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几秒。
“好吧，但是家里现在有客人，你们吃饭了吗？”
“我们刚刚在外面已经吃过饭了。”
“陈志国，我爸带着秦远过来了，刚出发。”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心里并不惧怕我爸爸，我害怕秦远，虽然我从认识他到现在和他只说过几句话，但是他给我的感觉，深不可测，而且无法靠近。
这种感觉，跟当初第一次见张浏阳有点像，害怕到只想躲起来。
我心里紧张，连带脸上的表情也僵了。陈志国以为我在害怕爸爸。
“曾可，没事的。爸爸上次的态度已经在转变了……你不用担心。”
“白水煮鸡，我的最爱！”
我听到梁秋欢呼的声音。
“李静雨、梁秋你们先吃，我和曾可有点事要商量。”
陈志国把我拉到卧室，一双手被他紧紧握住。
“你在害怕！”
“我也不知道，我的第六感特别强，当初和吴总第一次见张浏阳的时候，害怕的说话都哆嗦。上次在家我因为枝梅的事得罪了秦远，我现在心里特别怕他，超过了我爸爸。”
“别怕！有我呢？那你现在见张浏阳还怕吗？”
“好一点了，没以前那么怕，何况有梁秋这层关系。他对我很照顾。”
“所以，第六感不一定准确，今天见到秦远说不定，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即使做不了朋友，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伤害你。”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我重重的叹一口气，拉着陈志国的手出门，入座餐桌吃饭。
我看到梁秋豪放的吃相，心里放松不少，梁秋总能让我敞开心扉，能和他交朋友我真的太幸运了。
“梁秋，你是不是把白水煮鸡变成曾可的名片了？逢人就发。”我边夹菜边说。
“别说，曾小可，这道菜已经成为我在同学们面前夸耀的资本了。上次我们几个朋友聚会，聊起全国各地的美食，有人说杭州的西湖醋鱼、福建的佛跳墙、北京的烤鸭、广州的鱼翅泡饭、关中的羊肉泡馍、山东的九转大肠……我说曾可的白水煮鸡。”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秒。
“然后一群人齐声问我，梁秋，曾可是什么地方，在哪？能带我们去吃吗？”
李静雨听到这里一口饭喷了出来。
“哈哈！曾可是什么地方，我也想去吃。”
这样，一顿普通的家庭聚餐，充满欢声笑语。有一刻，我想到，小时候和枝梅关在家里玩玩具的场景。
……
“姐姐，为什么，别人都有弟弟妹妹，我却没有？”
“我也没有，如果我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的话。或许，爸爸妈妈就不会打我了。”
“为什么？”
“我会比他（她）跑的快，说不定，打两个力气也没那么大了。”
……
我一边擦拭眼泪一边笑，生活果然是越过越好的，此刻我有一种被兄弟姐妹环绕的幸福感。那个残缺的曾可，因为她自己的努力正慢慢变的完整。
吃完饭，四人随意在沙发上躺的躺，坐的坐，打开网络电视的家庭影院，找片看。
陈志国看我们这样，做了一个决定，明天清早再开车赶去工地。
他看我斜躺在沙发上，姿势撩人，眼里闪过一道暧昧的光，向我靠过来。我赶紧坐起，做盘腿的姿势，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善哉！善哉！”我嘴里念叨。
李静雨、梁秋看到笑的在沙发上翻滚。李静雨学我的样子，双手合十，脸上假装正经。
“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善哉！善哉！”
“哈哈！”
下一秒，破功，人已经滚到沙发底下去了。梁秋也在大笑，他双手用地捶打沙发垫子……
只有陈志国，彻底囧了。我脸红了，特想和他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看他的样子，实在开不了口。
我不太喜欢，在熟悉的朋友面前，和他表现得太亲热，不是拒绝，而是觉得这样虐狗太不人道了，仅此而已。
“我们看恐怖电影吧！”
我转移话题。
……
“啊！”
梁秋吓的捂眼睛，陈志国借口去上厕所，我和李静雨靠在一起，看的津津有味。
画面中，可怜的小女孩被变态追杀。变态穷凶极恶，已经用刀子一连捅死了，女孩的妈妈，爸爸，哥哥。
她找到一个废弃的纸盒钻了进去，黑暗中，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咬着打颤的牙齿忍耐……变态越走越进，越走越近……
“叮咚！”
“啊！”
三人集体尖叫。
第十九章 高僧论道——
——19高僧论道——
陈志国从卧室走出来去开门，我从沙发上跳起，紧跟他身后，回头，梁秋、李静雨正好奇的看我们。
“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我爸和他的继子要来。”我解释。
我抓着陈志国的手，藏在他肩膀后面，门开了。
“小陈！”
“叔叔，你好！秦远，你好！”
我从陈志国背后探出头，看到门口的爸爸和秦远，爸爸穿着皮夹克，黑色裤子，皮鞋，人很精神。秦远手里拎着一大袋水果，还有一个蛋糕。
“爸爸！秦远！”我轻声打招呼。
“丫头，秦远是你哥，以后叫哥哥……”
爸爸笑着进门，我给他俩一人准备一双棉拖鞋，两人换好鞋走进客厅，李静雨反应很快，笑着起身打招呼。
“叔叔好！大哥好！”
我一惊，要我喊秦远大哥我都喊不出口，李静雨完全是条件反射，只见一旁的梁秋表情尴尬，说不出话。他走到我身边。
“我想走了。”他小声说。
我听到，看陈志国去厨房倒茶水，拉了他的手臂，带他进卧室。
“电脑里有游戏，你玩一会吧，要走的话等下和李静雨一起走。”
我轻轻带上卧室的门，一转身，吓的心脏嘭嘭跳……秦远正站在门口的过道看墙上装裱的陈志国的建筑设计画。看到我惊吓的表情，秦远疑惑的看我。
“我随便看看……”
我看他看的认真。
“你是学什么的？建筑图纸能看懂吗？”
“能，我是做室内设计的。曾叔在帮我盯一个写字楼的装修工程。”
“哦，那我们算是一个系统的，我们公司也有一个室内设计部，不过规模不大。”
“秦远……过来喝茶。”
是陈志国的声音。
我拉着陈志国的手坐在离爸爸稍远的位置，秦远走过来，边喝茶边靠着我坐下。
我一下紧张了，往陈志国身边挪了挪，陈志国抱着我的腰，笑着在我脸颊亲了一口，把我换到他的左侧。
我观察李静雨的表情，只见她刻意转移视线不看我们。爸爸还好，一直盯着陈志国笑，秦远的表情我不敢看。
“看到小陈对曾可好，我放心了。这房子是小陈你自己的吗？”
“租的。”
我赶紧撒谎，陈志国握着我的手抖了一下，我用力摁了摁他的手心。
“租的也不错，上海房子贵得很，能租得起这么好的房子，说明小陈愿意为你们两人的小家花钱。男人就应该有担当。”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是滋味，在我幼年的记忆里，爸爸不是和朋友喝酒、打牌就是在家发泄他的家长脾气。
直到上高中，他才找我妈妈送过两次学费和生活费。因为他我对男人、婚姻产生了恐惧和不安全感。
小时候我不止一次，一个人跪在小房子的地板上，我不停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希望上天保佑妈妈没病没灾，保佑我快速成长，保佑我有一天可以撑起整个家！
“陈志国，我刚刚看到过道一整面墙都是你的建筑设计作品，租的房子，房东允许你这样做吗？”秦远问。
“我和房东签了长期合同，合同期内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装修布置。”
陈志国接着撒谎，虽然他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撒谎，但是他愿意无条件配合。
我看李静雨的表情，她眼里有理解、赞成的意思，我心里又一惊。
曾可，有一项无人能及的特殊本领，就是耗尽脑细胞，分析人的微表情，小细节，她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善于观察。
她的学习成绩优秀，也有这个原因。她能迅速通过平时接收的知识，猜到出题人的心思，找到最标准、完美的答案。
“我和秦远住在宝山区的创业园，曾可有时间，和小陈过来看看。秦远现在的公司做的很好，最近又接了个大单子……”爸爸越说越得意。
“陈志国听说你和曾可在同一家单位。那你们都在做设计吗？”秦远又问。
“没有，我现在转行做了工程施工。”
“在哪？”
“崇明岛。不过并不远，我随时可以回来。”
我微微侧身，看到秦远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来今天的谎言对他并不奏效。
……
送走秦远和爸爸，我把梁秋从卧室叫出来，他看到我，眼里又闪现生动的光。
“曾可！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是在你爸得家庭暴力环境下长大的，刚才见到你爸爸，我心里难过，因此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梁秋，你和我很像，所以我特别能理解。今晚还在这里吃饭吧，反正周末回家也无事。我们可以下围棋，前一段时间我特意在网上买的，最近和陈志国在钻研棋谱。”
“梁秋，千万不要上当！”陈志国边收拾茶杯边说。
“为什么？”
“曾可现在已经是业余三段的水平了。现实中无人能敌，除非在网上下棋才能找到对手。”
“算了吧！太恐怖了。我不想在曾可面前暴露我的智商。”
“那我们接着把刚才的恐怖、悬疑片看完吧？”我提议。
“我反对！”陈志国举手。
“我反对！”梁秋举手。
我把希望寄托在李静雨身上，只见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慢慢的举起右手。
……
“今天为什么要对你爸爸撒谎，你不知道，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吗？”
“我是条件反射，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而且今天李静雨的表情有问题，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晚上我们俩洗好，各自盘腿正对着坐在床上对话。这架势有点像得道高僧论道的感觉，我们俩都想占领「道」的制高点。
“你想多了……”
我一听，第一轮，我把他KO了。
“那乔治李，怎么回事？你的简历是公司最优秀的，他为什么不让你进AD？”
第二轮PK开启。
“因为乔治李对华大有偏见……”
我不自信，陈志国乘机严厉的盯着我的眼睛看。
第二轮，我被他KO。
“还有今天，你当着梁秋、李静雨的面让我难堪，我需要解释！”
第三轮PK开启。
“我不想虐狗！”
“你怎么就知道我会靠过去和你亲热？我靠过去只是想坐在你身边而已。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挨着你坐也不行吗？！”
“你敢昧着你的良心发誓，你当时对我没有特别的想法？”
“我没有才不正常！”
论道到了第三轮，相爱相杀，难分胜负……
第二十章 高强度的工作状态——
——20高强度的工作状态——
陈志国去了崇明岛虎跑公园工地，李静雨自从得到我让她随时蹭饭的许可。
基本每天一下班就给我打电话，开车接我去附近超市买菜，然后站在厨房袖手旁观。
“曾可！我想吃香辣蟹……”
“曾可！我想吃牛肉了，一大块煮的那种，一咬一嘴油……”
“曾可！我听说油爆茄子不错……”
……
其实这些菜我都不会，每次一边逛超市一边用手机查菜谱，准备食材，回家把平板电脑挂在厨房的墙壁上，按照步骤说明，慢慢弄。
她有时候会给梁秋打电话，约他过来，把晚饭变成热闹的三人聚餐。
公司网站突然挂出一条劲爆消息：
因公司刚重组不久，为体现设计的开放性和公平性，同时活跃公司创新、求变的良好氛围。
东华集团懂事会决定就宁乐市超高层商业写字楼项目举办概念设计大赛， 在全院进行概念（idea）征集，请AD，OD两个设计部门的设计师积极参与配合活动开展。
概念征集时间2017年2月16日至2017年2月23日。
概念征集结束后分小组进行方案遴选，方案获胜的主设计师将获得集团励志奖金和集团年度设计师的荣誉……
我正在看公司官网的消息，心里疑惑。公司不是在给AD贴国际领航设计事务所的标签吗？
怎么又不信任AD了。而且通知的落款是东华集团总裁办，也就是说这个通知的发起人是黄建明。
可能乔治李和他闹僵了，又或者黄建明想打破AD对大项目的垄断，活跃公司设计氛围，又或者公司有人对乔治李的嚣张跋扈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