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眼睛看着老人手里的排球，随口道：“牛小蜗也很喜欢排球？”
乔正道：“牛小蜗？就是103号房里的炎国女孩？”
“是！”杰克点头。
“还那样吗？”乔正早就注意到她，那个抱着个破排球不撒手的炎国女孩。
“嗯。”杰克试过很多办法，牛小蜗还是对他不理不睬。
“我去看看。”
乔正拿着排球走到103号病房窗外，朝里面看了一眼。
牛小蜗正抱着排球，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乔正抛起排球，在牛小蜗窗外垫球。
牛小蜗突然起身，趴到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乔正。
连续垫了一百个，乔正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下来。
“动作不对。”
小小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乔正愕然地看向牛小蜗。
杰克推着乔夫人过来，看到牛小蜗趴在窗边，惊喜万分。
杰克跑上前，问乔正：“她说什么？”
乔正有些尴尬，“她说我动作不对。”
杰克咧嘴笑，“呵呵！”
乔正不服气，拿起球又垫了几个。
“还是不对。”牛小蜗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手腕下压。”
乔正看了看自己略微弯曲的手腕，缓缓调整下压。
拿起球又垫了几个，果然平稳了许多。
牛小蜗嘴角微弯，“对了。”
乔正笑问道：“丫头，你会打排球？”
牛小蜗突然收敛笑容，退回床上，双腿缩回，抱着排球，继续发呆。
杰克和乔正面面相觑。
不过，有进步。
这是牛小蜗来疗养院半年多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接下来的每一天，乔正都会推着妻子，在牛小蜗窗外玩排球。
牛小蜗一听到声音，就会趴到窗边去看，偶尔还会指点乔正打球。
渐渐地，她的笑容越来越多，说的话也多了起来。
如果不是每次回到床上，就恢复那瑟缩呆滞的模样，杰克真的觉得牛小蜗没有任何问题。
有一天，乔正在窗外，对着墙扣球，一不小心，排球蹦到了牛小蜗的房间里。
“帮我拿出来好吗？”乔正一脸期待地看着牛小蜗。
她犹豫片刻，伸手捡起球，从窗子里扔了出来。
“谢谢你哦！小蜗。”
乔正微笑着感谢她，牛小蜗怔住了。
杰克一直在一旁观察，牛小蜗最近心情很好。
晚上，乔正走进杰克的办公室，杰克正在等他。
“谢谢你，乔先生。”杰克起身鞠躬。
乔正摆手，“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杰克道：“我受人之托，治疗这个女孩，可是一直都没什么进展，多亏了乔先生您的帮助，牛小蜗的病才会有起色。”
“也是缘分，每次我看到她盯着排球的眼神，都会想起我夫人之前打球的样子。”
乔正唏嘘，“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我的夫人应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排球队员。”
杰克默然，乔正夫妻的事，他都知道。
一天早晨，护工突然跑来，“杰克医生，不好了，牛小蜗不见了！”
杰克大吃一惊，她不是从来不出房间的吗？
怎么会不见了？
杰克急匆匆地跑出去，四处寻找。
第70章 我要离开
草坪上，一老一少在传球。
树荫下，乔夫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
杰克惊喜的看着，牛小蜗终于走出了那间病房。
乔正远远地招手，杰克走过去。
牛小蜗抱着球，藏到乔正身后，警惕地看着杰克，嘴里嘟囔着：“不打针，不吃药。”
“不打针，不吃药。”
杰克重复牛小蜗的话，一边摆手，一边缓缓靠近她。
杰克指指自己，“我是杰克医生，你不要害怕！”
牛小蜗蜷缩身子，藏的更深，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
乔正伸手，拦住杰克，“别逼她，慢慢来。”
杰克止住脚步，站在原地。
乔正转过身去，对牛小蜗道：“去推奶奶过来，我们回去。”
牛小蜗点头，走过去把排球放在乔夫人怀里，推起轮椅往回走。
杰克看着牛小蜗，她信任乔正，却提防自己。
乔正道：“这丫头很敏感，内心比玻璃还脆弱，你还是再给她一些时间吧。”
杰克叹了口气：我给她时间，谁给我时间？
汉森已经盯上她，不止一次地要求杰克，给牛小蜗使用新药。
如果牛小蜗不能尽快恢复正常，就会成为汉森新药的第二个试验品。
哈里的死，已经让他后悔莫及，这次他绝对不会让汉森得逞。
杰克早已看清，汉森当初资助他，开办疗养院，就是为自己研发的新药寻找试验者。
疗养院里，很多病患，无亲无故，依靠社会福利生活。
汉森看中的就是这些人的身份，就算试药期间出现什么问题，也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听说牛小蜗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汉森十分中意。
若不是杰克百般阻挠，他早就亲自过来，给她试用新药了。
乔正不知道杰克心中所想，对他急切的举动有些不满。
杰克有苦难言。
牛小蜗回到病房，又缩回床上。
乔正走进门，轻声道：“小蜗，杰克医生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让你快点好起来。”
牛小蜗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和乔正的交流，也仅限于排球。
乔正离开，牛小蜗缓缓抬起头。
看着角落里的破排球，突然下床抱起来，过了一会儿，又丢掉。
她两手空空上了床，缩回双脚，双手抱膝，将头埋进手臂里。
不一会儿，她的肩膀轻轻耸动起来。
牛小蜗，哭了。
杰克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牛小蜗，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牛小蜗会哭，也是一种进步。
牛小蜗，加油啊！
从那以后，疗养院里的人，常常看见这样一幕。
清晨的微光里，疗养院的草坪上，一老一少打排球，树荫下轮椅上的老妇人，默默看着他们。
两个月后，杰克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是胡蝶打来的。
“她怎么样？”蝴蝶开门见山地问道。
杰克欣慰道：“她还不错，恢复的很快，比我想象的要好。”
“杰克，现在她还不能回来。拜托你，想办法让她留在疗养院里。”
“什么意思？”杰克不明白胡蝶的用意。
胡蝶道：“黄黎和可儿已经订婚，我不想因为牛小蜗回来，破坏他们。”
杰克明白了，胡蝶还是不能接受，牛小蜗和黄黎在一起。
“拜托你了，老朋友！”胡蝶恳求杰克。
杰克沉默，为牛小蜗感到悲哀。
“求你了。”胡蝶道，“我会帮你找更多的炎医典籍，供你研究你的新疗法。”
杰克终于点头答应。
彼时，牛小蜗正在草坪上和乔正打排球。
牛小蜗用力传出一个球，大喊道：“乔爷爷，接球！”
乔正接住排球，用力垫回，牛小蜗一个箭步上前，起跳，扣球，一气呵成。
排球重重的落地，滚到乔夫人的轮椅边。
牛小蜗跑过去，想要捡起球，却发现一只手比她更快的伸过来。
牛小蜗抬起头，看到杰克医生。
他把球递给牛小蜗，“扣球真棒！”
牛小蜗微微一怔，接过球，走到轮椅后，推起乔夫人就走。
“牛小蜗！”杰克叫了一声。
牛小蜗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杰克心中的疑惑，由来已久。
今天他终于忍不住，脱口问出。
牛小蜗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道：“你是她的朋友，她不喜欢我。”
杰克蹙眉，明白了牛小蜗口中的她，指的是胡蝶。
一瞬间，杰克恍然大悟。
牛小蜗对他的抗拒，来源于他是胡蝶的朋友。
好强的戒备心！
杰克道：“但我也是医生。”
牛小蜗垂眸不语，似乎并不在意他医生的身份。
她只记得，他是胡蝶的朋友，而胡蝶不希望她和黄黎在一起。
今天之前，杰克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牛小蜗：他是医生，治病救人是他的天职，绝对不会因为私人情谊，做出什么有违医德的事。
可接到胡蝶电话之后，他说不出口了。
牛小蜗转身，推着乔夫人的轮椅走了。
杰克站在原地，懊恼不已。
乔正和牛小蜗推着乔夫人，走进餐厅。
看牛小蜗脸色阴沉，乔正奇怪道：“怎么了？小蜗。杰克医生对你说了什么？”
牛小蜗看着乔正，忽然道：“乔爷爷，我想离开这里。”
“可是，你的病……”
“我没有病。”
牛小蜗眼神突变，瞬间清澈如水。
乔正诧异道：“你——”
牛小蜗道：“现实太残忍，逼得我只能装病逃避。”
牛小蜗把自己的经历，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乔正唏嘘不已。
“你真的舍得黄黎？”
牛小蜗道：“人生总有取舍，舍不舍得，都得舍。”
从她放下破排球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决定这一次的取舍。
“杰克医生那里呢？他可是一直在努力地想办法治疗你。”
牛小蜗道：“我会跟他说清楚。”
第二天，牛小蜗主动找到杰克。
杰克第一次看到，牛小蜗的眼睛如此明亮，心中又惊又喜。
“我要离开。”牛小蜗直接说明来意。
杰克神色黯然，昨天牛小蜗的话，他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病。”
“是。”牛小蜗坦白道。
杰克问道：“你想去哪里？”
第71章 小蜗在哪里
牛小蜗道：“乔爷爷会帮我安排。”
“嗯。”杰克低下头，“好。”
牛小蜗转身，想要离去。
“小蜗！”杰克叫住她，“我对你没有恶意。”
“我知道。”牛小蜗道，“所以为了报答你，我离开，而且我保证不会回去。这样，你对她也好交代。”
杰克没有再说什么，目送牛小蜗离去。
订婚宴解除了黄黎的危机，他顺利参加国际大赛，经过一个赛季的努力拼搏，终于拿到世界冠军。
唐可儿因为曝光恋情，粉丝脱粉，流量骤减，事业直线下滑。
她向黄黎提出要求，请来专业公关的团队，设计二人酒店约会的浪漫场面，为挽回形象做最后的努力。
毕竟娱乐圈里模范夫妻，也是很有市场的。
更何况，她的未婚夫还是世界冠军。
黄黎离开酒店，驱车返回公寓。
他把自己关进卫生间，花洒开到了最大。
他讨厌身上沾染唐可儿的香水味，一丝一毫也不想要闻到。
大洋彼岸，牛小蜗站在疗养院门外。
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仅有的联系人：黄黎和冯小米。
犹豫再三，觉得还是要有个仪式，就当跟过去做个诀别吧。
牛小蜗指尖轻点，拨出一个号码。
等了好久，都没有接通。
她不死心地又拨过去，嘟——嘟——嘟——还是无人接听。
看来，这才是最好的诀别。
牛小蜗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用力按下关机键。
黄黎洗完澡，走出来，拿起手机发现有一通未接来电。
那个名字像一把剑，直插他的胸膛。
小蜗牛！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黄黎拨回去。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
黄黎迅速穿上衣服，开车来到胡蝶的别墅。
胡蝶看到黄黎到来，又惊又喜，热情的地上前：“儿子，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黄黎问道：“妈，你告诉我，小蜗到底在哪里？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胡蝶脸色一变，冷冷地道：“原来又是为了她。我说过多少次了，她还没有康复，还需要接受治疗，杰克医生的话你忘了吗？
不是妈妈不让去看她，而是你出现只会加重她的病情。为了她好，你再忍耐忍耐。”
黄黎道：“真的是这样吗？”
胡蝶道：“我是在你们面前发过誓的，难道你还不肯相信我？”
正是因为那个誓言，黄黎一直笃信胡蝶不会骗他。
可是为什么，牛小蜗会给他打电话？
杰克医生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黄黎道：“你把杰克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和他说话。”
胡蝶道：“现在不方便，杰克医生正在忙着。”
“你怎么知道？”
