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有初短促地呼了一口气,清晰地说道:
“你睡床。”
她豁出去了的架势,坚定的语气,让封珩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明没有准备好,是为了感谢自己吗?
“那你呢?”
听出封珩语气中的调侃之意,反而让月有初冷静下来,抬眸凝视着他。
“我也睡床。”
封珩轻笑两声,被月有初瞬也不瞬的目光盯着,笑容渐敛。
眸中的幽深,像浓墨一样,在夜色中晕染开来。
“你确定?”
月有初点一点头。
“我确定。”
话音刚落,脸就被人托了起来,封珩几乎是瞬间就吻了过来。
如同忍耐已久的干渴之人,畅快地饮着甘泉。
月有初仿佛浮在真空之中,头脑和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
她记不起封珩怎样把她抱进了屋里,也记不得他的动作,只记得他身体的温度,手上的触感。
她像是一叶扁舟,靠在他坚实如港湾的怀
里,随着波涛晃动。
第65章 隐秘的身世
清晨,月有初意识尚未清醒,眼睛也未睁开,伸手朝枕边的手机摸去。
手突然被人握住,昨晚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她眼睛闭得更紧,不敢睁开。
一声轻笑,随着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一个吻落在她的眼皮上。
“还不睁眼,嗯?”
男人的嗓音,勾起更多的回忆细节,一抹红色,从月有初瓷白的皮肤下透了出来。
更多细碎的吻印了下来,像是一串小火星,燎得她浑身火烫,终于睁开了眼。
封珩俊秀的脸映入五官,他的眼睛却是闭着的,浓密的长睫根根可见。
似乎感觉到她在看着自己,封珩眼睫轻颤,微微睁了睁,又闭了起来,认真地吻着她。
两个小时之后,月有初终于从封珩的怀里挣脱出来,逃到卫生间里。
等她梳洗完毕出来,封珩正在系着纽扣,含笑瞅着她:
“不是应该你穿着我宽大的衬衣吗?”
月有初白他一眼,去厨房里做早饭。
煎个鸡蛋,烤两片面包,加点生菜,做成最简单的三明治,旁边递过来两个盘子。
餐桌上,已经有两杯热好的牛奶。
封珩把盘子摆在牛奶边上,吃完了三明治,突然面容严肃,叫了一声:“有初。”
月有初顿时紧张起来。
难道,不好吃?
“你明天得给我煎两个鸡蛋,一个不够我吃。”
月有初一囧,答应下来,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满脑子都是:明天……
吃完早饭,封珩收拾桌子,把盘
子放进洗碗机,扭头看到月有初已经换好了衣服,露出遗憾的神情。
在他含着春情的目光注视之下,月有初有些不自在,很快调整好心情,坦然受了下来。
两人一同出门,黑色的轿车已经等在门口。
封珩拉着月有初,探头吻在她脸上,才算是彻底告别。
目送他的车离开后,月有初坐在自己车上,深呼吸一口。
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却又像是,完全不一样了。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月有初眼眸沉了沉,接起了电话。
月山在她面前始终带着怒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准备把你妈的遗产交给你,到律师这来吧。”
一句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月有初发动车子,朝律师事务所开去的路上,思绪万千。
月山突然改变主意,不可能是因为良心发现,只能是因为封珩。
到了律师事务所,月山正在同律师谈笑风生,月有初的到来,像是寒风一样吹走了他的笑容。
不到半小时,所有的手续办完,利落地让月有初惊讶。
月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
“慢着。”
月有初知道,他们以后很难再见面,她想问出心中的疑问。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月山讶异,眉毛深深地压着眼睛,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盯着月有初。
“你妈什么都没告诉你,对吗?”
他重新坐了下来,律师在他的示意下,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他和月有初两人。
月山看着
眼前的月有初,第一次露出怜悯的眼神。
“答案很简单,你妈,根本不是我的女儿。”
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解释了一切,月有初毫不怀疑,这就是实情。
“她的名字,也不叫月惜霜。你不要问我她的真名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月山盯着虚空处,脸上的悔意,让他面容扭曲。
“我巴不得从来没有见过她,从来没有答应和她的交易。”
他扫一眼月有初,面露憎恶。
“就是你这个表情,你这个眼神。那天晚上,她这么看着我的时候,我就应该把她赶出去。”
空空的办公室里,只有月山的声音在回荡。
声音停下来后,月有初还盯着他的嘴唇,失魂落魄,脸色惨白。她想反驳月山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月山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月有初是被人送回家的,因为律师实在不放心,让她独自开车回家。
像是有人在拿锥子钻着她的脑袋,她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依旧觉得冷,身子缩成一团。
不知睡了多久,月有初混混沉沉中,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有初,醒醒。”
半睡半醒中,终于感受到一点热度,朝温暖地地方靠了过去。
两粒药丸被塞进嘴里,片刻之后,脑子清明了一些,用力睁开了眼睛。
封珩因为担忧而阴沉的脸悬在眼前,脸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我没事。”月有初挣扎着要起来,却浑身使不上
劲。
她的病犯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夕阳余晖从窗外照射进来,现在不过傍晚而已。
“发生什么事情了?”封珩沉声问道。
“没事。”
月有初随口回答,下巴旋即被封珩捏了起来,对上一对深沉的黑眸。
封珩一字一句,似警告似威胁,语气中裹着无尽的担忧:
“不许说没事,你必须告诉我。”
月有初一怔,泪水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封珩,我不知道我是谁了。我妈妈,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
封珩轻柔又慌乱地帮她擦拭着泪,轻轻拍着:“有我在。你慢慢讲。”
沉默在屋里蔓延,月有初抱紧了封珩。
十九年前,月山真正的女儿,在海外发生意外去世。带来这个消息的,是一个长得很美,但眼神像刀子的女人。
“让我来当你的女儿,怎么样?”她这样对月山说道。
她说,有势力很大仇家在找她,她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想找个隐秘的身份躲起来。
她给月山许诺,会给他很多钱,让月家辉煌腾达。
月山同意了,让她顶替了自己去世女儿的身份,变成了后来的月惜霜。
正式入住月家那一天,她还带着不满周岁的女儿,取名为月有初。
但月惜霜并未兑现自己的承诺,她不但没有帮助月家,反而处处限制月华灿公司的发展,理由是怕引起仇家注意。
月华灿去找她理论,却被她叫人殴打致残。
更可怕的是,月华灿发现,自
己的亲姐姐,是被她害死的,只是为了月惜霜这个身份。
第66章 谍战般的早餐
“我妈妈不可能是那么自私残暴的人……”月有初反复说着。
月山的话,她并未全信,但也知道,其中有些是真的。
比如她妈妈盗取了月惜霜的身份。
她到底是谁?
自己又是谁?
月有初眼前浮现出月惜霜的脸来。
印象中,妈妈总是很忙碌,极少回家。隔几天,会派人去接她。在实验室里短暂见她一面,就把她打发到一边去了。
陪她玩的时候,那件白色的实验服,也不会脱下来,看着总是很严厉。
“封珩,也许我妈妈,并没有那么爱我。”
封珩的心一阵阵地绞痛着,只能把浑身发抖的月有初抱得更紧,亲吻在她颤抖的嘴唇上。
“不会的……”
虽然他喃喃劝道,神情却也有些怔仲。
那个总是笑着的小女孩,还没有他腿高,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始终带着期盼和失望。
小小年纪,就已经明白了要听话,不然妈妈会生气。
月有初突然吻上了他的嘴唇,激烈又用力,几乎把他扑倒。
主动又充满侵略的动作,饱含着一种独特的魅惑。
知道她是为了发泄,封珩耐心地回应,引导着她。大手盖上她的皮肤,希望她能得到些许温暖。自己却在她小兽一样的冲击中,逐渐沉沦。
回过神来,月有初已经在他身边,沉沉睡去。
看着她那蜷成一团,充满防备的姿势,让封珩眼中的痛惜和无措,交织成网,盖在她身上。
……
清晨,封珩惊醒般睁开眼,
手臂上空荡荡,怀里的人已经不见。
他从床上跳起,冲到外面,看到厨房里娉婷的身影,全身的力气才松懈下来,呼了口气。
拿着平底锅的月有初肩膀颤了颤,明显吓了一跳,脸上突然飞上了一抹红。
“去把衣服穿上,好吗?”
封珩穿戴整齐出来,一边拿着杯碟,一边留意着月有初的神情。
月有初轻声道:“我没事了。”
封珩眼眸沉了沉,没有吭声。
“往好处想吧,我和月家人,本来就两看两相厌。现在知道了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心中那点执念,终于算是放下了。”
月有初语气淡静,封珩盯着她的一双黑眸,带上了别样的神采。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虽然只有这一句话。
月有初把盘子摆好,“给你煎了两个。”声音清脆,是故意做出来的开朗。
封珩微微眯了眯眼。
急不得,慢慢来。
封珩在餐桌旁坐下,能感觉到月有初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是那种试探、观察的眼神,像小动物想要探索新的领域。
他表情不动声色,暗中警觉。
果然,月有初轻声问道:“昨晚上,吓了你一跳吧?”
封珩深知,这是开场白。
“真是,魂都被你吓掉了。”
月有初抱歉的笑笑,两人闲聊一会儿,那句问话就自然地流淌了出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药?”
早有准备的封珩,眼皮都没颤一下,直直地注视着月有
初:
“我当然知道。有初,你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他故意说得暧昧,目光从月有初漂亮的眼睛上滑下,落在她嫣红的双唇上。
直到月有初起身,他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把盘中凉掉的早餐几口吃完。
本来是想转移月有初的注意力,自己反而深陷了进去。
但好在,月有初也跳过了那个话题。从后方看去,能看到她红透了的小巧耳朵。
“有初,今下午有空吗?”封珩突然问道,“我给你订了一套珠宝。”
见月有初似乎想要拒绝,他又追了一句,“在孟茹兰那里订的。”
他嘴角带笑,眼里是戏谑和狡猾,脸上的神情透着冷意。
月有初像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探究地看着他。但封珩却有心卖个关子,不再多谈,只说:“下午我叫人去接你。”
————
松果工作室内,只有杨桃小助理一个人在,看到月有初来,显得特别雀跃。
“念安姐,你回来了!孔泉来找你两次了,你今天要见他吗?”
终于不用独守空房,杨桃巴不得她多呆一会儿。得到月有初首肯之后,给孔泉打了个电话过去。
刚放下电话,门口进来一个人。“你好,请问你找谁?”
月有初朝门口望去,月寻霁正朝她看过来,头发凌乱,眼睛下方吊着黑眼圈,似乎彻夜未归。
他一言不发,越过杨桃,走到月有初面前,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定定地看着她。身上的酒气扑
面而来。
看来,他也知道真相了。
月有初轻轻叹出一口气,微笑着说道:“不用这样吧,还可以做朋友啊。”
听到这话,机灵的杨桃立刻明白了。“念安姐,我去买奶茶。”溜出了办公室。
月寻霁干燥的嘴唇动了好几次,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出两个字。
“小初……”
看到他这副样子,月有初心里有些难受。明明几天前,他还是个鲜衣怒马,不知愁苦的少年。
“没关系的。你应该高兴才是。既然不是家人是仇人,他们那么对我,也算不上过分。”
“仇人”两个人,像锥子一样扎在月寻霁心上。
他拼命地摇着头。“不是的,不可能的。大姐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月有初没有言语,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看着她沉静的面容,月寻霁慢慢镇定下来。“小初,什么都没变。你还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