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孩到女人——漫步云端
时间:2022-01-24 08:47:35

  樊简朝他虚弱的笑了笑,嘴角扬起的是苦涩的微笑,她抓着顾盛安的手放在她的腹部,平坦的腹部下是一颗跳动的异常忙碌的心脏。
  顾盛安也被吓了一跳,他抬起手讶异的问道,“这,怎么跳的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从刚开始拖地就一直是这样了。”
  樊简并没有说谎,她并非是懒惰用腹中的孩子来生娇。孩子在她的体内长大,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孩子每时每刻的变化。
  顾盛安嘴唇一抿,打了一杯热水递到樊简的手里,“喝点水吧!你的手这样凉。”
  樊简捧着热水没有说话,顾盛安已经向店后走去,还将用来隔断的玻璃门关的紧紧的。
  天气越来越热,现在不用石真梅特意提醒,樊简也非常自觉的换上了宽松的衣服。
  她并没有长多少肉,肚子也并不明显,但樊简确实感觉到了自己的皮肉在慢慢的松涨,她的身体好像一个缓缓吹大的气球。
  樊简到医院进行了第三次产检。顾淮南开车去送货了,深市的出租车不少,但在这个偏僻远离市中心,和其它市接壤落后到哪个市政府都不想管的小镇,就连出租车的踪迹都很少,至于公交车,它显然不是为了方便樊简而规划的。
  好在路程并不远,樊简将医院发的产妇包顶在头上往前走,顾盛安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边。
  樊简在医院建了档案和册子,在医院的产检室里,樊简第一次看到还藏身于自己身体里的小家伙。
  只能分辨出四肢大概的B超化验单,樊简拿在手里看了许久。
  这就是她的孩子,樊简的手又滑动到她的肚子上,这里,已经有一个小人了?
  樊简的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情。那种感觉她无法形容,只是她觉得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烈日没什么,医生说了,多晒太阳可以促进钙的发育和吸收。走路又有什么呢?就当是锻炼身体好了。
  突然之间,好像许多东西的都不一样了。
  有很多人的长大都是在一瞬间的,当樊简看到B超单上那轮廓都不甚清晰的小人时,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樊简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这是一通久违的电话,对于她们母女而言,都是。
  樊简的声音热情洋溢,恨不得将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都跟妈妈分享。妈妈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多么高兴。
  樊简的独角戏没唱多久,就落下了帷幕。
  心中的那些喜悦,除了妈妈,其实樊简也不能对谁说起,但就连妈妈这个唯一能分享的人都不能为樊简感到高兴,那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樊简的伤感也只是一忽儿,她马上想到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喜悦,也能感受到自己的难过。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小人,她怎么能一直沉浸在消沉中呢?
  石真梅也是不甘消沉的,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堆上个世纪流行的深红玫色毛线和几根像蚯蚓般扭曲的毛线针。
  “小简,我呢,给你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孩子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冬天,冬天多冷啊,没有毛衣可不行,这样吧!反正闲来无事,我教你织毛衣吧!”
  樊简没办法拒绝石真梅这么热情的提议,更何况还事关孩子。
  她让出座位,虚心的站在一边听着石真梅的教授。
  石真梅教了几针, 就拆掉让樊简照着她刚才织的纹路织一遍。
  其实樊简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她所看到的毛衣,最后不是变成了她和樊明身上的毛衣就是变成了爸爸身上的背心和鞋子,外公的所有的保暖衣物,外婆所有时髦的羽绒服,无一不是从妈妈手上接过去的。
  妈妈一直想把樊简打造成一个贤惠勤俭,宜室宜家的女孩。但她好像忘记了要教织毛衣这项技能交给樊简。
  如蚯蚓般的毛衣针在樊简被汗水濡湿的掌心中滑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随后是一声嗤笑,樊简捡起毛衣针,打算在乱成一团的毛线上重整山河。
  她将石真梅教给她的针法记了又记,但手显然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脑海里的针法到了实施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线团。
  这些乱七八糟的毛线好像充进了樊简的脑海里。
  “错了。又错了。”石真梅连嗤笑都懒得发出来了。
  顾盛安在一边看的直摇头,“学不会就算了。”
  樊简抿了抿嘴,石真梅温和的问道,“那孩子出生穿什么?”
  石真梅的温和只对自己的孩子,樊简擦去掌心的汗水,她知道,石真梅既然有了让她自己织毛衣这个心思,今天不学,明天她还会来教。
  樊简谈不上对石真梅有多了解,只是由一日午后,顾盛安因事外出,石真梅坐在玻璃门边和顾淮南抱怨,“樊简在家什么都不做,我们家好像娶进来一个大少奶奶似的。”
 
 
第70章 最好的人
  她坐的位置介于生活区和办公区之间。
  她是和顾淮南在聊天,她说这话的时候分贝不高也不低。却清晰的落到樊简的耳朵里。
  她只是在和顾淮南聊天,当然也不仅仅是和顾淮南在聊天。
  从那一刻,樊简就懂了。虽然叫婆婆「妈」,但是婆婆却永远不可能是妈。
  妈妈生怕女儿会受自己受过的苦,婆婆却怕儿媳来享自己没享过的福。
  樊简低头,一直在脑海中试图还原石真梅的织法。
  顾盛安的眉毛微扬,“难道不织毛衣就没得穿了吗?既然是这样,那干脆就不要穿了。”
  石真梅显然是没想到顾盛安会用这样严重的话来回她。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外翻的嘴唇抿了一下,又将问题和压抑的怒气都抛到了樊简的身上,“小简,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实在学不会,那就不要织了吧!”
  樊简正在和一推乱七八糟的毛线做抗争的手一停,石真梅的脸上虽然没有怒意,也听不出什么怒气,但樊简何尝听不明白她的话里的意思?
  无论是在什么样的家庭里,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婆媳关系,在中间起到调和作用的不都是男人吗?
  为什么到她的身上,却反了过来?
  樊简慢慢解开那些线团,才慢慢说道,“我,我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试一下。”
  顾盛安斜斜的看了一眼樊简,笑着问了一声,“试一下不是还不会?小心戳到自己的手。”
  顾盛安一把拿过堆在樊简腿上的毛线和那些歪歪扭扭的针,递到石真梅的面前,“喏,妈,拿好你自己的东西,我的儿子也穿不了这么艳丽的颜色。”
  石真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消失了。
  石真梅开始做一些带着严重腥味的菜,青菜碟子般大的鱼头,仿佛将整个大海的腥味敛在身上的海鱼,带着刺鼻气味的鱿鱼干,汤汁黒的像墨水,吃起来没有味道的墨鱼。石真梅的菜谱突然多出了许多食材和做法。
  顾盛安端着饭碗抱怨,“怎么每顿都是鱼?吃的我嘴里一股子的腥味。”
  石真梅笑着睇了顾盛安一眼,“你知道什么?只有多吃鱼,孩子才能聪明。”
  顾盛安扒扒碗里的饭,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也不能顿顿是鱼啊!总得换换口味吧!总不能在肚子就教孩子要挑食吧?”
  石真梅依旧坚定自己的观点,“你不喜欢吃可以不吃,但小简必须要吃。”
  早就墨鱼和鱿鱼端上餐桌之前,顾淮南就大肆宣扬了一番那些菜的贵和稀奇。樊简不认为自己在石真梅的心里有这么重的重量。
  石真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樊简肚子里的孩子。这点樊简心知肚明白,但她依然感激,在和妈妈的电话里樊简也细说了石真梅的种种好和对她的照顾,至于那些不愉快的事,她则放在自己的心里慢慢消化。
  妈妈不是外人,但也不是她的垃圾桶,生活是她自己过的,欢笑可以分享来安慰妈妈为女儿担心的心,但是苦难就需要一定的智慧去化解, 需要一定的豁达去理解。
  樊简也渐渐的明白,无论是她作别人的女儿,还是做别人的母亲,生活都需要智慧。
  她在做人家女儿的时候不够好,不够优秀,只希望她能做个好的妈妈。
  妈妈在听完樊简说的话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过的好妈妈也就放心了。”
  妈妈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而她的放心也是实实在在的。
  樊简想,无论妈妈在心里对她留下这个孩子持多大的反对。
  但她们到底是一根脐带上系着的母女,妈妈总会向自己的孩子妥协,就像是她为了孩子成长一样。
  “恩。”樊简轻轻的应了一声,电话在妈妈的叮嘱声中结束。
  樊简养胎的日子其实并不松快,满了五个月有了胎动之后,樊简就没睡过几次好觉,无论什么事都是一样,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新鲜好奇,熟悉之后就会习以为常,等到熟悉到一定程度,就会当做没事发生似的。
  孩子的第一次胎动是在晚上,樊简还记得当她的肚皮这里鼓一块,哪里凹一下的时候,她为那种奇妙感觉感动到当场落泪,整一个晚上她都没睡好觉,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会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是长什么样子的。
  往后,胎动越加频繁, 腰围一圈圈增加,樊简就是想睡好觉都有点难。
  石真梅眼里的樊简却是怎么都睡不醒的,她怕樊简「无聊」,而当时十字绣之风盛行,石真梅买了一副长达二米多,宽一米五的十字绣回来,不过才绣了几针,石真梅就在樊简的面前说自己的眼神不好,十字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
  樊简懂她的意思,便非常自觉的接过这一个大工程,石真梅又感慨说道,早知道当初买小一点的,这样就不怕还是生下来没时间带了。
  樊简笑笑,得寸进尺,莫过于此。还有四个多月的孕期,一副丝线多达几十种的,展开需要两个人才拿得住的绣面,樊简只能说自己尽力吧!
  石真梅这才满意的扭着磨盘似的屁股出门,她去找聊天的伙伴了,她驾驭媳妇有方有道,自然要给大家传授一下经验。
  樊简多数的时光便扎在了十字绣上,顾盛安没有再说什么,他的休闲从看电子书到打游戏,无缝切换,并且衔接的十分完美。
  石真梅说不出有什么地方很好,但其实也挑不出什么大错,她所擅长的就是在一些细微之处做一些勉强为难别人的事,面上说的无比动听,大多数时候就能掩盖住那些得寸进尺的用心。
  顾淮南曾经夸她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自然,石真梅能忍受他所有的碎嘴和狭隘,而又从来都不损害他的利益,在他的眼里,石真梅怎么会不好呢?
  在顾淮南的眼里应该也是这样,石真梅将樊简照顾的那样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至于樊简认为她好不好,那根本就不重要。
 
 
第71章 有心好心(求支持,求礼物,求五星。)
  生活和人本身就是多面体。
  无论话说的多么在理,你都必须要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审时度势。
  樊简完成了十字绣上的两个字,孕期已经过去大半,在夏天即将溜走的时候,也迎来了顾淮南的生日。
  顾淮南的亲戚不多,在深市的就更少了。
  他的生日也过的很是简单,石真梅买来了一只鸡,买了些虾,做了几个菜。
  他的女儿顾淑丽在午饭摆在桌上之前到了,顾淑丽有满腔的话要和石真梅说。樊简在旁边听了几句,就自动走开。
  石真梅和顾淑丽许久未见了,自然也是有满肚子的话说,再加上今天是顾淑丽一个人过来的,隔断的玻璃门关上,石真梅和顾淑丽的话一串接一串的。
  樊简又专心投身于十字绣上,玻璃门在轨道上摩擦弄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顾淑丽和石真梅一起走了过来。
  “小简,让我看看你的产检本。”
  樊简不明所以,但还是从抽屉里找出了产检本,递到顾淑丽的面前。
  顾淑丽一把接过,转头朝石真梅说道,“我在生我那两个的时候,看过不少孕妇的产检本和B超单。我都学会了从胎心的频率来鉴别胎儿的性别。我现在来帮小简看看,她肚子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性别,是一个从生命诞生至今开始就绕不开的话题。
  樊简其实也在心里想过孩子的性别,但没一会,她又释然了。
  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她生的,又何必要因为早就怀上那一刻就注定的性别而区别对待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樊简也从不在此事上纠结,现在听到顾淑丽这样说,她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石真梅的脸上散发出了一种强烈的好奇和兴奋,“真的吗?那,你快帮着看看,唉。之前几次也没想过要问医生,真是大意了。”
  石真梅说到激动处,伸出双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两条腿的肥肉就跟着颤动起来,顾淑丽在她的身边坐下,煞有介事的翻开樊简的产检本。
  “哇,胎心居然有这么高的吗?都一百五十多了,看来一定是个女孩。”
  石真梅脸上那种强烈的兴奋就僵在了脸上,“是,女孩?”
  樊简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的手在凸起的肚子上摸了一下,是个女孩啊!那她以后可以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顾淑丽恍若没察觉到石真梅的情绪变化似的,一边翻动着产检本,一边砸吧嘴巴言之凿凿,“不错,不错,绝对错不了的。怎么说我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我也看过不少人的B超单,胎心在一百三以下的有很大的概率是男孩,胎心在一百三十以上的大概率是女孩,小简这个都到了一百五了,一定是女孩,绝对错不了。”
  石真梅的脸色马上就难看了下来,黑黄的脸上再蒙上那种失望和恼怒的情绪,就像秋天挂在枝头干瘪又蒙上了一层霜的柿子。
  “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的耳朵里就没停过声音。”
  顾盛安笑吟吟的走过来,顾淑丽站起来又将那些化验单胎心图放到顾盛安的面前,“盛安啊,你就要有女儿了,你的感觉怎么样?”
  顾盛安推开顾淑丽的手,丰厚的嘴唇勾起了一抹单薄的笑,“男孩也好,女孩也好,都是我孩子。我当然高兴。”
  石真梅低下头,外翻的嘴唇勉强的提了提,“是啊,男孩女孩都好。”
  顾淑丽的眼睛在顾盛安和石真梅之间看了看,总算是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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