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烟,把他胳膊往外一推,拒绝了他的热情,说了句:“那你抓紧。”说完又忙着去疏通交通了。
江南连连道谢,和车晓一前一后地向着路虎的方向走去。等他走近看清司机的脸时,忍不住惊讶地挑了挑眉:“小覃,怎么是你?!你没事儿吧?”
那个叫小覃的看到江南,赶忙道:“二少爷,我……”他话说到一半,眼角余光撇见正朝这边走来的车晓,于是赶紧闭上嘴,接着眼睛一闭,双手往方向盘上一搭,一头就栽了过去,只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圆脑袋——居然就这么「晕」了。
江南:“……”
车晓上前一看,见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便问江南:“他怎么了?受伤没?是你认识的人吗?”
江南看了看前一刻还中气十足和他说话的人突然不动了,不确定可不可以移动他,有些担忧地说:“外表看不出什么,也没看到明显的外伤,刚还好好的,这会儿突然不动了……可能是晕了吧。他是覃叔的儿子,覃叔是我爸的司机。”
叫小覃的一边装晕,一边听他俩说话,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姑奶奶,你和少爷赶紧走吧,别管我了,算我求求你们了。”
江南和车晓自然听不到他心里的祈祷,对话仍在继续:“那你要不要留下来等120来了再走?我先去警察局那边等你。”
一听到车晓这么说,小覃忍不住松了口气,恨不得替他家少爷赶紧答应,结果就听他家少爷不紧不慢地说了句:“120很快就来了,你先别走,我先看看他有没有事。”
他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被车晓发现他就是那个在医院里想要偷她项链的毛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这一晕倒省了不少事,交警也不一一盘问了,毕竟生命大于一切,等醒了再做事后调查吧。
小脏车司机手臂擦伤很严重,一直在那里痛得哼哼唧唧的,更是没法接受调查,他们只得作罢。
咔嚓咔嚓拍摄了一下事故现场,估算一下车祸发生时间,确认路段发生时的摄像头编号,回去调监控,基本就算完事了。
车晓看了看江南,又看了看不动的某人,再环视一下周边混乱的现场,头痛地揉了揉眉心——这个早晨有点糟糕啊!
好在120很快就来了,只不过某路虎司机跟狗皮膏药似的,护士小姐查看他头部有没有受伤的时候,他却死命地攥着人家的衣服不放,还把头硬蹭进人家小姑娘的白大褂里,搞得小姑娘非常尴尬。
旁边的男医生看不下去了,搞不懂这人什么臭毛病,估摸着是趁机吃人家小姑娘豆腐,于是走上前把他从小护士身上撕开。
结果……某人又死赖着自己不撒手了。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大度,男医生也随他去了。
江南和车晓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这个小覃是不是撞坏了脑子,说晕又不像晕的样子,让人十分费解。
尤其是车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到小覃被抬上救护车,她又疑惑地朝那边看了看,这一看,某人正生龙活虎地朝这边张望,一和她对视,马上做贼心虚地别过头去,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呃……”就说怎么这么怪怪的,他怎么那么像那个小毛贼?!
车晓下意识地向救护车走去,完全忘了此时正在路况复杂的十字路口,她差点被司机撞到,好在被江南眼疾手快地拉向了一边。
司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她听着觉得特别吵,皱了皱眉,一句话都不说,一心朝救护车走去。
小覃意识到她要走过来,赶紧催促车子快点开。等到她快走近的时候,只能看到一股汽车尾气耀武扬威地飘向空中。车晓的眼眸沉了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这一停顿,她的身旁又开过去几辆车。这样太危险了,江南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到了路旁:“走吧,应该没什么事了,我们去警察局。”
“不,我们去医院,跟上那辆救护车。”车晓固执地说,然后快步上车系上安全带。
“怎么了?你见过小覃?”从刚一开始他就发现车晓不对劲了。
还有小覃的反常……江南点火发动了车子,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说不上来,看着很面熟,所以想去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小覃,他是江南爸爸的司机,那他偷项链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指使?车晓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江南,眉头皱得更紧了。
救护车来自市二院,江南对路况很熟,不用跟也能准确找到,他侧过头问车晓:“小覃以前是不是对你做过什么事情?”
那小子要是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江南第一个不放过他。
经过刚才交通事故的耽搁,这会儿已经9点多了,路上车辆也慢慢少起来。
车晓看着渐渐宽松的车道,没有直接回复他的话,而是反问道:“覃叔他们家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缺钱用吗?”
“应该不能。他跟着我爸很多年了,在这个城市里的薪资应该不比刚研究生毕业的白领低,毕竟是我爸的老司机,老江不会亏待他。”
江南敏锐地觉察到车晓话里有话,又问了一句:“怎么?”
车晓摇摇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只好含糊其辞地答道:“没事,可能是我认错人了。”或者是真的想多了。
江南扶着方向盘的手一顿,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不由得一愣:“难道……昨天去你病房偷东西的是他?!”
车晓不置可否,江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眯了眯眼,轻踩了一脚油门,车子立马欢快地朝前走去。
等到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小脏车司机进了急诊室,哪里还有小覃的影子?
医生忙忙碌碌的,江南问了好几个人都不清楚情况,直到看到出现场的那位男医生走出来,他俩赶紧跑上前询问:“请问医生,那个路虎司机去哪儿了?”
医生一听到江南问起他,马上沉下脸来:“你问那个狗皮膏药?一说起他我就来气,在现场的时候死死抓住医生的衣服不放,我们还以为他有多严重,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说自己没事了。这不是浪费我们医生时间吗?什么人嘛这是!”医生骂骂咧咧地走了,都走远了还不忘翻个白眼给他们。
江南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等车晓说话,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我们去清安查监控。”
“算了江南,也许是我认错人了,我们还是去公安局吧。”车晓有些犹豫,觉得手里的资料不交出去很不安全,至于那个小毛贼是不是小覃,暂时顾不了许多了。
调医院的监控有苏栩萌在,倒不是什么难事。他点了点头,当即给苏栩萌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把监控调出来发到他手机上,便和车晓重新走了去公安局的路。
钟邵听说有人找他有点莫名其妙,他不记得今天约了人。等他走到会客室,看见江南曲着大长腿坐在他们低矮的椅子里慢条斯理地喝水,旁边还坐着个二十出头相貌清丽的姑娘,他的眉眼顿时弯了起来:“江南,稀客呀!”
他笑着冲江南敬了个军礼,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这位是?”
江南:“我女朋友。”
车晓伸出手:“你好,车晓。”钟邵看了看女生白皙修长的手,伸过去礼貌地轻轻握了一下很快分开,意外地发现她的指尖有些冰凉。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江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这次特意过来,没事才不正常。
江南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开始慢慢叙述:“事情是这样的……”
他从车晓最初做噩梦,到和车晓去老屋,再到进行催眠,去春苗取出资料,以及破译出来名单这一系列事情言简意赅地跟钟邵说了,而且没有遗漏任何一个关键点。
钟邵听完后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再抬头就对上江南和车晓期待的目光。
看见他们如出一辙的表情,钟邵忍不住笑了:“你俩要不要这么同步?来,放松,不要这么严肃,搞得像要把我吃了似的。”
他起身关掉了会客室的门,再次返回时恢复了办案时的严肃,问出了江南他们进公安局后的第一个问题:“你知道16年前你父亲是为了什么案子做卧底吗?”
车晓回忆了一下,没有任何头绪,只好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当时你父亲用的是真名还是化名?”
她毫无意外地又摇了摇头,心里沮丧极了,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这些小表情被那两人尽收眼底,江南握了握她的手以示鼓励,钟邵轻轻笑了笑安慰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如果你什么都知道了,那还来找我干嘛呢是吧?”
他的声音很轻,听在耳边像夏天的风一样清凉悦耳,“这样,你把你父亲和你母亲的详细资料给我一份,我去系统里查一下再给你们答复。”
“那……名单怎么处理?”江南问出了车晓想问的。
“先留在你们那里,等我查到了具体属于什么案子,归哪个警署负责再告诉你们,免得留在我这里泄漏了。”
“放在我们身边也很不安全,主要是人身安全……”江南便把这两天车晓遭遇小偷、来的路上差点发生车祸跟钟邵提了一嘴。
“那给我吧,我尽快给你们答复。”钟邵说完,郑重地接过车晓递过来的资料,又叮嘱了一句:“这几天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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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21章 、热吻
——发乎于情而止于礼——
钟邵推掉了下午的工作,找领导申请了资料库查询权限,便全神贯注地开始调用历史资料。
当他输入康宇哲这个名字时,系统弹出了一个带着红叉的对话框:“暂无相关资料,请重新输入查询关键字。”
他一连输入了三次,都是这个提示,这倒没怎么超出他的预期,做卧底用化名太常见了。
他又开始检索「连晨」,这下倒是有好几个同名同姓的,男女都有,其中一张栗色卷发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点开一一往下看,和车晓给他的资料进行了对比,发现出生年月日及长相都符合,应该就是她母亲了。
他关掉了其余人员的资料,点开详情仔细查看起来,越看越疑惑:这和车晓给他们的出入太大了。前面一部分资料还算正常,连晨正常从警校毕业后,最开始做的是文职工作,专门做案卷整理,根据案件进度进行结案或未结案的分类整理。
按说这种工作不会有太大的出入,结果不知怎么的,在其中一份结案资料里夹着一张金卡,还专门用纸条写明是赠送给连晨的,连密码都附上了。
去银行一查,里面的金额居然有100万。再一看案卷,还有很多疑点未解开,根本达不到结案标准,不知怎么的就给判了结案。
受贿金额超过20万就属于「数额巨大」范畴了,更何况是100万。
若严格按照刑法判刑,至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还得并处罚金。
考虑到连晨是在未知的情况下被动受贿,本人无主观故意的倾向,最后给予开除处罚,并且永不得录用。
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也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也就是所谓的障眼法,拨开一层层遮羞布,下面才是事情的真相。
考虑到后续发生的种种事情,钟邵自然而然把连晨的「犯罪事实」归结为掩人耳目一类。
只是这样的查询对事件并没有多大的推进作用,后面他们去了哪里又做过什么,完全没有记录。
他皱了皱眉,打开车晓给的那份名单,一个个在系统里查询比对,以期找到更多的线索和关联资料。
——
“你说,我们做这些有意义吗?十多年前的事情,会不会连案卷都毁了?”
天气太热了,江南带车晓来到了朋友开的咖啡厅,他们预定了一个包间,隔绝了外面的酷暑和喧哗。
车晓正慵懒地躺在沙发椅上,把江南的大腿当枕头。包间里的环境让人昏昏欲睡,她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困倦。
什么叫有意义、什么又叫无意义呢?
意义这东西本没有明确的含义,有些事情对甲来说有意义,对乙来说估计就没意义——还得看当事人怎么看。
江南摸了摸她的头发,细细软软的手感很好,加上她皮肤的细腻触感,让他的心有些痒痒的,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浓浓的情意:“你觉得有意义,那就是有意义,我们没有必要每件事都去衡量一下值不值得才去做对不对?
当初我们只是想找回你的记忆,并没想到会牵扯到后面的这些事情。
只要你觉得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了。只要是不损人的,我都陪着你去做。”
车晓被他摸得脸有些发烫,再听到他近似呢喃的低语,一时有些恍惚。
觉得这样过日子其实挺好的,有人爱、有人陪,还有人跟着自己天南海北的疯。
人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吧。她久久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感激和温柔,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江南看着她盛满星光的眼眸和微微上翘的嘴角,说不出的迷人和甜蜜。
他忍不住低下头去,给了她一个缠绵的热吻。一时间包间里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只能听得到他们彼此的心跳和喘息声。
这个吻又深又持久,车晓的大脑被搅得一片混沌,两个矛盾的声音不停地跳出来拉锯,一个说「够了,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另一个却说「就这样吧,让我们一起沉沦吧」……
直到江南情不自禁地解开了她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温暖细腻的手顺着她的锁骨往下滑的时候,她才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惊醒过来:“不要……”
江南的动作被打断了,一时有些迷茫,眼里的占有和侵略意味深重。
这还是车晓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这种情绪,她呆愣了几秒,接着就听江南在耳边呢喃了一句:“晓,给我,好不好?”他的吻又霸道地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