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景——周亦猫
时间:2022-01-23 09:10:05

  怎么就变成席知恒了,真是见了鬼。
  对方淡然镇定:“是,找他有事?”
  茹景干笑,抿唇想了想,问他:“稍微有那么点事,方便吗?”
  “恐怕不能如你所意,已经睡了。”
  “哦——”茹景音调拉得很长,若不是她是和他们一起吃饭,亲眼所见许迦南醉得不省人事,还真不信,“那我明天打给他。”
  说完她也没率先挂断电话,歪头夹着手机往茶水间走,打算泡咖啡喝。
  隔着网线另一端的人也没切断通讯,将手机搁在桌面,打开扬声器,自顾自抽出座椅,等待佣人的醒酒茶。
  木质椅脚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擦出细微刺啦声,在寂静夜里显得足够突兀。
  茹景这一层的所在的办公室没几个人在加班,她更是能将话筒里的声音尽数纳入耳里。
  茶水间里的热水还没开,她盯着黄绿的指示灯,笑说:“席总,还有话要说?”
  对方静了几秒,开口:“等你。”
  茹景缄默,好看的眉头蹙起。
  他云淡风轻的回答总能轻易勾起她的不爽,就十分想让人打破他的伪装,逮住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谁让他表现得太过运筹帷幄,好像棋局尽在他掌控之中,她不喜欢。
  “你的需要,对我而言不重要。”
  浅意思是拒绝他的提议,她不认为与金地老总的合作中间还需第三者插入,除非他有更诱人的条件。
  席知恒不答,默默见佣人将醒酒茶端来,随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他小啜一口,眼眸微微眯起,“自信是好事,过度自信就是自负了。”
  茹景翻白眼,这话说得很霸总,很符合霸总人设。
  她好笑道:“席总,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和许迦南是朋友想要帮他我能理解,但在朋友背后插别人刀的话,这不是君子所为吧?”
  电话另一头沉默不语,良久,才从喉咙里溢出与话题不相干的一句,“我插。谁了?”
  茹景:“……”
  你他妈那意思不就是她不答应的话,就对她搞小动作吗,还好意思问?!
  她真想拧一把他的脸皮,是不是比城墙皮还厚。
  开水的显示灯已经亮了,茹景从橱柜里找出一次性纸杯和速溶咖啡,边冲咖啡边耐着摔手机的冲动。
  她嘟囔:“谁知道,你爱插。谁。插。谁,我又管不着。”
  席知恒笑了下:“你的这话很容易让人联想。”
  “???”
  这对话继续不下去,不对劲。
  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就上高速飙车了!
  茹景憋得慌,耳根慢慢晕染上一层粉润,一时忘了要反驳,也没注意开水溢满纸杯,顺流而下,烫到她的手背。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抖立马松开纸杯,咖啡不稳落地,褐色水渍沿桌面蜿蜒流淌。
  茹景看着自己被烫起水泡的手,无言以对。
  偏偏对方还在说话,浑然不觉自己刚才有说多惊悚的语言,“怎么了?”
  茹景忍痛奔到盥洗室,用冷水冲手,听到他的声音脾气蹭蹭往上冒,到嘴的话不多好听,“有狗叫,吓到我了。”
  席知恒充耳不闻,话锋一转,“你现在自身难保,和我合作并不是坏事,能让你在华怡站稳脚跟。且不说你只是帮我个小忙,我帮你牵线金地和鸿云。”
  “条件?”
  天上没有馅饼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席知恒:“我记得你和郝雪关系很好,郝雪老公是方锦然。”
  茹景瞬间懂了,嘴角止不住抽搐,“我和郝雪关系好不代表我和她老公关系好,更不能说明我和方家其他人的关系。哦,我特别讨厌方老二那个满身喷发着公主病病毒的女人,呼吸着同一空气我都要窒息。”
  “许迦南逃婚是很明智的选择,没人能受得了方老二满身的臭毛病,你别指望我能挽回他们的婚姻,真没得救。再说人方老二特记仇,逃婚让她在名媛圈里被嘲了特别久,现在都有人拿这事笑话,许迦南头顶的‘渣男’名号洗不掉。”
  她默默在心里替许迦南点上三根蜡烛,招惹谁不好,碰上方老二。
  金地的续约许迦南要是有那个能耐拿下,比肩医学奇迹。
  席知恒对她的这一席话没什么触动,“景总监,这些与我无关。”
  言下之意提醒她,如何做是她的事情,他不在意也不关心。
  “外界盛传许迦南风流浪荡,如果风流浪荡下的面具是个痴情种,影响便截然相反。”醒酒茶已经触及杯底,他指腹磨着杯壁,“世人大多眼孔浅显,伪装成佛面就真成了佛,伪装成僧面就成了僧,皮相下的真面目如何,这世界多的是人不在意。”
  ……
  话落,电话里传来嘟音,结束二人通话。
  茹景在盥洗室弯腰冲手的模样愣怔良久,好半晌她才从镜子面前抬首,凝视镜中的自己,一向自信的脸上挂写满了纠结。
  他这意思是?!
  茹景单手掬了捧水洗脸,大脑神经不受控制地转动,“渣男走洗白路线,化身暖心痴情人设?”
  他挺会想……,条件也开得很大方。
  给的也属实太多了!
  茹景决定试试,不过有几个条件得和席知恒说。
  “萌萌,帮我拟份声明发席知恒的邮箱。”她在茶水间逗留太久,回办公室立即通知秘书,“把东西收拾下,跟我回华业苑,明早我们直接去蘩楼。”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旁敲侧击一番郝雪,于是在回程路上直接致郝雪,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茹景只好在聊天群里艾特她:【人死哪儿去了?】
  美少女战士没回话,倒是姜颖在三五分钟后发来一条语音:【姐妹,她在竹园和方老二打架。】茹景:【你俩怎么凑一块去了?】
  姜颖:【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茹景:【……等着,我马上来。】
  茹景到竹园已经是半小时后的事情,郝雪正叉腰和方老二对峙,昏暗灯光下都能看得出她闹得脸红脖子粗。
  方璐,也就是方老二,生日和方老爷子的离得近,就提前招呼一群人到竹园唱K庆生,免得和老爷子的冲撞。
  毕竟方璐的狐朋狗友不少,方老爷子明里下过禁令,让方璐断掉往来。
  方璐是个刺头的性子,当然不服管教,偷跑出来组织了这么一场狂欢,结果中间有人揩油她。她受不住这委屈,打电话给自家大哥让人教训浑小子,结果来的却是郝雪。
  她都要气炸了,本就不喜欢郝雪,成为嫂子后就更不对盘,见面了多是拌嘴。
  于是战场的硝烟就从揩油的小伙子转到郝雪身上,两人掐起架来。
  茹景见到【扯头花.jpg】现场版差点笑出声,但还是拿出应有的气势,长腿往茶几上一摆,居高临下地睨着方璐,“继续打,我这就给你哥发消息,看你哥是心疼你还是宝贝自己老婆。”
 
 
第17章 C17
  方璐不待见郝雪,自然也讨厌茹景。
  不愧是物以类聚,她们都拥有着让她讨厌的气息。尤其是茹景,她见到她的多数模样是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姿态,瞧不起谁呢?
  “关你屁事,我和我嫂子拌拌嘴说笑你管得着吗你。”方璐偏头剜茹景一眼,“真把自己当回事。”
  说着,方璐叫来竹园的经理,吩咐赶紧把败兴致的某些人拎出去,免得她过生日都不痛快。
  经理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爱莫能助,颇是难办的模样,“这……”
  “你敢!”
  没等经理发话,茹景已经抱着双臂,嘴角扯开一道凌厉的弧度,“我提醒你,你不要脸方家还要脸,在这里闹事也不嫌丢人,只会欺软怕硬?你不想想今晚这事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你哥你爷还在乎你那不足称道的委屈?”
  茹景将在一旁冷脸的郝雪推到自己身后,继续说:“郝雪性子软容易吃亏我懂,但能把人给刺激得动手,想来你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白白浪费你这一张好看的脸。”
  “你——!”方璐脸上的红润疾速退去,眼神闪躲得扯开,“别以为就你有嘴会叭叭!”
  她领教过茹景那恶毒的嘴,真能说会道,狠起来能跟机关枪一样无情扫射,杀得人片甲不留。
  没几人在茹景的嘴皮子讨到好处,家人朋友除外。
  “嘴就是用来发声说话的啊,不然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嘴臭?”茹景毫不客气讽刺,“别脑袋上长了一颗球就到处炫,出息。”
  这话一出,空气霎时凝滞,周围所有人噤若寒蝉。
  方璐虽然性格上有缺陷,但好歹是名门大户里受万人宠爱的娇气包,不然燕城怎么会流传方老二最受宠一说。
  能最受宠,说明对她也最为偏爱。
  可茹景这话是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给方璐台阶下,方璐活到二十岁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于她而言,真是天大的委屈,将她内心的愤恨埋怨激得尽数喷发。
  方璐尖叫一声,盯着茹景的目光仿佛淬了毒:“啊!!!你可给我闭嘴吧——”
  说着,不顾众人阻拦,方璐随手抄起茶几上的话筒,怒气冲冲朝她跑过去前将话筒往她身上砸。
  “你是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说我吗,我爷爷都没……”
  茹景稍稍侧过身,话筒砸向身后的玻璃门,发出咚的一身闷响。
  她掀眸,嗤笑:“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所以我才教你做人,有些话说出来之前动动脑子。”
  方璐被她逼急了,口不择言:“怎么,难道我说郝雪是便宜货还有错?方家找来的代理孕/母而已,上纲上线来说教我?”
  “啪——”,凝滞窒闷的空气里骤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掌掴声。
  方璐不敢置信地望着不知何时立在茹景跟前,扬起巴掌的郝雪,“你打我?!”
  她蓄满泪水的眼眶通红,头顶的融融灯光将她轮廓模糊得暗淡无光,“我找爷爷说理去。”
  不理会众人看向她的琢磨眼光,方璐撞开人群,跌跌撞撞往外走去,娇小的背影形单影只。
  郝雪苍白着脸色,招来在暗处看得目瞪口呆的经理:“帮我看着点方璐,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经理见过大场面,秒懂郝雪的意思,立马回首遣散在包厢里看戏的外人,安排小弟去跟紧方璐,顺带嘱咐不要让今晚的事情透露出去。
  到底动静不小,包厢里吵架声和框框响砸东西的声响引起大厅舞池部分人的动静。
  蔺叶白坐在靠窗安静的角落,也是离着包厢较近的位置,自然注意到里面的动静,起初他没在意,以为是正宫小三抓奸的戏码。
  直到后来隐约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才看正色地喝酒观戏。
  调酒师注意到他一直关注里面,顿时了然一笑,“每个月方小姐都要来闹上几次,时间比女人的大姨妈都准。”
  蔺叶白玩味:“方小姐?”
  调酒师在这里工作时间长,挺多事他或多或少了解点,见蔺叶白感兴趣也就随口一提,“方家二小姐呀,被逃婚全城皆知的那位。”
  蔺叶白凤眸里噙着笑意,刚想再打听点什么,挨着长廊不远处的包厢门被甩开,接着走出来湿漉漉着杏眼的小姑娘。
  调酒师顺着蔺叶白的视线看过去,下颌微抬,“诺,出来了。每次来竹园都得整点幺蛾子,闹出点花来。”
  不过,头次见到方老二哭得惨兮兮走人,也不知道是哪位能人异士治服了这跋扈的二公主。
  蔺叶白笑笑,视线从方璐身上一瞥而过,想要仔细看清楚面孔时,包间被甩上的玻璃门又被推开。
  茹景揽着郝雪大半个肩膀,难得声软音柔地说话:“晚上跟我回华业苑?你说你软包子一个,今晚怎么还支棱起来干仗?”
  听着像是安慰,但又没被完全安慰到。
  郝雪敛眸,低声道:“不然干饭?”
  茹景插科打诨:“你可以干——你老公……”
  咔嚓一声——
  眼前倏然闪过一抹亮光,随后就是照片定格的声音,茹景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以免被闪光灯亮瞎眼。
  “删了。”茹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开着闪光灯光明正大的偷拍,脑壳怎么长得?
  蔺叶白:“……”
  也是没想到闪光灯没关,失策。
  他就是想拍张图发给席知恒乐呵乐呵,再没被扔下车之前他还和席知恒在讨论茹景呢,结果是话没说上几句,他人就被放到高速路口,吹着冷风细雨眼睁睁看汽车绝尘而去。
  他大爷的。
  不就说了两句席知恒不爱听的话,直接将人扔高速路口。
  啧,无情。
  蔺叶白将手机反扣在吧台,清亮的瞳仁里升起三分差异:“景总监你怎么在这里?”
  “蔺叶白?”茹景没好气,“刚你在拍我?”
  她就说哪个狗胆包天的敢在竹园偷拍,生怕郝雪老公不知道搞不死他,原来是未分别多久的男人。
  “这话该我问你,我记得蔺少和席总在一起的吧?”茹景不由得升起几分戒备,将郝雪和姜颖往自己身后藏,“这挺不顺道。”
  席知恒开车离开与来竹园是相反方向,她不得不怀疑蔺叶白在跟踪她。
  蔺叶白失笑:“景总监,我没有跟踪人的兴趣爱好,纯属偶然。”
  说着他耸肩自我调侃:“真要说起来,估摸是席知恒看我替你说话,过于记仇所以才将我扔在高速上。”
  似是怕茹景多想,蔺叶白还将手机从吧台划过去,传到她面前,“我刚只是想确认,景总监介意的话自己删,没有解锁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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