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周永昌的脸上隐有几分挂不住,扯着嘴勉强笑了下。
虽然他几经周折才约到席知恒,但谁知道席知恒带着蔺叶白及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也跟了过来。
周永昌不好得罪,又拒绝不了,即便是被耍了还要舔着脸,好言好语对待,动不得半点脾气。
他轻轻一咳,调整好心态,扭头去看席知恒,“那席总的就是数字2了,景总监真是好福气,有席总手把手教学。”
周永昌的这一声景总监,引来席知恒的注视,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半秒后移开,余光悄然落在茹景身上。
她在马场里看周永昌时眼里就别有深意,这会儿幸灾乐祸瞧着周永昌在一众人前尴尬,嘴角翘得比谁都高。
席知恒眸光动了动,周永昌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
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周永昌难堪?所以自始至终,将他这个大活人无视得彻底?
席知恒清疏的一张脸冷冷沉沉,包间里的温度不知不觉中降下去好几度,他拔腿越过周永昌,坐到单人沙发上,调弄自己手上的腕表,对周永昌熟视无睹。
周永昌不明白又触了这位商界新贵的什么霉头,只能站在一边干巴巴笑着。
气氛蓦地有些僵硬凝滞,蔺叶白及时出来打圆场,笑意里的兴致比谁的都高。
蔺叶白贱兮兮道:“可别,这明明是我们席总手气不俗,好运爆棚。”
他瞧着席知恒完全展开的纸条上面,白纸黑字的阿拉伯数字2明晃晃,不容置喙地开口:“分组就这么定了,开始斗地主咯。”
蔺叶白丢下众人,率先去到麻将桌找自己喜欢的位置坐下,然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给到姜颖,让姜颖过来坐腿上。
姜颖心不甘情不愿,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茹景撞了下姜颖的肩膀,低声嘀咕:“你俩有几腿?”
没等姜颖回她话,蔺叶白略显浮躁的嗓音徐徐落在空气里,“姜姜。”
姜颖抿唇,给了茹景一个幽怨的眼神后,面无表情地朝着蔺叶白走去,坐在他的腿上,神色清冷。
蔺叶白对姜颖的反应满心满意的欢喜,把玩着她的手,不无斯文地讲:“套房里没有多的桌椅板凳,你们自己选择谁坐。”
“或者……像我这样也可以。”蔺叶白不动声色地瞥着席知恒,眼底笑意盎然,“一起坐。”
茹景:“……”
豪华套房不愧是豪华套房,麻将桌配的都是仅容纳一人坐下的丝绒沙发,想要两个人挤一起,还要坐得舒服,唯一不二的选择就是男的坐沙发,女的坐男的腿上。
除了这个,其他的坐法都是扯淡,不是正常人能干得来的事儿。
但是坐大腿……
茹景本能地偏头去看席知恒西装裤管下包裹的腿,能看到腿部肌肉紧绷的弧度,线条很好看,也很有力量感。
坐下去肯定能承受住她的体重,但问题的关键是——她也就小时候,性别意识还没那么明显时,坐过她爹的腿啊!
更别说她那时候年纪小,压根就不记得坐在异性腿上的感觉,哦,也不对,能记得只有老实巴交坐着,她爹拿胡子扎她的脸,又糙又硬!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所以坐在席知恒的腿上是会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茹景抿唇,视线从席知恒的腿部缓缓往上滑动,对上那深不可见的双眸,被他眼里的冷冽给冻了下。
有些莫名其妙,席知恒是心情不好么,默默朝着她撒什么脾气。
因为“一起坐”?
这提议是蔺叶白说出口的,与她又不相干,她难不成还很乐意坐他腿上?
茹景撇开视线,嗤了一声。
也不能说不乐意吧。
席知恒眉宇间沉得更厉害了。
“席总,我觉得你现在坐的位置就挺好。”茹景背对着他,朝麻将桌走去,神色郁结。
其余人在蔺叶白说完话,早就各自抱着身边的美人选好位置坐下了,等着茹景和席知恒过来。
等了几十秒,等来一出好戏。
在场的公子哥们暗地里纷纷对茹景竖起大拇指,让席知恒这样的大佬晾在一边,自己独享座位,他们想都不敢想。
但更多的是好奇茹景是什么来头,看起来一点也不憷席知恒也就罢了,明目张胆地将“我不爽”三个字刻在脸上的勇气,着实可嘉。
茹景大喇喇坐上沙发,双臂分别往两侧的扶手一摆,架势像极了皇帝上朝,“蔺少,洗牌吧。”
那语气……
像是在说:小蔺子,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蔺叶白没忍住,噗嗤笑了下,对着怀里的人低语:“也就你闺蜜这样有趣的人,适合席知恒,很适合。”
男人都喜欢瞎凑对的吗?
姜颖冷哼,无情辱骂:“你变得禽兽不是没有原因的,成天和狗待一起。”
“……”
蔺叶白牙尖痒痒,真想一口咬死她算了,他这么想也正打算这么做时,余光瞥见茹景身后矗立的高大人影,顿时意味深长地歪头看茹景。
“景总监,我觉得……你还是起来一下比较好。”
茹景:“?”
下一秒,头顶属于席知恒惯有的声线淡淡充斥在空气里,“起来。”
茹景吓一跳,身子歪了下,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席知恒眼疾手快摁住她的肩膀,给人摁回了沙发里。
茹景:“……”
这到底是想让她起来,还是不想让她起来,掉下去她不就自动退位让贤了吗?
不过席知恒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在她身后不出声。
坐回沙发里的茹景扬起小脸蛋,靓丽的眉眼里倒映出席知恒的俊脸,语调温柔乖巧,“席总。”
席知恒眉心一凝,她切换到这种无害模式,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茹景接下来语出惊人,“女人们打牌挺无聊的其实,不太有用到席总的地方,不能委屈席总。”
……在场的人均深深倒抽一口气,不敢去看席知恒是什么脸色。
茹景不等他回答,坐直身体继续正色道:“真的,不过我牌技还行,一定不会让席总你受到惩罚,您就好好坐在一旁休息。”
“睡一觉都行,完全没问题。”
茹景越说越离谱,麻将桌上的氛围都不对劲了,公子哥们瞠大了眼睛,摸着美女的小心脏确认自己没听错。
蔺叶白也愣怔了几秒,旋即握拳捂嘴,茹景到底是哪路神仙送来的,好玩得很。
席知恒眯起眸子,薄唇轻抿,“说完了?”
茹景嗯了一声,煞有介事地点头,对自己的逻辑佩服到五体投地。
她欢快地眨巴眨巴眼,就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将他送回到他原来坐的地方。
席知恒冷冷笑道:“你当他们坐下来是干坐着的?”
他朝蔺叶白的方向抬起下颚,言语一针见血:“还是你认为,温香软玉在怀的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输给别人?”
“呃……”
“你想赢,还要看别人给不给你赢,”顿了下,席知恒补充道,“就你那三脚猫功夫。”
直接给你剥得皮都不剩。
稍微想想就能明白,那些公子哥们有几个是正经人,经常出入娱乐场所,对市面上的各种游戏耳熟能详,套路层出不穷。
“起来。”他加重语气,重复一遍。
这一层茹景确实忘了去想,她被席知恒方才的甩脸子弄得有点怄,就想膈应回去。
现在倒好,不仅社死,还被抹了面子。
茹景鼓着腮帮子,闷声从沙发上跳下来,做了个弯腰的姿势:“席总,您请上座。”
席知恒绕过椅背,依言坐下。
落座前,他在茹景耳畔用富含磁性的声音低语,“戏精。”
茹景别开脑袋,挺起胸膛,欣然接受,“一个合格演员的自我修养罢了。”
席知恒唇际扬起微小的弧度,看着她长睫扑闪扑闪,嘟起的粉润唇瓣闪着光泽,颇有几分小女人的味道。
他心下一动,眸底暗色渐深,却又在她看过来时极快地敛回视线。
“景总监,让座了就别光站着呀。”他们之间互动其实不过短短几秒,蔺叶白怕席知恒继续毒舌茹景。
让一个女人下不来台面,这种事蔺叶白看不得,跟不用说茹景还是姜颖的闺蜜。
蔺叶白朝席知恒甩过去一沓纸牌,“你来就你来,我还偏就不让你赢了。”
席知恒回以他不屑的眼神,“你最好不要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啧,还怕你了不成,”蔺叶白不甘示弱,耸耸肩,“所以,你怎么还不让景总监坐下?”
他将话锋指向茹景,似笑非笑:“还是说景总监不好意思,不愿意?”
茹景摇头:“不是我不愿意,是怕有人不肯。”
咳,她也不是不可以试上一试,坐在席知恒的大腿上。
毕竟摸不到腹肌就算了,视奸腹肌也全靠脑补。
就目前而言,能感知下腿部肌肉……也不错,方便她更具体脑补某人的腹肌。
想着,茹景的视线下意识飘到席知恒身上,扫过衬衫下腹肌的那一块,再往下是深色西装裤,他的一只手搭在腿上。
这画面,有点养眼,看得她的桃花眼成弯成浅浅月牙,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我没有不肯。”忽然,席知恒不温不火的嗓音自下而上,灌进她耳里,“是你喜欢替人自作主张。”
茹景飘远的思绪回拢,有点懵:“嗯……?”
下一刻,席知恒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稍一用力,她便跌坐在他的腿上,他的清冷声色仿佛跳跃在她心尖,“我肯不肯,你说了不算。”
第56章 C56
茹景的头皮因他的话炸了下,脑内来不及抓住的情绪如烟花升空,不疾不徐点亮夜色,又疾速陨落。
她扭动了下身体,僵着脖子转过去看他,用席知恒仅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你干嘛?!”
席知恒神色不变,甚是平淡道:“打牌。”
茹景郁闷,她难道不知道是打牌吗,她说的是措手不及的动作,让她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
跌坐在肌肉紧绷的腿上,茹景差点就要蹦起来,以此止住那股不适感。天知道头一次坐在一个异性身上,她半是亢奋,半是抗拒。
亢奋的是隔着一层布料的腿,委实很有力量;抗拒的是,自坐下后她心跳的速度层层递增,过快得让她的呼吸都开始不稳。
寸许的距离,暧昧的坐姿,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足以组成让女人脸红心动的信号。
“哦。”茹景一个单调的回应后,维持着头部以下的身体不动,将脖子扭回去,看向麻将桌上散在她跟前的纸牌,伸手去碰,“洗牌洗牌,等会儿不想要地主的可以给我哈。”
她现在疯狂想忽视席知恒,害怕自己那不正常的心跳被他觉察。
席知恒不如她所愿,在她扭头转回去后,松开紧握住的纤纤细手,改换为双手搁桌上,将她圈禁在胸膛与桌子的边沿之间。
好像是隔开的距离,但这样的被圈禁又仿佛增添了更多的暧昧。
前后茹景都没有退路,她只能挺直了腰板,如松柏矗立。
旁人乍看了去也瞧不出什么问题,看久了便会发现茹景规矩到克制的坐姿,在一群人之中格格不入。
毕竟场上的人无一不是就着怀里的女人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极尽暧昧。茹景则是前倾着身体,贴着麻将桌边沿,酥。胸部分搁在桌上。
她穿的又是一条吊带小红裙,虽说不暴露,但是好身材没有遮掩,这样的动作不免引来对面公子哥们的关注。
眼神里或多掺了几分下流,时不时地悄然去偷看茹景。
茹景光顾着压下心头涌起的感觉,没注意到他们的殷切目光,手上的洗牌动作一次比一次快。
陈锦正在调戏妹子,余光扫到茹景的36D,下意识定在茹景的身上,凝神注视了十几秒,心里感叹她不仅腰细,胸也是真的大。
刚才没揽住她的腰,真是一大遗憾。
陈锦盯得过于专注,在看茹景洗牌的席知恒一抬眸,就对上他那副粗鄙的神态,落在桌面无声敲着的指尖一顿。
陈锦的脸长什么模样,席知恒不记得,但是他的身上穿的紫色V领T恤还是很好辨认的,让席知恒一下就想起在楼下想要占茹景便宜的人是他。
现在一副精虫上脑的模样,将视线钉在茹景胸口的还是他。
席知恒冷冷一笑,在茹景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蓦地压住她洗牌的手。
茹景被他莫名其妙的动作弄得一顿,偏过半个脑袋看他,刚想要低声激情挤兑他是不是又抽风。
席知恒将她拉回到自己身边,距离桌边空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继续洗吧。”
茹景:“……”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异常心跳,在被更进一步拉近距离后,又变得不正常了。
茹景深呼吸一口气,同席知恒小声叨叨:“毛病,别乱动,影响我发挥!”
她语气恶劣,“再动我直接扑你怀里,看是我疼还是你痛。”
茹景想了想,应该说是非常影响她发挥,搞得她心绪不宁,老在意席知恒喷薄在她背后的温热呼吸了。
席知恒对她的恶劣态度置之不理,“你发挥你的,我动我的,哪里影响?”
“哪里都……”茹景差点脱口而出,哪里都影响,好在理智尚存,拉她回到正常水平,“玩游戏需要集中注意力,你一动就打岔到我,很影响好不好。”
席知恒瞥了眼茹景手里握着的牌,轻言淡语:“我才知道洗牌还要集中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