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女人们的婚后生活不都是这样的吗？你很幸福了。你们有房子有车子，孩子还有老人帮忙带……
他们都说女人是不是幸福，看她平常的穿衣打扮、皮肤气色就知道了。你是我们羡慕的对象，陈愿。”我又说。
“我只会让你们看见，我想让你们看见的样子。”
陈愿回答。
第三十七章 陈愿离婚——
——37陈愿离婚——
“那你还会熬吗？”我问。
“不会！”陈愿肯定的说。
“啊？！你要离婚？不要吓我，陈愿。”
“我不想自己活到33岁成为别人的附属品，在家里我只是一个摆设，一个能让他好看的摆设。
我不想活到33岁生活变成一潭死水，我还有大把的时光，为什么要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就这样沉闷一辈子。
他早就不爱我了，常常早出晚归，宁愿和朋友们彻夜狂欢也不愿和我多说一句话。
我们2年前就分床睡了，期间断断续续的性生活还要我主动爬上他的床。
我对他的爱早就被他熬尽了，一滴不剩……曾经，我以为别人的婚姻也和我一样，没有了爱也能维持。但是不能，曾可，不能！”
陈愿坐在我的对面，泪水像泉水一样不断从双眼涌出。泪水冲掉脸上那层薄薄的粉底，露出肌肤本来的样子，原来她的皮肤早就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细纹、色斑都清晰可见。我感觉自己胸口有情绪翻滚，很痛！
“有原因吗？你问过他吗？”
“问过。他说自己做不到……我说我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他说，从我为了一点家庭琐事对他发火和他争吵开始，我就不是他心里那个陈愿了。”
“你相信这是他的借口吗？”
陈愿摇头。
“我是他的初恋，他的完美主义我能够理解。”
“陈愿，如果你想选另一种生活方式。我无条件支持你！”我坚定的说。
“爱就像我们每天呼吸的空气、喝的水一样。它是不是还在，是不是变质了女人心里最清楚。”我说。
“曾可，你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质问我或者质问他，也没有问我小孩该怎么办？”陈愿用纸巾擦擦眼泪笑了。
“小孩他是独立的个体，你们生下他尽到父母抚养、教育的责任就够了。如果你们非的为他做什么牺牲的话，相信他并不能理解。
扭曲的家庭反而会给他带来更大的伤害，比如我就是一个例子。
我妈妈是因为家长制被逼嫁给我爸爸的，当年妈妈为了逃婚还被外公打断了一只手。婚后他们并不幸福，爸爸的家庭暴力变本加厉，妈妈越来越叛逆……”
“后来呢？”陈愿问。
“后来他们离婚了，我的生活就恢复正常了。”我淡淡的说。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鼓励，陈愿变得兴奋和决绝。她拉着我的手，开车回家，路上我感到胸口堵得难受。
昏暗中，我看到一个女人凄美又冰冷的笑脸，她让我感到陌生而心痛。
婚姻到底是什么？它应该给女人家的安全感，而不是囚禁她们精神和肉体的牢笼。车子开进小区停在一栋高层住宅楼下。
“曾可，一会你一定要站在我身后。今天我要带孩子从这个冰冷的牢笼解脱，冷暴力什么的我此生不想再承受！”
“你想好了吗？”我问。
“没想好，但是我首先要从这段关系里决裂。这个房子太冷，我今晚就搬我爸妈家去住！”
我默默跟在陈愿身后，门开了。我看到一个中等身材、肤色偏黑的男子的脸。
他双眉厚重浓密看到陈愿进门换鞋，转身要走，但看到身后的我强挤出一丝笑意。
“你同事啊！”他说。
“你好！我叫曾可，陈愿的同事。”
他没再回应转身抱着手机窝在沙发玩手机游戏。我看陈愿家干净整洁，阳台上有一个多层的花架，转角处还有一个流线优美的水晶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枝黄色的玫瑰。
我想着陈愿是学画画的，家里必然会挂着她的画作。客厅没有、卧室没有、连儿童房书房都没有。陈愿从卧室拿出一个箱子，开始整理行李。
“陈愿，你不是画家吗？怎么家里一张挂的画都没有？”我问。
“也就你叫我画家，我早就不画画了。现在那点基础只能教学生启蒙，我老公是做出版和发行的，我的画在他眼里连做插画都不够格。”
“怎么会？你画的那么棒！我看你的建筑风景写生完全到了出书的水平了。”
“我原来是画油画的，主修人物。用他的话说，画钢笔画都已经堕落了，何况还去画建筑风景。”
“别收太多，下次再来拿就是了。孩子呢？”
“明天周末，我让他外婆去幼儿园提前接走了。正好，你说巧不巧？”陈愿笑着说。
陈愿找到一个花色购物袋转进儿童房收拾她儿子的东西。
“陈愿，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是我怂恿你离婚的？”我问。
“你害怕啦？如果离婚这种事都能被人怂恿的话，说明她这婚本就该离了。这事暂时还只有你知道，不过很快大家就都会知道了。
我离婚不是因为我出轨了，而是我想自由，想换一种方式生活，就这么简单！
不适合自己的婚姻就像不适合自己穿的鞋一样，将就只会打一脚水泡，水泡还会变成血泡，血泡化脓变成茧，然后人就麻木了。
我不想麻木！何况我的教育和认识告诉我，我是可以选择的。时代变了，女人终于可以选择婚姻了。多好！”
陈愿收了一个箱子一个购物袋，然后走到阳台双手抱着那个水晶花瓶缓缓走到客厅。
只见她笑着一片一片掰玫瑰花的花瓣，坐在她对面打游戏的男人终于放下手机。他默默的看她，眼里有厌烦的情绪。
“陈愿，你的朋友在。”他提醒。
“龚焕，你信不信，其实我早就不爱你了。我心里一直渴望离婚、渴望解脱。你会放我的吧？
别人问我离婚原因，我只会说性格不合、夫妻感情破裂。我不会说你冷暴力、性无能的！”
“你？！”
一声刺耳的声音，我感到耳膜疼痛。陈愿双手举着水晶花瓶对着地板重重一摔，水晶花瓶瞬间碎裂，它就像水花一样四处飞溅，在空气中炸出一朵晶莹剔透的浪花。
“离婚，我同意！”龚焕说。
“谢谢你！儿子跟我！我不打算再生了。”
“同意！”
第三十八章 变成一只小狗——
——38变成一只小狗——
我帮陈愿把行李放进车后备箱，然后钻进车副驾驶。我在心里后悔，后悔今晚答应陈愿出来逛街，后悔自己对陈愿说的那一翻支持离婚的话。
“啊！！呜呜……”陈愿突然趴在车方向盘上大哭。
“婚姻再苦再累都想坚持，自己选的男人再糟也不想放弃！”
“呃……”我也哭了。
“如果还有一丝丝希望我都不会放弃，比如他从房里追出来……比如我们能睡一张床的话。
曾可，我的心好痛，就像被刀子割一样。我那么努力去改变自己，去做一个贤妻良母，我放弃了油画，我放弃了和朋友出去旅行。我就想着把儿子管好，他上班回家有热饭热菜，有一个温暖舒适的家。”
“可是不爱就是不爱了。此刻就算我眼前是一片火海我也跳了！只要能让我不回头。”
我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陈愿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用橡皮筋在头上扎了一个高高的九九，然后握紧方向盘聚精会神的看前方。
……
“曾可，你怎么了？哭成这样？”陈志国开车来陈愿父母家楼下接我。
“婚姻再苦再累都想坚持，自己选的男人再糟也不想放弃！你们男人知道女人心里有多苦吗？她们在婚姻里付出了多少你们知道吗？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她们？”我情绪爆发不顾一切大喊。
“曾可，出了什么事？”陈志国看我的样子吓一跳，他走到我身后双手摸上我的肩膀。
“陈愿要离婚了！而且好像因为我。”
“因为我，我都没有劝她不要离婚……”
“我们先上车，回家洗个热水澡，喝杯温牛奶睡一觉就一切都好了。”陈志国的声音。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紧紧抱着陈志国的脖子不放，我迟迟不敢入睡害怕自己一睡着他就会消失，我找不到他了。
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比起我找不到他，我更害怕他把我丢弃。这样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
我变成了一只流浪狗，而且还是一只有洁癖的流浪狗。路上地沟里的水我不敢喝，好心的小孩扔地上的面包我不敢捡。
我看到自己四只脚在潮湿的地面上印出一串半梅花的烙印。
我顺着道路的人行道慢慢走，我知道陈志国一定在周围寻我。
路口转角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穿白色T恤牛仔短裤的女孩双手牵着一条和我长得很像的一只狗，不过我是白色他是棕色。
我走近一看陈志国正和她聊天，他手里也牵着一条狗，白色和我一模一样。
“你的叫什么名字？”女孩问。
“她叫曾可，非常可爱。曾小可爱！”陈志国笑着回答。
陈志国！我才是曾可，她不是！我大喊。然而语言从我嘴里呼啸而出却变成了刺耳的狗吠。
我看到陈志国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弯腰双手抱起「曾可」把她放在自己的胸口，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安抚她。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开始狂叫！
发疯的狂叫！陈志国不要丢下我，曾可再怎么顽皮，再怎么任性，她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她需要你，没你她会活不下去的。当然，她也可以付出，为爱付出全部……
我感到自己呼吸不畅，口鼻都被人堵了，倒在地上四肢不停抽搐。但是我还是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呼喊。
“曾可！我压到你了吗？”黑暗中我听到陈志国戏谑的声音。
太好了！刚才只是一个梦！
我一把推开陈志国，爬到床头拧开床头灯的开关。
“陈志国，你太过分了！我才是那只叫曾小可爱的小狗。”说到这里我突然一惊，我怎么把自己变成小狗的事说出来了。
我感到脸颊火烧一样，紧闭双唇生怕自己还会说什么可怕的话。
我呆呆的看陈志国，只见他顶着一头乱发，脸上得意的笑藏不住。为了掩饰大笑的冲动，他故意撇过头不看我。
“曾可，我们还是继续睡觉吧。你是不是担心自己也会像陈愿那样掉进婚姻的牢笼里？
如果你觉得它是牢笼的话，我们可以一直谈恋爱。直到，你有一天谈恋爱腻了，想结婚了。或者你也可以提前暗示我。”
“暗示你干什么？”
“求婚啊！”
“啊？！”我心里一暖，脸更红了，转身用力一扯被子把自己藏在里面。
……
明天就要带学生踏上北上的火车了，我和陈愿两人在超市采购。
我看她精神饱满气色比上次见她还好，她是个旅行达人我只要跟在她身后拿东西就好。
她穿着一条黑色阔腿裤，露出一截细细的小腿，上身是灰色紧身T恤，33岁身材保持的很好。
用陈愿自己的话说，她不缺追求她的男人，她只是累了想好好享受单身生活。
而且每一段感情都需要投入，只要有投入就会有风险，不如先空窗一段时间。
北方季节变换比南方要早，10月这里还是秋季北京却已经进入初冬了，那里每年11月中旬就开始集中供暖了。
购完物，我陪陈愿回家拿东西。她想回家拿几件毛衣和初冬穿的大衣，其他的东西等她从北京带实习回来找搬家公司一起打包收拾再搬。我俩一路说说笑笑，她在前面开门。
门开了，我看到一个闪亮的更整洁的家。地上一尘不染，白色大理石瓷砖能清晰的照出我俩的影子。
上次看到的客厅电视墙一角玩具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白色的立式电子大鱼缸，鱼缸里养了花花绿绿的水草，还有几条悠闲、懒散的热带鱼。
我知道热带鱼娇贵对环境敏感，难道是龚焕养的？
回头，陈愿站在客厅沙发前面，她眼神发直盯着前方不动。
原来客厅中央墙上的婚纱照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成了一副大的抽象插画，插画右下角有一行潦草的英文签名。
“这是哪个著名画家的画吗？”我问。
“不是！”
“曾可！你说我可以杀人吗？”
“啊？！”
“这是龚焕出版社的一个插画师画的，她叫柳如燕，英文名Amanda,值得爱的女孩。”
第三十九章 向阳花开无声——
——39向阳花开无声——
我理解陈愿的心情，那种挠心挠肺又找不到发泄对象的无奈。
龚焕不在家，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而那个叫柳如燕的女人，她更加不会去质问。
她去卧室收衣服的时候，我看她一双手臂不自主的发抖，而且抖的很厉害。
“陈愿，你没事吧？”我问。
“我……我……”她嘴唇发抖，说话也开始哆嗦。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觉得自己很差劲。或者龚焕并不是性冷淡，他只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