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想着，忍不住开始嗑起CP，脑子里甚至开始幻想她跑他追的浪漫画面。
而远在家里正画画的沈君牧不知道怎么的，鼻子忽然发痒，对着电脑屏幕连打了三个喷嚏。
他摸了摸鼻子，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空调。
温度调太低了？
*
下午方于渊回来的时候，脸色臭得骇人。只见他疾步走进办公室，把门一关，百叶窗一拉，没过几秒办公室里就传出玻璃碎裂的声音。
办公室外的每个人闻声向办公室的方向望去，鹿溪也不例外。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就见林欣带着林律师急冲冲地赶来，脸色凝重地走进办公室。
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林欣和林律师从里面走了出来。林律师拿着手机，拨了个号码，就急冲冲地走了。
鹿溪从座位上站起，小声叫着林欣，伸手把她往自己的工位上一拉，压着嗓音问她：“欣姐姐，墨西米那是不是出问题了？”
方于渊的失态，很明显与墨西米有关。
林欣眉头紧锁，刚想回答，抬眼看了看周围，语气一顿，反手一握鹿溪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
来到楼道，林欣小心地看了看上下楼，确定没有人后，才小声地与鹿溪说道：“这次有点棘手，虽然王总是相信我们的，但亚蒙那里也咬死了计划书是自己做的。王总那里也没办法，只能让我们自己找证据，解决这个事。”
“啊？可是这个项目这周不就要出结果吗？”
“谁说不是呢，现在我们手头的证据并没不充分，即便证明了计划书是艾米从小陈那里拿走的 ，但是根本没证据可以证明亚蒙上交的计划书是从我们这里剽窃过去的，更何况他们还比我们早一步将计划书交过去。”林欣的表情也是十分烦恼。
“可是我们有DOME呀，亚蒙不是根本拿不出来吗？”
林欣苦笑了一下，“他们已经有了我们的计划书，如果在这段时间内做一个粗糙版的递交过去，我们也根本没任何办法。甚至他们还可以反咬我们一口，说是我们剽窃了他们的内容。”
“怎么可以这样？”鹿溪急了。
林欣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没有确凿的证据，对我们来说太过被动了。王总虽然相信我们，但时间不等人，墨西米的其他股东也根本没耐心等所谓的真相。”
鹿溪听着，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
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时失误，将文件误发给小陈，根本不会让艾米有机可乘，给亚蒙钻了这么大一个空子。现在不仅公司要承担巨大的损失，甚至可能连这几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诚信市场都将一并失去。
“对不起……”鹿溪低垂着脑袋，双手放在身前紧紧地拧在一起，自责不已，“都怪我……”
林欣看着鹿溪那自责的模样，心下有些不忍，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她道：“没事的，方总那么聪明，一定能解决的。”
回到工位上，鹿溪已经完全失去了上班的心情，她摸着鼠标，手下烦躁地摇晃着鼠标。
不知鼠标点到了什么，桌面的一个文件夹被打开，里面保存着许多图片。
鹿溪皱着眉头，并没有关闭文件夹。她左手撑着下巴，右手轻轻地滑动着鼠标的滚轮。文件夹内的照片在滚轮的滑动下缓缓地下滑，直到快滑到三分二的位置时，鹿溪猛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她看着电脑桌面，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滑动着鼠标，快速地点开，全屏放大其中一张图片。
这图片是两个月前，她帮公司领取软件著作权登记证时拍的照片。
她看着图片上的软件名称，又快速地打开了给墨西米的计划书，找到计划书内关于软件的介绍，看到介绍中软件所依附的核心技术那一栏写的正是登记证上的名字。
鹿溪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她对面坐着的林欣也吓了一跳，刚想问她怎么了，就见她欣喜若狂地往方于渊的办公室里冲。
林欣满腹疑问，但又怕她这时候横冲直撞地惹恼了心情不好的方于渊，急忙也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的方于渊正在烦恼，听到办公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刚要发火，在抬眼看到门后的来人是鹿溪后，就硬生生将火气憋了回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勉强温柔：“鹿鹿，怎么了？”
“方于渊，我问你，亚蒙的计划书是不是跟我们的一模一样？”一进门，鹿溪完全顾不上了，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询问关于计划书的事。在她身后进来的林欣听到如此问话，当即捂住胸口，努力抑制住自己那想把她不知死活的嘴捂上的手。
方于渊正为此事发愁，耳中听到她那毫无顾忌的问话，心下的烦躁不觉地加重了几分，但依然压着火气，点了点头，“嗯。”
“你确定是一模一样的吗？”鹿溪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又追问了一遍。
方于渊听着，放在办公桌上的手默默地紧握成拳，唇角紧抿，在胸口的火气又上涨了几分的同时，缓缓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怒火已经在爆发的边缘来回试探。
林欣急忙走到鹿溪的身边，伸手一抓她的胳膊想将她拉走。可鹿溪却十分固执，脸色坚定地又重复地问了一遍：“你们能确定那计划书，特别是关于软件介绍的部分，真的跟我们的一模一样吗？”
这一次，她将目光投向林欣，眼里寻求答案的眼神十分坚定。
林欣不知道鹿溪此刻为何如此坚决的想要得到答案，但她了解鹿溪的脾气，这时候如果不给她一个答复，就算天崩地裂，她都不会死心。
她冲鹿溪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口气：“对的，其他的可能有些出入，但是软件介绍的部分，是一模一样。也就是因为这样，王总也表示很难办。”
“这就对了！”鹿溪听到林欣的回答，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我们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计划书是亚蒙剽窃我们的！”
“什么？”
“真的？”
方于渊猛地睁开眼，眼里满是惊愕。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鹿溪的身上，就见面前的鹿溪一改平日被当花骨朵保护着的状态，唇边噙着胜券在握的自信笑容，眼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方于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曾经申请过软件著作权专利这件事。”
第21章
软件著作权专利的申请别说方于渊不记得了，连技术部都无人在意。
这项核心技术技术部其实已经研发了很久，但因为这一技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独属于孟思勉和技术部的为爱发电，因此公司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心血和资金。
但在该技术完成的那一天，技术部还是高兴坏了，连一向以抠门著称的孟思勉也难得大方的请整个技术部吃了顿饭。
鹿溪是在一次方于渊和孟思勉的谈话中无意间得知此事，对于原创专利的敏感，她了解到软件著作也可以申请专利后，在得到方于渊和孟思勉的同意，就着手去办这件事。
这件事说复杂也不复杂，但说简单却一点也不简单，光是那几十页的申请材料，就让她头疼无比。
而那几天，正巧赶上公司接了个大项目，技术部忙得火热朝天。
鹿溪对软件这块本就一窍不通，看着技术部发来的犹如天书的简短说明文件，她更是束手无措。
就在这时，小陈出现了。
他不仅忙里偷闲地给鹿溪解码那犹如天书般的说明文件，还十分耐心地帮着她一起完成了那几十页的申请材料。这也导致了在后来的日子里，每当遇到软件相关的问题，鹿溪都会在最后提交材料的时候，找小陈过对一对。
在这次与墨西米的合作计划中，孟思勉大胆的提出想将这项核心技术运用到APP中，将APP的功能搭建在该技术上，与墨西米的强大市场合作，得到一个双赢的结果。
但因为从研发到完成技术部一直都低调处理该事项，因此除了技术部，整个公司也没几个人知道，对外更是缄口不提，从而也让亚蒙钻了空子。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孟思勉提到过，只要将该技术的源代码和研发过程的证据拿出来，哪怕亚蒙在这段时间内做出类似的东西，根据时间对比，我方也是占上风。
可方于渊是个做事求稳的人，这些证据在他的眼里还远远不够。他要的是百分百的，可以完全将对方打回原形的证据。
但著作权专利证的出现就完全改变了他们被动的局面，方于渊让鹿溪把证件找出来，让林欣喊上林律师，准备直接杀去墨西米。
这一次，就算亚蒙再如何巧舌善变都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走过鹿溪身边的时候，方于渊猛地停下了脚步，他看向一脸正色的鹿溪，深邃的眼底不禁浮起浓浓的笑意，唇边也勾勒出一抹愉悦的笑容。他有一种拥抱鹿溪的欲望，却在看到她那双澄亮的明目后又硬生生地强压了下去。
他伸手，揉了揉鹿溪的脑袋，声音低沉温软：“鹿鹿，这次做的很棒。”
这是鹿溪在这里上班这么多年来，方于渊第一次用像对欣赏林欣一样的态度夸赞她。
鹿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着方于渊他们匆匆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傻笑了一下。
嘿嘿，被夸了。
*
终于把最新一画的初稿挽成，沈君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撑着腰，前后左右地摇摆了好几圈，让这僵硬的身体舒展一下。
电脑上Q.Q里蒋伊书的头像一直在跳。
他弯腰，晃动着鼠标，点开了她的头像。
【伊伊：君牧，我把甲方的商稿合同发给你，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你打印出来签名后，我这两天过去拿。】【伊伊：对了，甲方那里提了几点要求，你看一看，然后改一改。】【伊伊：改稿要求.jpg】
蒋伊书所说的商稿是沈君牧在两个月前画的一张插画，图片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在海边散步的治愈系风格插画。半个月前蒋伊书联系他说有人想将这副画买断商用，直到今天才姗姗来迟地发来合同。
沈君牧先是点开蒋伊书发来的甲方关于改稿要求的图片，看上面提及的要求不算太麻烦，只是希望画手可以将画中原本的少女换成一对情侣。关闭图片，再打开她发来的商稿合同，飞快地阅读了一遍合同上的内容，确认没有问题后，给蒋伊书回了条消息，将合同打印出来。
在打印合同的间隙，沈君牧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思索了两秒，拿起手机，点开微信里鹿溪的头像，迟疑了数秒后。
【三水牧：晚上吃什么？】
消息发出去后，沈君牧将手机背朝上地放在键盘旁，眼睛看着正前方的手办墙，脑子里不禁浮起鹿溪那张挂着甜美笑容的脸，口中不由得轻吐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着因为紧张而砰砰乱跳的心。
从小到大，哪怕遇到再大的事，沈君牧都没有乱过方寸，可一旦牵扯到鹿溪，那本近乎心如止水的心就像热锅上的开水，根本不受控制。
这……是否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嗡——”
桌上的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
沈君牧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又不由得紧张起来，他无意识地舔了舔下唇，伸手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出鹿溪的回复。
【小鹿溪溪：好呀！】
【小鹿溪溪：今天心情甚好，回去的路上我再买点熟食吧！】【小鹿溪溪：我最晚5：45到！】
沈君牧看着鹿溪的回复，心下瞬间就像灌了蜜一般，眉眼微微弯起蕴着前所未有的甜蜜，连唇边的那抹淡笑都变得极甜。
鹿溪到的时候沈君牧正把最后一碟菜放上桌，看她手里提着一小袋的熟食，沈君牧又转身进入厨房，从里面拿出了三个干净的碗。
鹿溪把熟食放在桌上，瞧着桌上色香俱全的三菜一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香，看起来就好好吃！”说着，转身走进厨房去洗手。
沈君牧听着她的夸奖，心中不觉一喜，脸上却不作表情，拿着碗走到餐桌边，将袋子里的熟食拿出，正好三份。
今天鹿溪的心情很好，她一边吃着饭，一边兴高采烈的和沈君牧分享下午自己为公司所解决的事情。
沈君牧安静地听着，看着她那爽心悦目的模样，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下一刻，忍不住说了一句：“今天要不要一起画画？”
“啊？”听到邀请的鹿溪当下一怔，拿着筷子和碗的手僵在空中，呆愣愣地看向沈君牧。
沈君牧看她那副模样，心里暗道难道她不原意？可说出口的邀请又不想收回，便轻咳了一声，半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碗，“你的画册还在我这，如果你没事的话，刚好可以一起。”
鹿溪这才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冲着沈君牧连连点头：“好好好。”
晚上的画室与白天看到的有所不同。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充满少女风格的画室不知不觉笼罩着一股莫名暧昧的气氛。落地窗外此刻繁星点点，星空下的城市灯火辉煌，闪耀着让人无法抵抗的耀眼光芒，让人在这一刻忍不住沉浸在这美丽中。
鹿溪很喜欢这个画室，不仅是因为这让人无法抵抗的美丽景色，更是因为这画室的装修与她想象中简直是一模一样。
沈君牧走到电脑桌旁，伸手打开了桌上的台灯，指了指电脑桌旁的小桌子，“你可以用这张桌子。”
他手指的桌子正是她和沈君牧那时在家具城挑选的多功能画桌。
桌子上没什么东西，只摆着她的那本画册和几根画笔，反倒是旁边的电脑桌上放着一大堆的用品，电脑桌面上开着的PS还有一副画了一半的插画。
鹿溪应了一声，乖乖地走到画桌旁坐下，沈君牧也跟着走了过去，在她旁边的电脑桌前坐下。
鹿溪打开画册，这本画册是她在跟沈君牧“拜师”的那一天买的，但因为水平和时间的关系，哪怕快一年了，画册也不过用了一半而已。
鹿溪打开最新的那一页，那是上个月沈君牧给她布置的作业——临摹君慕溪最新漫画里的小郡主。
“嗯，确实进步了不少。”鹿溪刚把画册平放在桌上，耳边就响起沈君牧的声音。
鹿溪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虽然沈君牧指导她画画已经有大概一年的时间，但那都是隔着网络，无论对方或批评或夸赞，只要隔着一条网线，对鹿溪来说都不算什么。可像这样面对面的指导，她就情不自禁的难为情起来，有一种莫名羞耻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