盘着腿坐在上面。
许是找到了有用的东西，姜宁捧着一本书的前言认真地读着，末了还用手机拍了照，再拿出笔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等着一切弄完了，宋乔阳才走了过去，把自己找到的两本书递给了姜宁。姜宁接过去看了眼书目，用气声轻声地对他道谢。
明明整个图书馆都没人。
宋乔阳也没提醒她这件事，只是轻轻地一笑，随后用手拍了拍姜宁的脑袋便走开了。
宋乔阳不知道坐在沙发上看了多久，直到姜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意识到天色已经黑了。
姜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下了三楼，怀里抱了好几本三楼的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