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川有点害羞，他手扶在脖颈后揉了揉：“我也谢谢你，那时候你牵着你的狗救了我。”
姜宁一听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那我们是互相成就啰？”
周川笑了笑。
姜宁抿了抿唇，还说说出了那句话：“但是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你的告白。”
姜宁终于说了出来，可是周川并没有感到意外，似乎在给姜宁打电话告白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现在反倒松了一口气，那拧紧的心脏像是突然放松了。
周川问道：“我能问理由吗？”
姜宁抿着嘴想了一会儿，但还是摇了摇头：“可能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跟你在一起的感觉吧，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慌张。”
周川低垂着眉眼笑了：“明白了。”
“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回家写稿子。”
周川微微点了点头。
姜宁站了起来，拿上自己的包，走之前她郑重地看着周川：“谢谢你，周川。”
“我也要谢谢你。”周川回复姜宁。
想说的都说完了，姜宁便不再说什么，跟周川道别就离开了。
姜宁走后周川还是坐在原位坐了好一会儿。
他看到姜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再透过窗户向外看，姜宁出了门便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出租车渐渐开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周川就这样看着窗外街道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前台结账，结果服务员告知他那一桌已经有人结了。正准备打开付款码的周川蓦地顿住了，随后释然地一笑。
他恍然想到了想到了好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姜宁的堂哥结婚。
那时候姜宁早已不长居青桥，而是住在了北京。周川和家里人去参加喜宴，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姜宁。
周川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那样的场景。
姜宁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西装外套，两边柚子麻利地挽了起来，正忙着给客人端茶倒水。
周围客人八卦地问她工作和生活，她也只是简短地回答了几句。客人夸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转身就进厨房帮其他的忙去了。
到正式吃喜宴的环节，人太多没地方坐的姜宁挤到了周川这一桌。大家都在热闹谈笑的时候，姜宁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饭，吃完了礼貌地跟长辈说声“我吃好了，你们慢吃”就离开位置，一直到最后结束，周川都再也没见到过姜宁。
原本周川觉得姜宁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她会牵着狗救被一群男生围困的自己，告诉自己“他们打你，你就打回去”。
但是周川觉得姜宁就是这样，会帮助人，但永远礼貌且疏离，没人能够真正走进她。
直到他那天在快餐厅见到看着手机开心地咧嘴笑的姜宁。
周川走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姜宁把三袋饮料直直地提在宋乔阳眼前，宋乔阳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随后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上楼去。
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了，姜宁往宋乔阳肩膀捶了一拳，宋乔阳也不躲开，只是侧头看向姜宁，耸了耸肩。
即使只看到侧脸，周川都能看清楚，宋乔阳微笑的侧脸。
周川胸腔一阵烦闷。
看来真正进入姜宁的人生，比抽干湖里的水还难，可能有人做得到，但至少不是他。
周川收起手机跟服务员道谢，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咖啡厅。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阳光正好，整座城市逐渐击退了寒冬的侵略，已不再见灰蒙蒙的景象。
街边树木逐渐翠绿，偶能听见些鸟叫。
是春天要来了。
第21章
又连续改了一周的稿，姜宁终于在截止日期之前将文章发了出去。
点完发送的那一刻姜宁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黄茹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一听到终于可以休息了，姜宁开心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正准备跟黄茹道谢的时候——
“休息这几天可以想想选题。”黄茹说。
姜宁的笑容僵住，嘴角努力地向上牵扯出一个弧度，“好的，谢谢黄茹姐。”
稿子发出去一天，阅读量就达到了5万，梁之琪跑了过来向姜宁表示祝贺。
姜宁“我这只是打杂的，还不是黄茹姐的功劳。”
“也快了。”梁之琪趴在办公桌上的挡板上，“你也马上要一个人做采写了。”
“地狱啊。”姜宁哀嚎道，“这比写财经难多了，论心也论迹。”
“但有趣，不是吗？”
姜宁点了点头，以第三者的角度书写他人的人生的同时对自己也重新进行了一番审视。特别是交稿子的那一刻，有一种结束一段旅程的快感和不舍。
快要下班了，姜宁收拾好东西，接下来有好几天假期，她得好好玩个痛苦。
可是第二天她还是去了趟雁城大学。
姜宁把写好的采访稿打印了出来，装订好给龚老送了过去。
龚老拿着文稿细细地看了好久，整个办公室万籁无声，姜宁就静静地坐在一旁。
半个钟头过去了，龚老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稿。他取下了眼镜，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写得真好啊，借着这篇文章，回忆了我短暂又深刻的时光。”龚老重新戴上了眼镜，和蔼地冲姜宁微笑，“真的很谢谢你啊，小姜。”
“您客气了，您的喜欢对黄茹姐和我来说是最好的鼓励。”
龚老笑着点了点头，他越看这姑娘越顺眼。
虽然前几天宋乔阳那小子突然跑办公室来告诉他自己和姜宁不是他想的那样，让他别到处乱说。
但是龚老好歹活了这么多年，这么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始终相信眼前的这小姑娘和宋乔阳那小子能成，两人就是有一种天生一对的气质。
龚老没把宋乔阳的话放在心里，只是把那小子轰了出去。
知道没成还不抓点紧，天天只知道辟谣，龚老简直恨铁不成钢。
龚老把姜宁送出了办公室，他喜笑颜开地对姜宁说道：“今天他们在篮球馆搞什么教职工篮球赛，宋乔阳也在，你去看看呗？”
“啊……”姜宁想着自己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下来，“好的，我去围观围观。”
龚老送走了姜宁，临别前还告诉姜宁体育馆怎么走。
看着姜宁离开的背影，龚老欣慰地笑了。又帮这臭小子一次了，龚老想，希望这小子快点开窍。
姜宁去体育馆前给泮子衡发了消息，问他在哪，哪成想他也在体育馆参加篮球比赛，刚比完，等会就是宋乔阳那场。
姜宁到体育馆，扫了一眼观众席就找到了泮子衡，她跑了过去，突袭着拍了泮子衡的肩膀。
泮子衡受到惊吓，捂着被拍到的肩膀惊恐地回头：“姑奶奶，轻点轻点！回回这么大力打我人都废了。”
“下次下次。”姜宁笑嘻嘻地坐下，立马望向底下的比赛场地。
“宋乔阳在那，刚开始第二节 。”泮子衡递给姜宁一瓶水，随后指了指场地的一边。
顺着泮子衡所指的方向，姜宁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黑色球服的宋乔阳。此时场上比分16比13，宋乔阳那队目前比分落后。
此时球在队友手里，宋乔阳被两个防守在底角压缩从而被逼至底线。此时被追防的宋乔阳通过队友扣进去，向内线卷入甩掉防守要到了球，随后宋乔阳立马转身，对准篮框来了个立定投篮，球稳稳地被投入篮框。
通过一个完美的队友之间配合，宋乔阳队增加了两分。
“宋乔阳不错啊。”看到宋乔阳上篮后，姜宁夸赞了一句。
“你才发现啊。”泮子衡说道，“咱乔阳高中就打得挺好的了，你又不是没看到。”
高中每年都会进行篮球比赛，每个班之间对打，宋乔阳和泮子衡每回都在。每次篮球比赛，泮子衡都会强烈要求姜宁和于然苒多拉点人特别是女生来当啦啦队，给班级加油助力。
姜宁不是没看过宋乔阳打篮球，以前只是觉得宋乔阳会打篮球而已。
可是在许多年后的今天一看，姜宁总能被远距离传球、运球和带球上篮的宋乔阳给吸引住视线，就连在比赛途中拿起衣领粗略地擦汗、防守对方时因为喘气而胸膛剧烈起伏这种细微的小动作姜宁都能尽收眼底。
姜宁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收起思绪重新镇定看起了比赛。
第二节 比赛很快就结束，宋乔阳队比分还是落后了，中间是15分钟的中场休息。
哨声一吹响宋乔阳就朝场外的休息区走去，可是不知怎么地，余光似乎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抬头仔细一看，果然，姜宁正坐在观众席第一排。
他略微一顿，原本在比赛时的凌厉全然不见，他笑颜逐开，快步走到观众席下。
姜宁原本没打算跟宋乔阳打招呼，正跟泮子衡聊待会要不要再叫上于然苒纪盛祺去哪吃一顿的时候，泮子衡拍了拍她示意她往场上看。
姜宁转头就看到看着她微笑着走进的宋乔阳。
姜宁走过去趴在围栏上低头看向台下的宋乔阳，“宋教授你们得加把劲儿啊。”
“还没结束呢，我们会赢的。”
宋乔阳听到姜宁的嘲弄，只是一笑。
因为剧烈运动带来地疲累，他双手叉腰借力地站着。
他站在底下仰着头，也不管顺着下颌线滑落的汗水，双眼清明地望向观众席上的姜宁，“等会儿一起去吃饭？”
“嘿，我刚还和泮子讨论去哪儿吃呢。”
姜宁看到宋乔阳队友围到一起正在讨论，赶紧催促宋乔阳，“你先快去吧，等会儿比完赛找你。”
宋乔阳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队伍的休息区，于是听了姜宁的话跟她说了几句便跑回自己休息区去了。
泮子衡看着回来坐下的姜宁，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姜宁，你在北京的时候工作累不累啊？”
“还好啊，怎么了？”
经历上次在球场和宋乔阳的谈话后，泮子衡本想为好兄弟着想探探姜宁口风，可是听到姜宁的回答后泮子衡更加疑惑了，那宋乔阳口中的“累”是哪种累？
“没什么。”泮子衡回过神来，拍了拍姜宁让她看向台下的比赛场地，“要不要看看哪个感兴趣，爷介绍介绍你们认识。”
姜宁皱了皱鼻头，嘟囔着，“不要了吧。”
“哦？”泮子衡目光炯炯，“难道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我忙工作呢！”
“借口！”泮子衡暗暗地吐槽了一句，看姜宁反应不是很热烈，又想起上回宋乔阳说的话，还是止住了嘴，继续看比赛。
没过一会儿纪盛祺就下课过来了。
“姜宁姐好久不见！我可想死你了。”纪盛祺一来就对着姜宁甜言蜜语。
姜宁一手挡住纪盛祺正准备拥过来的热情拥抱，“打住打住，你一这样我就觉得我又得帮你干什么活。”
纪盛祺努了努嘴坐到泮子衡身旁，“哪有，你帮我想得太坏了。”
三个人又拌了一会儿嘴。
比赛进行得不是很顺利，快六点了还没打完。第四节 打完两边同分，要进行一场加时赛。
这时于然苒也下班过来了。
“幸好今天不加班，还能赶上看一场比赛。”
纪盛祺接话道：“加时赛了，刚乔阳哥还摔了一跤。”
“严重吗？”
“严重啊，姜宁姐都‘哗’地一下站了起来。”
于然苒睨着眼睛看了眼姜宁，“她站起来有什么好奇怪的。”
泮子衡一听就哄堂大笑，本来就疑惑的纪盛祺更加疑惑了。
“你就当她一向大惊小怪吧。”
纪盛祺只当是泮子衡想到了什么他们高中的趣事，没当一回事，继续看球了。
姜宁则因为在回黄茹姐的微信消息没注意到三人的对话，问泮子衡他也只说看球看球。
加时赛开始了，于然苒又挪了位置坐到了姜宁身边。
“今天怎么不重色轻友了？”姜宁问向于然苒，“不见江声啦？”
自从于然苒谈恋爱后，姜宁和于然苒见面逛街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不是要陪她的江声加班就是要和江声一起看电影。
江声江声，姜宁没想到于然苒谈起恋爱来是这么……像是泡在蜜罐里的小女生似的。
一听到江声的名字，一向“拽姐”似的于然苒似乎温婉了一些，“这不你们今天有大活动吗？我怎么能缺席？”
看着于然苒的甜蜜模样，姜宁没再打趣，和于然苒一起专心看球。
比赛终于结束了，宋乔阳在最后一分钟投入了一个远距离三分球瞬间结束了比赛。
观众席上一阵沸腾。
“宋乔阳可以啊。”于然苒夸奖到，“那一球帅到我了。”
姜宁却注意到宋乔阳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可是看着他如往常一样跟队友击掌庆祝，就以为是太累了每当一回事。
姜宁一群人在泮子衡的带领下走下了观众席，朝宋乔阳队的休息区走去。
宋乔阳在接受学校新媒体中心的采访，泮子衡在跟同事攀谈，姜宁就在一旁找了个空椅子坐下，低头玩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姜宁身边的空位有人坐了下来，而且动作幅度很大，像是没法借力缓冲似的一屁股坐下去的。
姜宁看向身侧，是采访完的宋乔阳，他左腿伸得长长的，微微抬起没有着地。
宋乔阳右手搭在姜宁的后背椅上，侧着身子面向姜宁。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额前的碎发被宋乔阳胡乱地拂在两边，毛巾歪歪地挂在脖颈处。宋乔阳此时像只落水的小狗，他眉头微微蹙起，可怜兮兮地看向姜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