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以为安全，却没想到脚底下踩着的木头会忽然断裂，纪小小仰面朝地板摔去。
从空中坠落的瞬间，纪小小倒是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叫做自由落体和慢动作回放，她满脑袋都是懊悔，想要伸出手抓着些什么，头却猛地被刺痛般的炸开，整个人都变得晕晕乎乎，只能看到琳达和周莹慌张的跑过来摇晃着她的肩膀，嘴型微微张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耳鸣嗡嗡嗡。
琳达用手机拨打着120，而周莹则是摸着纪小小的头，白皙的手掌顿时染着鲜血。
纪小小自由落体摔下来的瞬间，磕碰到为晾干墙壁涂漆而搬过来的展示柜柜角，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眼皮从未有过的沉。电视剧里似乎说，只要睡过去就醒不过来了！纪小小猛地惊醒，试图咬着舌尖，用痛感来维持清醒，还是没有持续多久，就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
“让让，让开……”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急救车亮着灯，在警车开路的情况下向医院狂奔。
顾氏集团，会议室，顾泽明的手机突兀响起，惹得众位董事都侧目注视。纪小小的号码闪烁着，平日里，如果超过三声没有接起来，他们就有着默契知道对方在工作，过段时间再拨通。可眼下，这通电话并没有要挂断的意思，顾泽明皱着眉，避开视线背过去，低声说，“怎么了？”
“顾总，我是琳达，店长从高处摔下来，目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
“哪家医院？”顾泽明猛地站起来，连西服外套都忘记的冲出去。
安森不知情况，也随着跟出去，送顾泽明到电梯口，听他说，“会议解散，改日再继续。公司董事，你就说我临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如果有人敢乱嚼舌头，直接开除。”顾泽明阴沉着脸，周围人都不敢靠近，安森自然不敢多问，只能恭敬的点头应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回到会议室里按照吩咐处理。
驱车赶往医院的途中，顾泽明紧紧握着方向盘，烦躁异常的频频按着车喇叭。
交通规则？根本没有放在眼里的他连闯几个红灯，差点儿酿成重大交通事故的避让开许多车辆，引得无数耳边的咒骂和车灯亮起的警告。可这些在顾泽明的眼里都不值得一提，他满脑袋都是琳达说的那句，“店长现在晕过去了，情况并不确定……”
明明早晨还咬着两片面包，因为掉落在地上的碎屑而撒娇的搂着他脖颈不想捡起来。
怎么会……顾泽明紧张到心脏都快要停跳，红着眼将车直接横在医院的门口，保安想要拦着他，却被顾泽明给推开，把车钥匙直接塞给他，看着电梯门口排着长龙的队伍，咬着牙从应急通道，三步并作两步的跑着。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推开消防通道的门，他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红色灯光。
“顾总……”琳达低头看着缴费通知单，听到声响，猛地回头，却是微微怔楞。
周莹的眼睛瞬间瞪圆，顾泽明的衬衫领口敞开，双手撑着膝盖，汗珠顺着鼻梁和脸颊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双腿都有些发软的走向手术室，声音沙哑，嗓子像是被谁捏住般紧张，说：“怎么样？”
“医生还在里面，具体……我们也不知道。”琳达公事公办的回答，而周莹将手里已经喝过的矿泉水递过去，说，“顾总，您也别着急，喘口气歇歇吧。小小会没事的……”
顾泽明回头，看着周莹，皱眉，什么都没有说。
周莹悬在空中的手臂有些尴尬，悻悻然的垂下，又故作喝了两口，退回到两步外的地方。
时间仿佛静止般难熬，顾泽明盯着红灯直到眼睛都出现眩晕的症状，终于看到门打开，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他健步冲过去，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医生摘掉口罩和手术手套，有些疲惫的说，“没有生命危险，家属放心。只是小腿高空摔落骨折，头部受到撞击，伤口缝了十多针，需要静养。待会儿就能够转到普通病房，家属就能够探望陪护了……”
“好。”顾泽明寸步不离的从钱包里掏出黑卡，递给琳达，说，“你去收费处，给她转成VIP病房。”
琳达接过来，立刻去办。而余浩男接到消息也匆匆赶来，正巧看着被推出来的，头部还缠着网纱，穿着病号服，嘴唇惨白的纪小小，冲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小小啊！你怎么了？弄成这副样子呢！”说罢，余浩男还回头恶狠狠的瞪着顾泽明，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你既然来了，就陪着她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晚些时候再过来。”顾泽明说完，看着纪小小被送到VIP病房，所有监护仪器都已经弄妥当，才离开。余浩男紧紧握着纪小小的手，回头看着眼神黏在顾泽明身上的周莹，蹙眉，起身说，“医生护士说，她需要静养，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你们就先回去吧。”
两人到门口，余浩男忽然开口对琳达说，“餐厅的事情，她没有办法去，你就多帮忙照应着。”
“公司会有人事委派下来的。”琳达硬邦邦的说着，但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纪小小。
回到顾氏集团，顾泽明眯起眼睛的回到办公室，浑身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息，是真正动怒的预兆。安森听到召唤赶来，“你去查查，昨晚体验店的监控摄像头，这件事情到底为什么发生，我必须要知道！”安森点头，Jackson在外面吵吵嚷嚷的走近，说，“什么情况？小小怎么会受伤的？严重么？”
“你小点声，吵死了。”顾泽明抬头，一记冷眼扔过去，Jackson尴尬的咳嗽两声，避开视线。“你前段时间拜托我调查的事情，有些眉目了！把资料拿给你……”他扬扬牛皮纸袋，顾泽明抬眼问，“李伯？”
Jackson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说：“周莹。”
第70章 拙劣的隐藏手段
医院，消毒水和各种药剂混合的特有味道，纪小小缓慢的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那只苍蝇瞧了半天，想着要撑着身体坐起来，却觉得手腕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不由得惊呼出声，“哎呦……”
“小小！你可醒过来了！”余浩男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追剧，听到声响忙跑过来扑在病床旁边。
纪小小环顾四周，回忆着昏迷前的画面，倒是能够将此刻近乎于伤残的状态联系起来。看着蹦到脸和眼睛下面的瓜子皮，抽动着嘴角说，“你有点儿照顾病人的态度，别像是来病房度假好不好？这又不是套间。”
话虽如此，可顾泽明刷卡的VVIP病房俨然是按照总统套间的标准装修配置的。别说液晶电视屏幕和投影幕布两种选择任君挑选，就说浴室里的双人鸳鸯浴缸都把“面红耳赤”写在门框上。这病人能够短期内恢复才算是见鬼咧！真是色欲熏心！纪小小频频摇头，感慨着向金钱势力低头的万恶社会。
“你可吓死我了！徐师傅到医院看望你的时候，你昏睡到打呼噜震天响，他就回去说改天再来。”余浩男屁股坐在旁边，背对着纪小小，盘腿往后窜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里的乡村爱情。
纪小小尖叫起来，用没有打着石膏的仅存好腿踹着她的腰，说：“你坐着我了……哎呀，针头……”
眼见着输液针都有些血液回流，余浩男按下护士铃。看着瞬间涌进来的科室主任和值班主治医师像是观看动物园里的国宝熊猫般的检查着纪小小的状态，抱着肩膀吐槽，“要不是亲眼看过病历本，我怕是以为你病入膏肓，命不久矣！”说罢，她赶紧摸着门框“呸呸呸”，并且询问护士，“你们这儿的门框是实木吧？”
“病人恢复状态良好，需要静养和照顾。”医生嘱咐些忌口的事项便离开。
余浩男索性搬着小板凳，用双手捧着脸，盯着纪小小罩着网纱秃掉一块的头部，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心疼的说，“跟你说要提防店里的员工，就是不听。爬高这种事情哪里轮到店长亲自上阵？肯定是不知情的状况下，被人用言语设下圈套，把你这个缺心眼的给哄过去了。这回可好，脑袋开瓢了。”
“脑袋？妈呀，我的脑袋怎么了？”纪小小瞬间Get到重点，慌乱的抓起床头柜扣着的梳妆镜，仔细分辨着像是斑秃般的地方，用手摸着光溜溜的头皮，委屈的扁着嘴，脸蛋儿皱巴巴的团成一团，哇的一声哭出来，“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可丢！我本来头发就已经掉得差不多，这回可好……你怎么不拦着点儿！”
余浩男强忍着笑意，耸着肩膀把动弹都不利索的纪小小抱在怀里，安抚的说，“别太在意，按照你的熬夜和操心程度来看，头发总归是留不住的。这回不如趁着机会，给你买些款式独特的假发，每天都换发型，绝对不会重样，你觉得好不好？浙江生产，保证是顺滑的真发……”
“余浩男，我跟你拼了！”纪小小举着打着石膏的手臂当做武器，活脱脱是铁臂阿童木的翻版。
医院走廊里，护士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吼声，倒是也纷纷窃窃私语的议论着，“看来恢复的情况不错。”
顾氏集团，牛皮纸袋随意扔到办公桌前，安森急匆匆的闯进来，看着他拧眉的样子，顾泽明眯起眼睛问，“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安森跟Jackson点点头，从怀里拿出U盘，直接插在电脑的接口处，说：“我去调取了店里的监控视频，但是今天的电路都被掐断，根本没有拍摄到任何画面，昨晚也是……”
“这……要说是巧合，反正我是不信。”Jackson摊开手，坦言说道。
在场坐着的都是老狐狸，如果在医院接到消息的时候，将纪小小的事件划分为五五分的可能，偶然突发的巧合事件和蓄意造成的事故都在考虑范围内。而监控摄像头的失灵，显然是掩耳盗铃般，给这次的事件定性为“有人操控”。顾泽明的脸色更加阴沉，问，“然后呢？”
“我去调取了店铺附近的街道摄像头，还有隔壁店家在门口设置的摄像头。昨晚十点钟，周莹曾经偷偷回到过店里，并且单独停留将近二十分钟。”这段时间，有充分的可能去做手脚。
安森当年在大学是侦探社的成员，倒是心思缜密，从U盘里也调出来几张照片，是近距离拍摄木梯的细节处，Jackson和顾泽明都凑近的看着，安森指着某处说，“我检查过木梯的毁坏情况，只有一节断裂，小小没有站稳就摔下去。这个木梯是老物件没错，但是尤其结实，能够承重成年男子或者更加胖些的重量。”
换句话说，纪小小是绝对不可能把它给踩塌的。
“这断裂的木头旁边，有着很整齐的切割痕迹，像是被小锯条给轻轻地锯出一条痕迹来，勉强维持着原貌。但如果稍微有些重量作为外力给它施加压力，就会断裂。”安森已经解释的极其明白，证据确凿，就算是周莹想要辩解，也是白费功夫。
顾泽明盯着牛皮纸文件袋，忽然觉得厌恶，根本不想看里面的内容。
“老顾，要报警么？警察处理可能会比我们更方便些……”Jackson提议的说着，顾泽明却抓着西服外套，猛地站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既然到公司，就坐到下班时间，替我顶班。我去医院……不管公司有天大的事情，找他，别给我打电话。”顾泽明轻松的说着，路过办公桌时，将牛皮纸文件袋也夹在手里。
某出租屋，楼梯外的垃圾桶旁边徘徊着鬼鬼祟祟的身影，周莹将卫衣的帽子扣起来，遮盖住大半张脸。袖筒里藏着的锯条被捂得滚烫，她感觉周围好像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自己，直到天色慢慢暗下来，才慌里慌张的将锯条扔到垃圾桶里，转身跑回出租屋。
脊背贴着门板，周莹大口的喘息着，汗顺着身体流下来，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轨道痕迹。
“我不是故意的……”周莹自言自语的想着纪小小被送到医院的画面，捂着头慢慢蹲在地上，抱着耳朵。
医院，顾泽明率先到医生办公室询问过状况，得知并没有大碍才拎着清淡的晚餐到病房门口。隔着窗户看到里面单腿站着，跟余浩男握着麦克风，摆出豪爽的绿林女侠风范架势，甩着头唱《最炫民族风》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推开门，两人投入到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咳咳……”顾泽明将拳头轻轻放在唇边，故意发出声响。
纪小小听见，瞬间回头，心虚的想要跳回到床上扯着棉被当成鸵鸟般藏起来的行为被阻碍，唯一健全的腿，脚指头还猛地撞到病床的拐角，痛得身体失去平衡，仰面朝天的摔下去。
顾泽明箭步上前，纪小小脑内幻想着经典的偶像剧情节，准备好翘起脚丫，却被他直接给拎着衣领给提溜起来，狼狈不堪的像是没有脖子的不倒翁，摇晃两下勉强站稳。
这……跟她想象中的并不太一样啊。
“你能老实一会儿么？是想要在医院里住着一年半载？”顾泽明拧着眉数落，纪小小则是不服输的垂着头，手指紧紧攒着衣角，不情不愿的说，“老师，我错了，以后肯定会好好听话，争取得到小红花。”
顾泽明看到她那副态度，又无奈又好笑，最终化成一声叹息，拿她没有一丁点办法。
第71章 留颜面的离职提议
“还疼么？”顾泽明皱眉，问。
纪小小晃悠着脑袋，头顶缝合伤口的地方猛地刺痛，她赶紧捂着头不敢动弹。原本就不聪明的小脑袋瓜，此刻更是雪上加霜，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摔下来的时候把平衡体给甩出去了？
“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顾泽明见她嘴硬，不肯让周围人担心的模样，更是心疼。
石膏闷热不透气，肌肤接触的地方薄薄的汗意有些发痒，纪小小用唯独能够灵活运用的两根手指，试图挠挠里面，结果当然是以失败告终。她现在就如同动画片里的反派人物，可怜又好笑。
“是我自己不小心啦，跟其他人没有关系。”纪小小眯起眼镜，打着哈欠说。
或许是镇静剂的效果，也或许是跟余浩男疯玩整整三四个小时让她有些疲倦，顾泽明看着安静睡着的抱着石膏手臂，睡梦中胡乱踢着腿，痛得龇牙咧嘴流着口水的女孩儿，眼眸深处闪过许多复杂情绪，最终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调出陌生号码，发条短信通知，“明天上午八点，到总裁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