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的流年——春花秋予
时间:2022-01-24 15:26:39

  “最美好的时光,就是能和你一起虚度时光。”
  “你会等我毕业吗?”
  “只要你不嫌弃,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安然扭头看向明辰,坚定地说:“我希望我们一起进步,实现梦想,我们会有属于我们一起的未来!”
  “那我们说好,一起努力!”明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两人躺在被窝里一起听歌,灵魂相依,进入温柔的梦乡。
 
  第二十一章
 
  
  初二,白露骑着女士摩托车载着自己的母亲去舅舅家走亲戚。两人穿着厚重的棉服,带着毛线帽和保暖手套,用围巾把脖子耳朵和嘴巴缠得严严实实。尽管如此,寒风还是一个劲地往身体里钻。李秋菊尽量和白露挨得紧紧的,抱团取暖。可是彼此心中那道鸿沟,再也不会消失,只能变小,或者再次变大。
  看着身边的小轿车飞驰而过,李秋菊的心头再次覆上一层霜。这种如履薄冰的生活,她什么时候才可以熬到头?眼看白露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却连个像样的男朋友都没带回家……那种迂腐的思想就像心头的刺,越长越大,也刺得白露遍体鳞伤。
  白露骑得很快,五里的路程,她用了不到十五分钟。李秋菊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提纯奶,白露跟在她的后面进去舅舅家的大门。
  她的舅舅有两个儿子,一个考得大学在外地发展,一个在南市打工。每次说起来,他都是对自己的两个儿子赞不绝口。
  “露露今年多大了?没谈个对象?”舅舅笑眯眯地问道。
  “没。”白露随手拿起一个茶几上摆放的橘子,开始剥皮。
  “哥,你有没有认识家庭条件可以的小伙子,能给咱们露露介绍介绍!”李秋菊连忙插上一句。
  “有是有,可以让两个孩子先见见面,看能不能相上?”舅舅笑着说。
  “露露过年这半月都在家呢,你给牵牵线,找个时间让两小的先见见面,行吧?”
  “行行,那初六,我带那孩子去你们那,你看如何?”
  “好啊!我中午做上饭,你们到时候可过来!”
  他们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得不亦乐乎,无非就是一些谈对象,结婚,生孩,考学,工作,身体状况之类的事情。舅妈一个人在厨房做饭。白露没做声,像一个空气人,看她的电视。
  原来,成年人的世界,到最后,这些变成了生活。
  初六的时候,舅舅和那个年轻人来到白露家。他拿着丰厚的礼品,牛奶,茶叶,食用油,礼盒。李秋菊热情地招待他们,做了一桌子的菜。饭桌上他们聊得甚欢,唯有白露言语很少。
  男子叫许家会,五官不算英俊却端正圆润,很会处事的模样。在李秋菊和舅舅面前说得头头是道。他在南市的一家星级酒店做厨师,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白露对他并无好感,却也不厌恶。
  第二天徐家会早早来到白露家,开着一辆白色起亚轿车。昨天约好今天要一起去南市,原以为可以和白露共度二人时光,不料她叫上了白杨。
  一路上,他们话也不多,白杨兀自低头看手机。到了南市,他们去到当地一家有名的餐馆。徐家会给他们讲做菜的知识,以及自己的拿手好菜。白露看着他心想,果然是一个对吃感兴趣的胖子。但她并不明白,他这个胖子也是厨师界的精英。
  下午徐家会带他们去KTV唱歌,顺便认识一下自己的朋友。他们一起划拳,喝酒,嘶吼,欢呼。男人甲的老婆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大家纷纷赞同。只有白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沉迷于自己的手机。
  几轮过后,徐家会中招,他选择了大冒险。
  按照队友的指示,他得亲到白露的嘴唇。
  白露坐在一旁唱歌,对他们无聊的游戏不以为然。或许是因为酒的助兴,徐家会二话不说地把白露的脸掰过来,如饥似渴,一个决绝的吻。等到白露回过神来,一切晚矣。
  大家目瞪口呆,不料朴实的徐家会竟会如此毫无忌惮。
  白杨扭头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觉得是徐占了姐姐的便宜。不等他站起来,白露一个巴掌打在徐家会的左脸,火辣辣的厌恶。大家被这一巴掌惊醒,瞬时没了声音,只能听见循环播放的歌曲声。
  “白杨!走!”白露摔门而去,白杨跟在后面。
  “露露!”徐家会追上去。
  到了KTV大厅,徐家会低声下气地说道:“露露,对不起!我也是情非得已!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你喜欢我什么呀?喜欢我长得好看还是看我随便?”白露怒气冲冲。
  “不是,是我太随便!我错了!”
  “你也知道错呀!看你丫的是个实诚的人,不想也是个色棍!”白露拿出烟来抽了一根,吐出的白气漫过徐的面颊。
  “你看朋友都还等着我们,咱们先回去吧!”徐家会请求道。
  “废话就别说了。”白露毅然转身离开。徒留他一人站在那里,有种被人抛弃的窘迫。
  再后来的几天,徐家会电话不断,信息不断。白露没有任何回应。
  李秋菊有所察觉,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问白露:“那个家会这两天怎么也没来家里玩?”
  “我和他不合适,拒绝他了!”白露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合不合适的!婚姻哪有那么多少合适的!不都是互相迁就,凑合过日子罢了!”李秋菊心头的气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找个凑合过日子的!”白露言语激动。
  “那你还想怎样?你也不看看咱家什么条件?”李秋菊面色惨淡,语气尖锐。
  “咱家什么条件?咱家现在成这样,你也有责任!”
  “我有责任?你爸爸闯了祸怎么成了我的责任?”
  “爸没闯祸的时候,你和他好好待过一天吗?!”
  “你都24岁了,你们一届的闺女看看哪个还是单身呢?”
  “我24岁怎么啦,我就不想嫁人怎么啦!”
  “你不嫁人也可以,以后每月给我账户转2000元。”
  “养我这么大,你不就是想要钱吗?”
  “你爸我是指望不上了,但是你弟弟不能啥都没有!”
  “呵呵。”白露欲哭无泪。
  “妈你就别说姐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白杨听到吵闹声,从另一间屋子过来插上一句。
  气氛开始凝固,白露一个人进去卧室,闭门声响亮刺耳。
  李秋菊和白杨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时间回到五年前那个暗黑冰冷的夜晚。
  白露的父亲白志新,因为醉酒误杀村里一个比自己大一岁的男子。那天他连夜逃跑,不知去处。被杀男人的家属满街辱骂,让他们娘三儿无地自容。白露和白杨当时也不过十几岁,面对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坐针毡。他们哭泣,自闭,被邻居嘲讽,被同学孤立,被那抹不掉的罪恶折磨。
  警车在村头村尾搜索鸣叫,人们聚众议论纷纷。很快,她的父亲被带上手铐脚链。她清楚地看到父亲被扣上警车,他的背影佝偻而凄楚。不过三天的逃亡,他整个人被恐惧和负罪感掏空,只剩下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躯壳。他不敢看白露和白杨。白露和白杨也只能看着他被带走,无动于衷,如同在大海上迷失方向。李秋菊大声哭闹着叫嚣,不知道是太过痛苦,还是对白志新的怨恨再一次加深?
  他们以为当时的天都要塌下来了,可是那件事终究过去,像所有的历史一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落幕。他们也离开家乡,开始了不一样的生活。人们逐渐遗忘过去,邻居对他们的遭遇,渐渐的转变成一种怜悯。
  白志新在监狱里改造学习,接触他之前从未想过的环境和生活,他也慢慢习惯。每年李秋菊和家中的奶奶会去看他一次,和他讲一些家里的事情和孩子们的近况。
  白露想到这些年自己过得那么辛苦,痛苦地哭出了声,声音穿透墙壁,回荡在空阔的院子里。她蹲在墙角,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魔咒笼罩,终究还是无法逃脱。
  客厅的白杨也垂下几滴眼泪,用右手不停地抹眼角。
  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她对父母的争吵开始察觉。李秋菊是一个敏感刻薄的人,会因为父亲的一句话穷追不舍。白志新是一个不善沟通的人,对母亲的一贯任性咽进肚子,只是隐忍,逃避。长久下去,他们之间的结越来越多,他们的执念越来越深。直到那天他们吵了一天一夜,白志新去朋友家喝酒消愁,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激怒自己。他们扭打起来,那个男人把他踩在脚底骂他懦夫。他挣脱之后随手拿起地上的酒瓶,向对方的头部砸去。或许是用力过猛,男人因为颅内出血过多抢救无效。他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严重?李秋菊知道以后对他更是恨之入骨,她本就瞧不起他,他又干那样的蠢事。她对他似乎没有爱,只剩下埋怨和不满。
  想到这里,白露恨意绵绵。她恨她的母亲,对他的父亲没有包容和理解。恨他的父亲,对待问题总是逃避,没有担当和勇气。她更恨自己,面对他们无能无力,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眼前的一切。
  人们都喜欢歌颂美好,而要厌恶丑恶。谁也不愿经历苦难,可是谁也不能挣脱苦难。有些人在苦难中升华,走向希望的远方。有些人在苦难中堕落,到达人间炼狱。
  窗外灰蒙蒙的没有阳光,白露没有吃晚饭,她把自己关进卧室。像一只蜷缩在泥土里的蚯蚓,暗无天日,渺小扭曲。直到凌晨她无力地入睡。在梦里,她见到自己的父亲,他正在画画。画的是一群游弋的鱼。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白露一声招呼都没打,整理好自己的行李踏上去荣城的路。从小到大,她都在练习着和过去告别,和自己的家乡背离。无处安放的灵魂和躯体,只能选择漂泊。
  到达荣城之后,车站井然有序,没了节前的拥挤和喧扰。白露下车去附近的餐馆买了一份蛋炒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觉恶心反酸。想到在家那几天没少折腾自己的胃,她喝了几口热水稍微缓和。
  下午三点的时候回到小区的房子,白露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一部国外的爱情电影。
  电影里的男主很帅,女主很美,他们在异国他乡相遇,坠入爱河。他们都以为对方足够了解自己,爱彼此的容貌,身体,灵魂。可是最终,他给不了她一个完美的结局,因为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爱情是什么,心动如何?情难自禁又如何?在现实面前,不过像繁花盛开,终归凋零。男主消失后,女主要继续生活,可是她的心似乎被掏空,她的眼里没了光。
  白露泪眼婆娑,她在命运这场漩涡里越陷越深。
  阳台上,大片的阳光照进来,在客厅边缘落成一池光晕。茶几上摆放的水仙花已经盛开,让整个屋子多了暖意。
  王斌和妻儿在老家过年。他在兄弟姊妹三个中最有出息,每年都会定下一大桌美味佳肴请一大家子团聚。他的弟媳和妹妹都对这个嫂嫂有三分不满七分敬畏,因为她总是阻碍王斌对他们不定时的帮衬和施舍。他的成功离不开他的妻子,林淑芬的帮衬和经营。只是最近这几年,林淑芬仿佛变了一个人,对家人朋友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唯一能够让她始终如一对待的,只有她的宝贝儿子,王皓。
  大家知道大哥王斌与嫂子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却都不管不问。
  “大嫂,你这两年瘦了不少!”饭桌上,王斌的妹妹问道。
  “大哥,你们这几年生意这么好,是不是把大嫂累着了?”他的弟媳也跟着附和。
  “怎么说话呢,大嫂是大城市里的人,懂得保养身材!”他的弟弟连忙说道,看到林淑芬的脸上泛着一丝阴郁。
  “芬这几年辛苦了,又照顾孩子又帮你们大哥打理生意。”年过六十的老太太和蔼可亲地说道。
  大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林淑芬内心得到一丝安慰。因为有这个通情达理的婆婆,她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往心里咽。
  王斌自然觉得自己有愧于林,但又想到这几年她像变个人似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心里那份愧疚便渐渐转化成了厌恶。
  “妈,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主要是皓皓能健康快乐的成长,一切都值得!”
  “妈,你和奶奶也一样,都要健健康康的。”王皓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王斌帮老太太夹上一块无刺的多宝鱼肉,又给林淑芬夹了一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两个女人,他是深深爱过她们的。王皓看到爸爸的举动露出一脸欢笑,是孩子最质朴而发自内心的笑。
  时间回到一年前那个黑色周日,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林淑芬上午在家做好一桌子的饭菜,等王斌回家吃饭。皓皓活泼懂事,一个人在书房写作业。时针像被拨慢了一样,她在漫长的等待中看着饭菜变凉,给王斌打电话也不通。等到1点的时候,她叫皓皓吃饭,而自己毫无胃口。她看着他吃的很香,他是一个长相俊秀的男孩。她不能让他在婚姻破裂的家庭里长大,所以她忍。直到凌晨四点,她依然没有等到他,那一天她彻夜未眠。
  第二天,林淑芬送皓皓去了学校,回家后继续等。上午10点的时候,王斌回来了。他衣冠整洁,相敬如宾地和她打招呼。她却爆发了,她指着桌子上摆放的饭菜大声呵斥,“你可以不回家,可是昨天是周日,皓皓在家等你吃饭,你可以冷落我!但是孩子你亲生的!你有责任陪伴他!”
  “我昨天不是出差回不来嘛!至于这样吗?我也想陪孩子,可是我没有时间!”他辩解。
  “你不是没有时间,你是和小三去约会吧!”她冷冷地说。
  “我没有!”他的语气很硬,像无缝可钻的顽石。
  “你以为,你可以为自己的过错掩饰一辈子吗?!”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每天疑神疑鬼的?”他的言语稍作缓和,仿佛是林淑芬无理取闹。
  “你别在我面前装!你就是一个侧头侧尾的伪君子!”她指着他的鼻子骂。
  “你住嘴!”他怒火冲天,狠狠丢给她一巴掌。
  她被打醒了!她改变不了他。这个她深深爱过的男人,为他生育子女的男人。他如此薄情寡义,违背伦理道德。她开始哭,悄无声息,泪流不止。他毫无怜悯,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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