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情
作者: 雪杉xs
简介:
三段恋情:初恋高茹菡,因一场风波夭折。
大学生活随之结束。
前往报到途中,遇大学生王小晶,成就了第二段恋情。
因“痛苦的人和快乐猪”的差别,选做痛苦的人,放弃爱情。
教师和检察官事业随之结束。
第三段情感经历主角李依轩,爱的真诚。
然而,不知是命运跟他开玩笑,还是他跟命运开玩笑,李依轩卷入到一场与黑恶势力争斗中,最后……
郜铣冰人生命运该如何演绎,他和他们将展开怎样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第1章 多情的姑娘
古称呼啦温江流经某县城的西南方向,坐落着一个小村庄,盛产玉米、大豆、秋小麦和红高粱。是神州大地上为数不多的油菜和亚麻的故乡。
此时正值秋小麦收割、玉米成穗,红高粱拔高的季节。
在一望无际的麦田里,有一老一少看似父子的两个人。他们正挥舞着镰刀,将已经熟透了的秋小麦放倒打好个子。像哨兵那样分列成两排,整整齐齐排列在麦田里。
年轻人一刀下去,四根儿垄,半米宽的麦秸应声倒地。他熟练地打好绕子,将放倒的散麦捆扎起来立在麦垄中央。
天空骄阳似火,他们已是汗流浃背。
一旁的老者直起腰,挥动起拳头捶打了几下后背。望了一眼年轻人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忧郁。
“铣冰,坐下来休息一会我磨磨刀。”
说着,老者挪动脚步朝着水壶旁的磨刀石走去。
“好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停下挥舞在手中的镰刀。打好最后一捆麦子来到父亲面前,随手把镰刀递了过去。他就近拉过一捆麦子放倒,背对着地头坐了下来。
老者给磨刀石泼上半碗水,“哧啦哧啦。”地打磨起来。那只粗糙的满是老茧的手,握着磨刀石拉锯似地在刀刃上移动。
污水顺着石头流淌着,镰刀渐渐明亮锋利起来。
年轻人正看得入神,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大哥有一封信,好像是从你学校寄过来的。”
老人闻声一怔,忙扔掉手中的镰刀和石头,抖落披在身上的防晒外套。站起身迎着女儿走了过去。
老人从女儿伸过来的手中夺过信,递给身旁的年轻人。
年轻人站起身,看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用衣袖擦了擦妹妹脸上的汗水,不慌不忙地撕开信皮拿出信纸。
扫了两眼后,年轻人脸色迅即阴沉起来,把信纸扔到地上,抄起放在麦捆上的镰刀,朝着麦田深处走去了。
父亲忙上前一步,弯下腰捡起信纸,是「派遣证」。
上面写道:兹派遣本校哲学系毕业生郜铣冰,前往贵校报到。望予以接洽,并妥善安排工作。限郜铣冰于九月一日之前,前往报到。
父亲抖了抖信纸上的尘土,「唉」的一声叹了口气。背起手移动脚步,来到挥舞着镰刀的年轻人身边。
“铣冰啊,我和你老叔在这里半公半农的,当了小半辈子民办老师,不也挺好吗?
你比我俩强,再怎么说也是吃上公家饭了,挣工资还享受国家干部待遇,总比脸朝黄土背朝天要好吧?”
老人停顿了一下,朝着北面坡地上望了望,抬起背在身后的胳膊,用镰刀指着坡地旁的一块林子说道:“咱老家在南方,在你太爷那辈上逃荒来到这里,没听说出过秀才,你考上大学也算是给祖上争光了。”
“自从你考上学以后,大队和公社以及全屯子的人,谁不对咱家另眼相看?可话又说回来,你出了那档子事儿除了怪你自己,也怪我这个当爹的没教育好。但事已至此咱就认命吧。”
老者这番语重心长的话,显然打动了年轻人。他一时语塞,停下了手中挥舞着的镰刀,从父亲手中接过信,折叠好塞回信封,拿起水壶拉着妹妹朝着家里走去。
八月末,郜铣冰背起行囊,提着书箱,辗转来到省城,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车厢内空荡荡的,除了对面坐着的一个漂亮女生,一整排只坐着他一个人。
“这岂不是一张坐票买了个硬卧?还是底铺。”先于他上车的一位年轻姑娘,带着稚嫩的微笑向他说道。
当得到他以同样的微笑作为回应后,姑娘继续说道:“往北面开的车本来旅客就少,去塔北和洛河的人一般都乘坐和谐号,那趟车比较快。”
说着,姑娘停顿了一下问道:“你到哪里呢?”
“嗯,我到封河。”
“这么巧?我也去那里,那是我的家。”
姑娘说话时的神情显示着有些兴奋。
“你是名学生?”郜铣冰推了推眼镜,摊开一只手问道。
“是的,我是省财专一年级的学生,你是到封河出差的吗?”姑娘继续发问道。
“我是去报到的,到那里的一所高中报到。”
“做老师吗?那里就一所完全制高中,我就是那里毕业的。”
“噢,这么巧?”
“是呀,看来我们挺有缘分的呢。”
说完,姑娘不等郜铣冰再说什么,便自豪地向郜铣冰介绍起她的家乡。
“我的家乡位于兴安岭支脉,西尼气山东南麓,是一座县城。县城东北方向流经一条河,嫩江西岸支流叫诺敏河,离城十几公里由北向南穿流而过,依山傍水是座山城。”
姑娘饶有兴致地描绘家乡的美丽,像是对着镜子描眉理鬓精心梳妆着的。
完全沉浸在那山、那水,那秋叶正红带给她的陶醉,居然像是在自我内心独白,竟然忘记了是为说给对面人聆听的。
当她被郜铣冰不经意的一声轻咳打断醒悟过来时,诙谐地吐了一吐舌头。
一方面为掩饰因唐突带来的尴尬,一方面向郜铣冰表达因不礼貌带给他的歉意。
两个人毕竟初次见面,且不在一个共同的经纬度区间生活。
短暂寒暄后,均感觉到共同话题不多,姑娘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一本文学刊物读了起来。
郜铣冰端坐在列车茶几旁,认真审视这位从一上车就滔滔不绝和煞有介事的姑娘。
从姑娘衣着打扮和举止言行判断,姑娘应该是受过良好家庭教育的。
从她善于先入为主和惯于采用嵌入式思维方式,引导别人向着她的主导方向靠拢来看,应该是在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
伴随着机车启动发出的粗重喘息和「呜呜」两声长鸣,列车驶离了滨北。
夕阳西下,陡然间大了起来的太阳,像悬挂在天边火红的灯笼。整个西边天际,被照耀得绚烂绯红。
大地像映射在落日余晖下,无边无际的大海,车犹如一艘巨轮,航行在红彤彤斑斓明澈的浩瀚海洋之上。
“天高水长,北国秋光无限好啊!”
郜铣冰望着窗外,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诗情画意般的感慨。
“好好好!”
对坐的姑娘接连发出了三声「好」。
“傍晚日落,柔美光线渐渐抽离,新的一天即将诞生了。但得有情且留步,愿以晚霞换明晨。”
姑娘的专注再次被他突兀的感慨所打断,抬起头看了看郜铣冰,又望了望窗外火红的世界,才仿佛从梦中醒悟过来,微笑着说道:“好诗兴呀!”
郜铣冰也才明白,姑娘所感慨的并非和他是同一个世界的内容。
姑娘的「好好好」,感慨的是铺在她面前的那本刊物中的文字。
这引起了他极大的好奇,他欠起身把头向着书的方向微微探了过去。姑娘心领神会,调转书的方向,轻轻推到了他的面前。
郜铣冰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声「谢谢」,便拿起那本刊物看了起来。
第2章 喜欢打赌的姑娘
郜铣冰不看则已,这一看,他的眼神魔术般的被书深深吸引,死死盯在书的页面上,久久没能离开。
“姑娘对他如此奇怪的表情很吃惊,忙问:「怎么,你读过?」郜铣冰从惊愕中醒了过来,微笑着说道:“没,没读过,我被书中情节所吸引。”
“你只看了题目不是吗?”
姑娘有些不解。
“我,我过目成诵。”
郜铣冰被追问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了。
姑娘闻听,迅速把刊物从他手中抽了回去,顽皮地说道:“吹牛不是吧?如果真如你所说过目成诵我有奖励。也不需要你成诵,只要能以第一人称把故事完整叙述下来就算你赢。”
郜铣冰故作窘态,挠了挠脑袋说道:“你能给我什么奖励?”
“嗯,只要我能办到的,你要什么我就跟你赌什么,怎么样?”
姑娘那张向日葵般的脸上显示出必赢的自信。
“这个……我输了,我输了可无法满足你说的要什么给什么。”
郜铣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姑娘歪了歪头,眼睛斜视了列车茶几一眼,轻轻咬了咬下唇说道:“嗯,那这样。我输了请你吃饭店,你输了请我,怎么样?”
“这个没问题。”
“那就这么定了。”姑娘爽快地说道。
“开始你的过目成诵吧。”
姑娘嘴角挂着甜甜的笑,两手半搭在胸前,歪斜着脑袋,爽快地下达了命令。
郜铣冰清了清嗓子,十指交叉叠放在列车窗前的茶几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听好,我开始讲了。”
——《我的外公》
小时候我住在外公家里,外公、外婆把我带大。外公的行走坐卧和举止言行给我留下很深的童年记忆。
以至于我说话做事的风格,就像行走在月光下,总也离不开那道奇怪的影子。
他思考时习惯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几根山羊胡子反反复复的捋。
尤其他和那几个老伙计一起闲聊,孙老爷和张爷爷死盯着他捋胡子时,那种期待的目光,让人觉得那一小撮花白胡子,是迸发知识的源泉和启动智慧的发动机。
以至于我曾为此苦恼过。为什么我不长出那绺子山羊胡?免得在给小朋友讲故事的时候右手无所适从。
说到这里,郜铣冰下意识地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
姑娘被他的一本正经逗得「咯咯」地笑,同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了。
姑娘在听他叙述的同时,对照着刊物上的文字,几乎是一字不差。
姑娘疑惑地说道:“你确定没在别的刊物上看过?”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没在其它的刊物上看过。不过,你现在要是反悔还来得及。”
郜铣冰戏虐道。
“一顿饭而已嘛,用一餐饭见证一个奇才,不知赚了多少呢?你继续。”
原本打算问个究竟的姑娘,被他这样一说,只好让他继续讲下去。
郜铣冰把节奏放慢了一些,把背诵演变成了讲故事。
“不过也不尽然。比如他的老哥们中,有个叫瞎子张友的,是个粉匠。他就没有胡子,瞎子是他的绰号。
不知道是因为他不认字,别人送他的,还是因为在漏粉的时候,分不清地瓜和土豆的缘故。
他在前后十里八村,是个有名的人物。不过他的名气不是因为有蹊跷的胡子,和漏粉的手艺多么高超,而是他大字不识,兼具瞎子的雅号却能通篇说书。
譬如《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小八义》等等。
在那个时期的那块地界,相当于袁阔成和田连元了。
他说书有声有色从不缺少听众。有时还和那些老哥们现场讨论。
有一次,他们讨论诸葛亮为什么要让马谡去守街亭时,因为观点不同产生了争论。
我外公很激动。他手握烟斗不停地敲打板凳,把对诸葛亮及马谡的不满完全发泄到那个倒霉的烟斗和板凳上。
姑娘听到这里流露出无比向往的神情,说道:“真有那样开明的外公,该是十分幸福的。”
“是呀,这些在成年人看来不以为然的举动,在刺激我幼年时期虚荣心膨胀的同时,也激发出我对认字读书的强烈渴望。
那时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提前掌握别人没掌握的知识,不仅会得到同龄人的尊重与敬仰,还很受长辈们的喜爱。”
“看来你的童年是很幸福的?”姑娘煞有介事地问道。
“不对,不对。怎么会是我的童年呢?”郜铣冰机警地反驳道。
“是作品里主人公的幸福,嘿嘿,被你带进去了,把你当成作品里的主人公了。”
说完,姑娘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接着问道:“不知道你外公现在还健在么?”
“不在了,最后见到我外公是在一九八五年四月份的一天,正在读高三的时候。高三了,学业紧张很少回家。”
“停,停。”
姑娘做出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什么过目成诵,你骗人。”
“我没有骗人。”
“没骗人?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好。”
“你说,你是什么时候读到这个作品的?”
“我对孔老夫子发誓,我真的是第一次在刊物上看到它。”
姑娘用带着疑问的眼神看了看他,然后拿起刊物前后翻动起来。
郜铣冰明白了,姑娘对自己的身份有疑问,开始怀疑自己就是这部短片小说的作者了。
于是,笑了笑说道:“是不是想从作者简介中发现点蛛丝马迹呀?”
姑娘并不回答,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郜铣冰。”
“这也不对呀?”姑娘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么简单的问题就把你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