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深处的流年——春花秋予
时间:2022-01-24 15:26:39

  这一切的未知数很多时候都让安然感动困惑,很多时候她只能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前进,一个人尝试,体验,失败,理解,生长。
  这或许是生命的美妙之处,亦是生命的卑微。一切都在自己的世界里生长,疯狂,放肆,沉默,自愈。
  白露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记忆的阀门被今夜的相见冲破,过往的画面如洪般涌现心头。她在想,她或许还爱着他?
  十年前,白露和明辰还是翩翩少年。白露离开那个微不足道的小村庄,到离家10公里的学校上初中。从未出过远门的她,第一次尝到少小离家的滋味,孤独,陌生,不安而又有所期待。明辰大她一届,已是学校里出了名的男同学,帅气,阳光,会唱歌,人际关系好到人见人爱。
  那时的她相貌平平,扎个半长的马尾辫,一看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丫头。但是她的骨子里有一股不服输的执拗精神,脑子虽笨,却也不愿落后,学习保持在中上游水平。
  学校开元旦联欢会的时候,白露对舞台上的明辰念念不忘。她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男生,眼睛会说话的样子,让人幻想迷恋。情愫悸动只能掩与内心,她依然若无其事地穿梭在学校之间。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和他有何交集,只是觉得在那温柔波动的岁月里,她遇见他,就很好。可是爱,或许就是一首歌里唱到的,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白露记得每天上下学自己和小伙伴匆匆地穿梭在教室和宿舍之间,在楼梯间,她偶尔会遇见他带着白色耳机上下楼梯的身影。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是在学校外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那天周五,她和同村的女生相跟回家。她看见明辰和两男两女在路边扎堆聊天,他们手里都叼着一根香烟,烟气弥漫的氛围让人眩晕。
  她盯着明辰看了几秒,明辰旁边的短发女用尖锐的语气叫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明辰下意识朝她这边看过来,只见她垂下眼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时那短发女又叫道:“等等!”顺势小跑过来。
  白露和另一位女生双双停下脚步,驻足而立,心头不安起来。
  “身上有没有零钱掏出来!”短发女呵斥道。
  “没有。”白露看向短发女,只见她的眼睛漆黑如墨,浓黑的睫毛上面画着一条眼线,尾部上翘,竟有一种电视剧里妖精一般的魅惑气息。
  “把口袋和书包打开!”
  “凭什么。”白露虽心有忌惮,却字正腔圆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你再说一句!”短发女直勾勾地盯着白露。
  白露抓起同伴的手准备离开,这时另一位女生跑过来,挡住了她们的去路。那女生一头顺直长发,一双丹凤眼,身形高挑,皮肤略黑。她挑衅地说道:“你哪个班的?不懂规矩是吧?”
  “你管我哪个班的?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渣,校园风气才会败坏!”白露目光凛然地注视着她们,整个气氛变得紧张。
  “你再说!”短发女生一个巴掌打在白露脸上,眼神中藏匿着与那个年纪不相符的阴狠。
  这时明辰和另外两个男生跑过来,顺势站在她们面前,说了一句:“让她们走吧。”
  短发女看向明辰,眼里依然有散之不去的阴霾。而明辰看白露的眼睛竟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怜爱。
  “露露,咱们走吧。”陪伴的女生看着白露怯怯地说。
  白露漠然,两人相伴离开。大概200米处,白露回头看看明辰和那几个问题少年,她觉得明辰并不和他们是同一类人。
  明辰也看着她们的背影渐行渐远,内心泛起层层涟漪,他暗自希望还能与她相遇。
  回到家后,大门紧锁,白露预感家里一定又发生了某些事。或许是父亲酗酒,母亲出去寻他。或许是,他们彼此吵闹,父亲去寻找离家出走的母亲。这样糟糕的念头就像身体里落下的慢性疾病,随时有可能发作。而事实上,预感也往往是不准确的。
  她问了问门口正扛着锄头回家的邻居,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爷爷昨夜去世了,父母去奶奶家忙着安排后事。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为什么会瞬间流下,在自己印象中她和爷爷之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也许是所谓的血脉亲情,即使没有彼此陪伴,可是那层至亲至密的关系摆在那儿,谁也不能自已。也许是年少敏感的心,在死亡面前显得格外脆弱。
  想到这儿,白露不知不觉已泪如雨下。她看着煞白的顶墙,水晶分子吊灯正发出莹白的光,让人觉得生命一片空白。她不想再继续回顾历史,因为自己的过去本应该选择终结。
  或许,做一个大度宽容的选择性记忆患者,就是对自己最后的慈悲。
 
  第十二章
 
  
  像往常一样。只有街角匆忙的车流人流,让人断定时间仍在前进。安然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心里却有无法抚平的波澜,她察觉那个叫“白露”的女生,还在搅乱她的思想。
  这时,明辰发来一条信息,爱你。
  安然抿嘴笑笑,觉得不那么真实的感觉。她环顾四周,大家都在专心地咀嚼书的味道,不由生出一种负罪感。在学校她的成绩平平,父母那边好久没有联系。爱情的甜蜜,已然令她忘记之前父母的一些苦口婆心。虽然现在不用像从前一样,面对他们的冷战,吵闹,但是许久不见总会让安然生出一种远离家的落寞感。
  成长就是这样吧。总是慢慢离开原来的人和事,奔赴下一场未知的旅程。而家,父母,又是一个人一辈子都无法割舍的。
  自从遇见明辰,安然的心逐渐打开。她想要的自己成全,她喜欢的会尽量争取。而不是像从前那样,连选择都是畏头畏尾。
  她喜欢他,无关岁月。
  银灰色轿车里,白露和一个男子坐在后面的座位上,俩人正在聊一些地域风俗的话题。前面的司机是一位三十左右的男子,带着一副黑色墨镜。他扭头道:“王总,咱们先去见刘总,还是直接到酒店?”
  “先去酒店。”
  “什么刘总?咱们不是来这儿旅游吗?”白露说。
  “是旅游,顺便见一下老战友。我这个战友可是这里鼎鼎有名的商人!我们有五年没聚过了,这次来好得碰个面。”
  “那就见见吧。”白露搂住他,一脸甜腻。
  车子在广阔的大道上行进,四周苍茫的草地仿佛与天际相接。有草的地方就有成群的牛羊,和奔跑的马儿。在我们不曾到过的地方,任何一种生灵,都以一种特有的姿态,繁衍生息。
  车子驶到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停车场,正是傍晚时分。
  “我刚到,这不是在这个豪都大酒店准备下榻呢……”王斌打着电话,坐在酒店大厅的豪华沙发座上。
  白露坐在他的旁边,正在补妆。司机小哥正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咱们明天好好聚聚,今天实在是累了。”王斌继续说。
  “王总,都安排好了,这是你们的房卡。”司机走过来把房卡递给打电话的王斌。
  “小李,走,咱们先去吃个饭!”王斌说。
  三个人起身准备去吃饭。
  白露喜欢王斌带着自己四处游走,每当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新鲜感就会冲淡过往的灰暗。
  自从离开那个落寞的家,她愈走愈远,近乎忘记曾经的自己。她试图让一切回到小时候的简单,命运却让她与至亲的家人,渐渐生活在不一样的环境下。他们的思维也变得,截然陌生起来。好比一颗大树,主干生出枝丫,枝丫伸向偏离的方向。但最终,彼此逃脱不掉同生相连的宿命。
  酒店的自助餐厅装修高档,水晶吊灯如同层层叠叠的晶莹果实,华丽闪耀。人们来来往往寻找自己喜欢的食物,海鲜,热菜,牛排,日料,甜品,水果,饮料……应有尽有。
  男男女女衣着名牌,戴着名牌手表或首饰,背着名牌包包。白露清楚地知道,别人一块表的价值,超出她一整年辛苦的收入。
  “我们明天去见你那个战友吗?”白露边吃边问对面的王斌。
  “对啊,明天一起吃个饭。”
  “给我讲一讲你们以前在部队的事情吧。”
  王斌30岁从部队退伍,随后自己创业开了一家餐馆。凭借自己的聪明头脑,和善于辞令的幽默性情,事业步步攀升。五年间,在荣城开了五家连锁店。
  白露21岁认识他,和他在一起整整两年。她常常想,她未曾出现的日子里,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在她15岁的时候,他已经是30岁的有为青年,性情基本稳定成熟,经济也足够让他过得更好。她也知道认识他以前,他已经有了妻儿。
  当时的白露在荣城找到一份新工作,在王斌开的餐馆做收银。那时的她还不喜欢画浓妆,只是画画嘴唇眉毛,涂一点淡蓝色的眼影。看上去粗糙随意。他在巡店的时候注意到她,她的眼睛里总是有一层淡漠的忧伤,夹带一丝冰冷的魅惑。
  他经常在自己的餐馆会见八方来客,久而久之,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多起来。王斌主动联系她,闲暇时和她聊天。她休息的时候,他载着她去周边的景区散心。
  白露记得那是盛夏的午后,他们来到荣城附近的玉湖。四周群山环绕,林木成荫,能清晰地听见不同的鸟儿肆意歌唱。
  王斌问她:“喜欢这里吗?”
  “挺喜欢的。”她看着平静的湖面,因为风的缘故波光粼粼,如梦似幻。
  “我可以经常带你来。”他看着她,彼此的眼睛像极了对方的心灵。一半是躁动之后的宁静,一半是平静后面的不安分。
  她微低下头,笑的含蓄又坦荡。“为什么要带我来?”风吹动她的长发,散落在白皙的脸颊。
  “因为美景配佳人。”他露出男人戏虐的微笑。
  “我能称得上是,佳人吗?”她的言语轻挑,嘴角露出微漠的苦笑。
  远方的山色渐渐沉寂。
  “佳人如斯,可衬山水,山水如画,佳人入境。”
  白露静静地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男人的才情和幽默可以融为一体。他的脸上,写满男人的儒雅风流。
  远处的白鸟,在水面上方盘旋嬉闹。金色阳光照在湖面上,像一袭柔软浪漫的丝绸缎子,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
  夜晚,他带她住进景区的宾馆。大厅的地面是透明的高硬度玻璃材质,透过玻璃能看见游弋的金鱼,颜色各异,曼妙游离。
  他粗暴地亲吻她的嘴唇,脸颊,脖颈,仿佛他很久未做男女之事。
  她的呼吸急促,心头荡漾,并不觉得彼此在做的事情违背伦理。
  之后,他常常带她进出高端的酒店和商场。他们的气质相符,男才女貌。她也辞掉了收银的工作,住进他为她精心挑选的“金屋”。他告诉她,他懂她的美。
  如今,看着回忆过去青葱岁月的王斌,白露的脸上满是少女的期待和新奇。她渐渐懂他,也变得离不开他。很多次,她都会歇斯底里地用错乱的情绪,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可是,谁都清楚,他们没有永远。
  第二天,白露画了精致淡雅的妆容,穿着一条名媛风的蕾丝白裙。王斌带着她,如愿见到自己的老战友。那是一个沉静而有威严的男人,白露对他产生一种深长的距离感。那男人带着自己的结发妻子,他介绍说她的妻子在当地的一家大医院当内科主任。他的妻子打扮典雅素净,说话极少却字字珠玑。白露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对自己透着一种鄙夷的疏离感。
  白露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坐在一群事业有成的上层人之间,仅剩一副看似华丽却毫无底气的躯壳。她似乎插不上一句有用的言语,只能保持脸上的笑容,让彼此感觉和谐。
  晚上,她和王斌在酒店聊天。
  “今天,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白露问道。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吧……”
  “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草原上骑马。”
  “你知道吗?和你们坐在一起,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我不在乎,我要的你,就是你自己的样子!”
  “可我在乎,我不可能一辈子这样跟着你……”她的表情凝固,眼神漠然无光。
  “睡吧。”他抚摸她的发,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她抚摸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在一阵缠绵过后,坠入漆黑的梦境。
 
  第十三章
 
  
  碧草蓝天,一条蜿蜒的小河流向远方,不知归途。风轻轻吹动,泛起层层草浪,如同无际的绿色的海。空气中尽是花草的芳香,牧羊人挥动着长鞭,唱起动听的情歌。
  “大叔!如果有来生,你愿意再遇见我吗?!”白露奔跑在广阔的草原上,像一个精灵,自由散漫。她的长裙被风吹起涟漪,美好而曼妙。
  “只享受今生今世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管来生?”王斌一边说,一边用相机给她拍照,在那里他仿佛只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
  “今生过得太潦倒啦 !不过幸好遇见你!来生,你做我的父亲吧!”白露跑得更远了,她用双手在嘴角两边撑开,摆出喇叭的样子大声呼喊。
  他看着她,露出无谓的笑意,只觉她是胡说八道。
  白露躺在草地上,仰望无垠的天空,仿佛世界静止了,一切都变得苍茫无尽。王斌趴在草地上,捕捉她的倩影,女人的长发和草地融为一体,脸部的轮廓清晰精致。美人配美景的样子,让人觉得万物欣荣。她侧过头,看到他的样子,既搞笑又帅气。
  他们策马奔腾,在花草之间,在风中。一切抛之脑后,只有速度和前方,神情放松,内心愉悦。
  夕阳西下的时候,天边是一片橘红色的霞光,草原静谧而朦胧。白色的蒙古包不再威严端庄,而是包容每一个需要安息的躯体。远处的马头琴声婉转而悠扬,会勾起一个人心中对家的眷恋之情。熊熊的篝火在夜幕下燃烧跳动,人们载歌载舞,一片悠然自得。
  人的灵魂是无尽的海,有时平静,有时波涛汹涌。在躯体无处安放的时候,灵魂会漂浮在空中,跨过不同的界限,寻求自己向往和想象的美好与安宁。
  在毕树的家里,明辰他们正在排练新创作的歌曲。毕树是地道的荣城人,家庭条件优渥。在离young酒吧不远处的的一个小区,他有属于自己的一处房产。他们平时创作新歌,都在毕树这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