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种欣赏美的眼光去看看花草树木,清新而爽快;
用一种欣赏美的眼光去看看天空,深远而辽阔。
看着监室里,平时在一起生活、一起劳动、一起休息、一起娱乐、一起学习的人们。
不像以前,那么有隔阂,有距离感,而是感觉到亲近起来。
阿呆往自己的床铺走,被凶豆的老大堵在监室的门后。
只见气势汹汹的老大猛然扬起拳头,狠戾地砸在监室的门板上。一声恐怖的轰鸣,传遍整个监室。
瞬息之间,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显邪魅的狞笑,咆哮道:“姓阿的,你……你行……行啊。你是吃石头拉硬屎——顽固到底。”
阿呆心里有强烈的不满,语气硬邦邦:“走开,我们不是一个互监小组。”
第178章 什么嘴脸
凶豆老大气得牙根痒痒,脸色开始变得扭曲而狰狞。
“把鞋脱下来,不要你说,我自己走。”凶豆的老大少不了刺阿呆一句。
阿呆看向凶豆老大的眼神中挂着无尽的愤怒,甚至快要冒出了火来。
他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凶豆,凶豆没有说话,可能在他老大面前不敢说。
环顾四周,其他平日里无微不至热心帮助过的那些人,此时一个个冷漠至极,仿佛都是变了个人一般。
整个监室之中,气氛一度显得十分压抑。
看到凶豆老大越来越趾高气扬,阿呆感觉怒火已经烧遍了自己的全身,这是个什么老大,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阿呆眉宇间有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凶豆的老大长得像二维码似的,不扫一扫,还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不发生点什么烂事,永远不知道,另一面是什么嘴脸。
“什么鞋?”阿呆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地反问。
“就是这双耐克鞋。不要再打马虎眼了,想拖延时间,混过这一关。”
“我花钱买的鞋,为什么要脱给你。”
“今天我亲自出马,你都敢对我东扯西拉,冷眼相待,不理不睬。”
“那要看我愿意不愿意理睬你。”
“你这个坏家伙,真是个混球,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
“我没有冒犯你,干嘛非礼。”
凶豆的老大被阿呆怼得肺都气炸了,恨不得直接过去,掐住阿呆的脖子,大声质问,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监室里的我这个老大。
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没有发飙,指着阿呆的鼻子,阴阳怪气道:“你没有惹我,但是你的耐克鞋让我看见不舒服。”
如果是刚来劳改队,阿呆肯定会以牙还牙,卷袖子,拿凳子。但吃一堑,长一智。不要小瞧身边任何一个人。
阿呆记忆犹新,上一次,在监室门口,凶豆头顶在地上,就是不起来,极为嚣张,鼻孔朝天。后来得知是凶豆的老大耍阴招,暗中陷害。
他清醒地意识到,绝不能吃一亏再一亏,上一当又一当。
阿呆决定划清界线。与凶豆老大的事,不能总是逗号,没完没了。必须到了画一个句号的时候。
他理直气壮地驳斥:“你是自作自受,自寻烦恼,我没有冒犯你,更不欠你。我们不是那一口棺材里睡的两个人——死对头。”
凶豆的老大亲自上阵,仍一无所获,恼羞成怒。这个新来的阿呆,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规矩,好坏全凭自己的心思,目中无人,太过猖獗。
“妈的,老子不能再忍了,就算加刑也认。”凶豆的老大在阿呆面前吹胡子瞪眼,张牙舞爪。
史金柱走上前,不拉任何一方,对两个人严肃地说:“这里许多人家的妻儿老小望眼欲穿,盼早点减刑回家,你们图一时痛快,大家不能都跟着倒霉。”
两个人都把史金柱的劝说当耳边风,站在监室门口,恶语相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史金柱看到两人拒绝了这种善意的劝告,仍然怒目相视,都不退让。
他走到监室门口,像是在慷慨激昂地演讲:“你们要比试,请到篮球场,那里有武警站岗。”
第179章 异乎寻常
看着凶豆老大嘴角那抹邪笑,史金柱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挺直刚从死亡线上捡回来的一把老骨头,冲到凶豆老大的身前,阻止道:“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看这个混球不顺眼,想要修理他一顿,仅此而已。”凶豆老大一把推开史金柱。
只见凶豆老大身子滴溜溜一转,闪到阿呆的右侧,双手连出两招直灌阿呆双耳。
身法迅捷,出手飘逸,掌法威猛,变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容不得阿呆多想,也来不及回转身,但他一点不惧怕,急忙吸气运力往前冲去,呼呼生风,出手抵挡。
啪地一声,两人首度交锋,各自上身一晃,但都未后退,看似不相上下。
史金柱看到两个人打红了眼,动起手来毫不留情,一点面子都不给,更加严厉地警告:“要不然,现场就交给你们两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要上报给警官。”
史金柱这一招真灵,凶豆老大与阿呆两个人偃旗息鼓,一夜相安无事。
“嘟,嘟,嘟……”第二天早晨5点,响起让人闹心的起床哨音,音量在中队的上空逐渐升高,响亮急促。
劳改队里有一个说法,就是新犯怕电棒,老犯怕吹哨。
哨音一响,必须立即翻身起床,折被、刷洗、整理内务,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十分钟时间,解决这些内务事情后,整齐划一,排队点名打饭,填饱肚子,出工劳动,这一时段,紧张慌乱。
昨夜,阿呆没有睡好。刺耳的哨声,惊得头有点痛。他往常起得早,今晨赖了一会儿床,赶上洗漱高峰。
阅览室隔壁是洗漱间。
贴着四面墙壁,是一圈齐腰高的大通道水池。水池上方,人伸手能拿得到的高度,设有上中下三层木质架子,用于摆放个人洗漱用品。
每个人只能放置一个塑料杯。每次洗漱完后,把毛巾卷成比杯子稍长点的圆筒,插入杯中,再插入牙刷和牙膏,放在自己编号的固定位置。
早去洗漱的人,陆续回到监舍。阿呆加快步伐,走到洗漱间。
他打了一个响指,伸手拿起塑料杯,握住牙膏,往牙刷上挤出一点牙膏,漱一口清水后,把牙刷塞在口中,上下左右刷起来。
不一会儿,阿呆舌尖上感到一阵热辣。
他心里想,可能肝火太旺,昨晚的不愉快,跟小人计较什么呢。还有可能抗洪抢险,疲惫不堪。
自我安慰一番,忍着热辣,又继续刷起来。
可是,越刷,越不是滋味。刷到后来,不仅仅是热辣,而是呛着咽喉,大咳不止,大口吐在池上。
阿呆首先想到,有这种呛鼻的气味,肯定是牙膏质量出了问题。
于是,往池上一看,白蒙蒙一片,没有看见什么异样的颜色,天天刷的牙膏,怎么单单就在今晨出问题。
阿呆用手把池上的泡沫,抓起一把,放到自己鼻前闻一闻,有一股石灰的呛味。
莫不是牙膏变质,不可能呀。昨晚刷过的,不是好好的吗,没有感觉到异乎寻常。
他又拿起牙膏,往外挤出一段,仔细辨认,是石灰泥。虽然是白色,但比牙膏的白,要黄一点,再继续挤一段,没有石灰泥了。
洗干净牙刷,漱了几口水,草率地刷完牙。
阿呆抖开毛巾,蘸上水,洗起脸来。这毛巾竟然还咬起脸来,有一种针扎着肉的痛感。
第180章 缺德冒烟
阿呆放下毛巾,用手往脸上摸,真的有小针扎在脸颊上。
他忍着痛,一把摸到掌心,放在眼前一看,发现还不止一根针,数了一下,至少有十几根。
开大自来水龙头,反复冲洗后,还有几根扎在手掌心,赖着不走。
摊开毛巾一看,哎呀,不得了了,毛巾上扎满了针,阿呆数也数不清,至少有几十根。
仔细查看辨认,是仙人掌的尖刺。
阿呆抬起头,在人群里,寻找可疑的对象。
此时,正当人们进行洗漱的高峰时段,个个摇头晃脑,用手抓紧牙把,含在口中,或是左左右右,或是上上下下,或是前前后后,紧张地操作。
阿呆左瞧瞧,右瞅瞅,在远处的一个水龙头下,发现凶豆老大,弓在那里,头摇晃几下,向前挂着的将军肚,跟着上面的频率,也随着摇晃几下。
阿呆挥舞手上的毛巾,大声问:“这是谁干的?”
洗漱间里排队的人,个个都把头朝向阿呆的方位。
刷牙的,暂停摆动。洗脸的,握住毛巾。都竖起耳朵,跟随着目光的方向,想看到,或者听到,那围住阿呆的圈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围在阿呆身边的人,在了解情况后,没有谁承认是自己干的。也没人说,这是谁干的。
阿呆发现,凶豆老大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那里继续摇晃着。
没有反应,证明是做贼心虚,不敢面对,怕暴露蛛丝马迹。
或者是,有意这样做给阿呆看,瞧瞧阿呆能把凶豆老大怎么样。
这时,史金柱闻声跑来,气喘吁吁还没有站稳,急忙把从监舍里拿来的一套新的牙刷和牙膏,递给阿呆。阿呆扫了一眼,强有力地推开。
“缺德带冒烟,有种站出来。”阿呆怒吼。
半天没有人吱声,阿呆一股热血涌上大脑,大步跑过去,把洗漱间的自来水总闸关掉。稀里哗啦的水声顷刻停止,洗漱间顿时安静下来。
还有不少人没有轮上洗漱。
轮上的,嘴角边还挂着牙膏的白色泡沫,这部分人最焦急。
还有令人欣慰的,就是那些正在擦脸的人,动作还没停止,继续擦,擦的幅度比刚才大了许多,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擦完了,怎么地走运,比捡大金砖还走运。
场面稍沉寂片刻,擦脸的人兴致依然浓厚,抓紧自己手中的洗漱用具,想等着看一场精彩的演出,不能在冲撞中,丢失自己的物品。
想洗漱的人,面对这么一个停水的场面,不是真的不敢去扭开自来水开关,每一个人都希望另一个人去扭开自来水。
就这样在捣鼓旁边的人,你捣鼓他,他也捣鼓别人,可都自认是个聪明人,受害者不仅仅是自己,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
绝不能为了这事打架,祸害自己,影响减刑,对不起家人,对不起自己的前程。
怎么办?阿呆虽然忍无可忍,但这是一竹篙,打一船人。
史金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会影响到中队早餐以及整体出工劳动时间,到时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在气头上的阿呆,史金柱再怎么劝说,一点也听不进去。
现在不站出来,凶豆老大的一帮弟兄会怎么看。凶豆老大把毛巾往肩上一甩,抬手将塑料杯放在架子上,转过身。
阿呆干咳了两声。
倏地,人群自然分开,让开一条走道,一直延伸到阿呆的脚前。
第181章 原形毕露
阿呆藐视前方,岿然不动。
那个缺德带冒烟的凶豆老大,终于原形毕露。
“哈……哈哈……”凶豆老大拍着手,在两个跟班的护驾下,把声音提得很高,叫道,“阿呆兄弟,想要做老大,我就得花心思成全,把你那嫩脸蛋,整得沧桑一点。”
阿呆低头看着哗哗流淌的自来水,像是周身的热血在奔涌,心里暗暗寻思,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得要好好地重谢凶豆老大一下。
他把毛巾紧紧地卷成实心的长筒,在水中蘸了又蘸,充分地蘸满水。
阿呆耐着性子,哪怕是多蘸一滴水,那么在毛巾筒上,就等于多了一分威力。
毛巾就这样快速地制成满意中用的软鞭,远比那笨重的雷神鞭,还要好使。
手握湿毛巾筒,在手臂上摇动。然后,人身倏地旋转,用力猛抽过去,具有狂风扫落叶般的强大杀伤力。
阿呆又捏紧自己左手的拳头,想起在山疙瘩里的空军宿舍大院的少年时光,最喜欢跟在隔壁赵叔叔后面玩。
赵叔叔是一位出国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战士,在一次战斗胜利后,转移途中,敌人在水井旁,暗埋地雷,为救一个班的兄弟,他徒手排除地雷,遭遇爆炸,失去一只手。
断臂的赵叔叔满心不服。他发誓,要冲到阵地上去战斗,为自己的手复仇。
于是,他成为部队第一个带着断臂,重返战场杀敌的残疾战士。而且,光荣地当上一名狙击手。
赵叔叔从战场上凯旋。阿呆每天都有听不完的战斗故事,佩服得五体投地。
印象最深的一句话,与敌人短兵相接时,靠的是铁脚硬拳。
平时,阿呆带着小伙伴们,缠着赵叔叔一起,在晚上纳凉时,找个阴凉的角落练习,主要是树桩、砖头、沙包,用脚狂跺、猛踢,用拳头死锤、烂打。
一定要练出不管是出脚,还是伸拳,都能重创筋骨,瞬间,致使敌人丧失战斗力。
此时,阿呆气定神闲,从眼角的斜光里,注视一下侧身近处咄咄逼人的凶豆老大,以及耀武扬威的二个跟班。
从他们白嫩的拳头看,那可能是拿刀或是枪的一把好手,但赤手空拳肯定不是块好料,不拿一样东西在手上,感觉特别单薄无力。
可惜,在劳改队里连半块砖头都不允许有,刀子或棍棒更不可能看见。因为,那些都是违禁品。
再从他们狂妄地抖着身子骨看,没有凝神聚气,缺乏爆发力,事先就已经注定结局。
阿呆想,看来,凶豆老大成全了他的沧桑脸,他怎么也要助力凶豆老大功成名就。
他的一个软鞭抽下去,必定晕头转向。一个戳脚门,立马倒地,可能要休息半天。
然后,还有一记铁拳砸过去,不爆头,几根肋骨难保。
然而,阿呆又一想,如果这样打下去,凶豆老大一伙的身子骨扛不住,有个三长两短,不是中队一级能管得了的。
现在又是在风口浪尖上,正在净化监内环境,严打寻衅滋事,监狱里肯定又要把这件事捅到检察院,要加刑一到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